第一百四十五章:怒懟

竇傳家來到洺河畔時,竇三郎正在收拾東西,幾小罈子酒是給嚴夫子準備的,明天再去要帶着去,算是謝師禮。

聽轉運來回稟竇傳家過來了,要找他,頓時皺起眉頭。

梁氏一聽叫罵起來,“不要臉的狗畜生!看三郎高中了,又想貼過來!?要不要臉!當初我要三郎去念書,他把我打了一頓,現在又不要臉的過來!?把他給我打出去!狗都比他強!”

“娘先彆氣,我出去看看!”竇三郎沉着臉道。

“看了幹啥?你還打算認他是個爹?他乾的哪一件事還能有臉來找你!?”梁氏不讓他去。

竇三郎拉着她坐下,“娘!我又不蠢,他們要有算計,我哪會讓他們得逞!?”安撫下她,就擡腳出去。

竇傳家在大門外等着,見他出來,棉綢竹葉紋長衫,身長挺拔,清秀俊逸,帶着舉人的沉穩和氣派,已經一派大人像了,忍不住眼圈就紅了,“三郎……”

竇三郎冷眼看着他,“你來幹啥?如果是說天寶叔的事,我娘已經和你義絕和離,你無權再過問。”

“三郎!我總是你爹啊!你親爹還有能騙你的?陳天寶他不安好心!你中舉,他已經在外面藉着你的名聲囂張起來了啊!”竇傳家紅着眼殷切的說着。

“那我問你這個親爹,當初爲啥不讓我去念書?娘鬧着讓我一塊唸書,你打了娘!我也捱了兩個巴掌!我後來唸書,也是四妹賣龍鬚麪和豌豆黃的銀子!”竇三郎冷厲的看着他。他不想見他竟然變成這樣,變成他厭惡的人!

竇傳家被問的啞口無言,臉色難堪又是羞愧。

“咋說不出話來了?你是還惦記着我娘,還是惦記我們掙下的家產?”竇三郎不想把他想成這樣的人,可是他做出來的種種事,讓他不得不想!

竇傳家沒有想到,他也是這樣想他,“三郎!你的……你也是這樣想爹的嗎?”

“那我問你,你配做我們的爹嗎?你自己做過的事,一樁樁一件件,你是自己都忘了!?你不是不知道那些事,你是全部都知道明白,還做出那些事!說出那些話!”竇三郎質問他。

竇傳家往後退兩步,“三郎!我,我也是不得已啊!我現在已經悔恨了!”他老淚縱橫,言辭懇切。

“你既然悔恨,就不該再來攪合我們家!”竇三郎冷沉着臉色道。

“我不是攪合你們!三郎!爹只是來提醒你們,不能被那個陳天寶騙了啊!我纔是你親爹!我不會害你們的啊!”竇傳家拍着胸口。

竇三郎冷冷看着他,“你已經害了我們十幾年了!不是你姑息縱容他們,四妹不會被害!娘和小弟也不會被害!我也不會晚了那麼多年才唸書!其他的打罵欺辱更不用提!你要真對我們好,就帶着你那小妾過你們的去!我們不會再認你,你也朝別的女人脫褲子的那一刻,也沒有資格再過問我孃的事!如果你不願意各自安生,我也不會客氣!”

這麼說自己的爹,讓竇傳家滿心受不了,“三郎……三郎……”

“我不管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別人挑撥你的,你要是再來攪合,讓我們家不安生,這家裡也沒有對你客氣的人!”竇三郎警告他。

竇傳家跌跌撞撞的跑回村裡,梁氏罵他,竇清幽諷刺他,都比不過竇三郎說這些狠話!直接往他心窩子裡插刀!小六不認識他,叫別人叫爹。小郎看見也不理他,四娘見了他沒有一句好話,梁氏更是看見他就罵。只有三郎公允些,也會聽他的。可是,連三郎也這麼想他,也怨恨他了!

楊鳳仙看他臉色青白難看的回來,失魂落魄的,連忙上來攙住他,“傳家哥!?你這是咋回事了?”

陳嬌娘也過來看他。

竇傳家白着臉跌坐在椅子上,“連三郎也開始怨恨我了!他也開始怨恨我了!都怨恨我了!”

楊鳳仙一聽就知道他在竇三郎那聽的不是好話,遭到了竇三郎的怨恨,說不定還挑撥了竇傳家把她趕出去!眼神飛快的閃了閃,“三郎以前不是最好的嗎!咋突然的,梁氏嫁了陳天寶之後,她們幾個都開始怨恨你了!?”

陳嬌娘聽這話看她一眼,抿着嘴沒有說話。

竇傳家卻是想到她的話,又想竇三郎對他的怨懟,更加怒恨陳天寶。如果不是他勾引梁氏,心懷叵測,故意挑撥,也不會連三郎現在也對他怨恨起來!

看他聽完她的話,眼中閃着怒恨,楊鳳仙微微放下心,現在她是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竇傳家要是也怨他,就是連他自己也怨恨了!他可不光睡了她,還睡了陳嬌娘!

梁氏更恨,吩咐家裡的下人,“不要臉的畜生!再看見他過來,直接給我拿掃把打出去!”

李媽媽程媽媽幾個都低頭應是。也都覺的竇傳家是竇三郎高中,想要來挑撥,沾光。心裡十分鄙夷。

竇三郎低調的回了縣城嚴夫子那裡,而他的高中也讓人把目光對準了的嚴夫子,連秦家少爺不去族學留在這個無名夫子這,竇三郎也是跟他念的書,接連考中了廩生,舉人。那他們也找那夫子去求學,也能提升學識,說不定也能考中功名了!

嚴夫子卻一點面子都不給,讓老管家全部拒絕。

秦寒遠聽又有人來找嚴夫子,擰起眉頭,他明年也準備下場了,竇孝徵更是要進京參加會試,都是關鍵時期,這些人簡直吵鬧的煩人!想了想,就請嚴夫子搬到秦家別院去,這樣作爲他的私人的夫子,就沒有人再來打擾!

嚴夫子也煩不勝煩。

“夫子!你搬到我那住,也是單獨一個小院!靠着後門,可隨時出行!而且我家的酒,你也能多喝很多了!竇四她們釀了新酒,覺的我爹有知遇之恩,每每都送來新酒給我們!”秦寒遠拿酒引他。

看了他半晌,又看看竇三郎,嚴肅的擺手,吩咐老僕,“去收拾東西吧!”

嚴夫子很快搬到了秦家別院。

這下外面那些學子都知道,這是秦家請的私塾夫子,單教秦寒遠一個,連帶教竇三郎,不僅遺憾泄氣。

有人跟樑二郎打聽,這嚴夫子學問如何,見樑二郎說不出好歹,不願意說的樣子,也就不再想這個路子。

秦孝遠帶着禮盒過來給竇三郎恭賀,還非要拉竇三郎上家裡去,好好跟梁氏說說話。

竇三郎婉拒,東西也不收。

“三郎!你還跟我客氣幹啥!我就算現在回了秦家,也依舊是你大哥啊!”秦孝遠笑呵呵道。

“實在不敢當!我們家和秦少爺並無關係,我無功不受祿,還請秦少爺不要強人所難。”竇三郎知道他的心思,想借她們家的勢在秦家站穩腳跟,甚至跟其他四房子弟對持。只可惜想錯路子了!

秦孝遠神色有些尷尬,“三郎!娘對竇家老宅有怨恨,可不該對我也怨恨的啊!?”

“你做過的事,我們都隨着關係一塊忘了。如果秦少爺非要說,我們估計也能再想起來!”竇三郎涼笑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因爲當初家裡讓我念書不讓你念,所以心裡還怨懟着?”秦孝遠小心的問。

竇三郎一直笑看着他,看他還能說出啥來。既然已經斷了關係的,她們家就不需要再跟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他結交也不是不看人的!

秦孝遠看他涼涼的笑着,目光帶着洞穿一切的犀利,有些說不下去,“那…。這套筆墨紙硯你收着,也算是大哥對以往的一點歉疚。”

“無需再多做糾纏。”竇三郎直接道。

秦孝遠看他連一點小禮物都不願意接受,這是不想跟他扯上一點關係,知道有她們家對他以前的怨恨,還有她們跟唐家交好,得來對他的鄙夷不屑。臉色難看的走了。

秦寒遠看他走,就過來,“送你那套東西倒是都還不錯,你爲啥不接了?他之前不也是花用本該你們的錢,如今回報一二也是應當的。”

“他不對我們動心思,我也不會揭他!各自相安無事,好自爲之!”竇三郎笑笑。她們家絕不會做竇大郎的後盾,更不可能的借勢給他!

秦寒遠點點頭,“對於這種的就該這樣!”

他這邊擋掉了秦孝遠,家裡梁氏卻有點擋不住,來邀請她做客的,要上門做客的,還有涌來的媒婆,每天疲於應對。

連陳天寶出門都被人拉去喝酒,想要結親的,結不成竇三郎,結竇清幽也可以!還有提竇小郎的。

“眼看着,連小六都有人說要定娃娃親了!”他真是滿心無奈,都明說了不成,還一個勁兒的說,真是比他在外地賣龍鬚麪賣酒都能說。

梁氏也是無語,“那些人來,不提說親的事,說閒話廢話,也是耽誤我時間!不正農忙的時候,他們哪那麼多閒功夫!?”

“或許和咱們家一樣,也沒地!他們靠嘴吃飯的!”陳天寶笑着讓她別煩,“想不想吃小炒魚?我今兒個下廚給你做個小炒魚來吃!”

梁氏想了想,“程媽媽也會做,讓她們做就行了。”

這就是想吃,陳天寶讓他的隨從行運去酒樓拿條草魚回來,他這邊收拾了準備做菜。從開始做龍洗面,他就下廚,菜也試做了很多,雖然還不及那些做了多年的大廚,但做菜的火候是掌握的到家了。梁氏喜歡的小炒魚,更數他做的最好吃!

吃飯時,竇小郎叼了一口,“這小炒魚肯定爹做的!好吃!”

“就你的嘴刁!”梁氏笑罵道。

“誰說的!咱們家人嘴都刁!菜好不好吃,酒好不好喝,都吃伸伸舌頭就知道的事兒!四姐更是聞聞就知道酒好不好!”竇小郎擡着小下巴得意道。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竇清幽笑着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長生看着也伸了伸碗,看着她。

竇清幽又給他夾了一筷子。

“我的!我的!四姐!我的!”小六一看也要。

竇清幽應着聲,給他夾了快魚肚肉,沒有刺的。

一家人笑呵熱鬧的吃了飯。

樑家也在熱熱鬧鬧的吃飯,常遠平一家回來了,說是樑家喬遷沒有來得及恭賀,再補上一次。

樑貴和樑二智也正給他們接風洗塵。

柳氏直言在南方的不便和難爲,常月荷也沒有找到滿意的人家,請樊氏馬氏幾個幫忙,給常月荷也說個好人家。她今年可就十七了,要是再拖,明年可就不好說了!趁着樑家的勢,還能說個差不多的人家。

樊氏不想摻和,說是年紀大了,眼睛濁了,也忙的轉不開,讓柳氏和常月梅儘管去挑,馬氏幾個可以幫着跑腿兒。

常月梅看她根本不想問,她娘還把妹妹的親事託付給老太太,不是找着不自在!?說她會選拔幾個好人家,讓她看看哪家合適。

樊氏暫時把他們一家安排住在客院裡。反正常遠平這次回來要蓋院子,否則常家的閨女總不能在樑家出嫁。她們也住不久。

柳氏聽說了竇三郎高中舉人的事,看沒有別人了,就埋怨常月梅,“當初你們都不幫忙,要不是,月荷現在已經風光嫁過去了!”

常月梅一聽這話氣的肋下生疼,“娘要還執迷不悟,你們的事,我半點都不會再管!”

柳氏不高興道,“我也不過是說嘴兩句,也沒再想。”

“那你以後在外面也說嘴幾句,在常月荷婆家跟前也說嘴幾句!她就可以直接去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常月梅忍不住訓斥她。她早都說不能太慣着妹妹,就算小也不能那麼縱慣,非不聽,成了現在這樣!

常遠平聽到聲音,快步過來,照着柳氏頭上就狠狠打了一巴掌,“閨女都快讓你教成廢物了!你再敢給我在這壞事兒,我立馬休了你!”

柳氏突然被打,也火大了,哭着推他,“你休啊!你休啊!反正你也找了相好的了!你把我休了!把我們娘倆都趕出去,你再去跟她過去吧!”

常遠平臉色陰沉難看無比。

常月梅擰着眉,“咋回事兒?”

“你娘無理取鬧!”常遠平眼神飛快的閃了下,怒道。

“我無理取鬧?寡婦門前是非多,你揹着人家送回家!還給人捏腳!都是有人親眼看見的!待了幾個時辰,你敢說你們沒幹出銀蕩下賤的事!?”柳氏指控。這種事,大閨女再不待見她這個娘,也不會站在他一邊!

常遠平只是去看收果子的時候碰到,把人脫臼的腳給扭上,送了人回家,根本像她說的那麼不堪,“好!好!既然你這麼想,還這麼鬧,我回去就上門提親!娶了回家!”

“你……。你敢!常遠平!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們娘幾個,我跟你拼了!”柳氏立馬拔高聲音,叫喊。

“好了!別吵吵了!你們當在自己家呢!?”常月梅怒喝。以前孃家是讓她在樑家自豪的,現在只會讓她丟臉!

常遠平怒哼一聲,甩袖子出去。以前還算好,沒有兒子他也認了。現在這樣鬧,他是越過越沒心氣力!

竇二孃看他氣怒衝衝的出來,後退兩步,隱在門後。常月荷之前沒事兒就往竇三郎跟前湊,肯定是想攀上竇三郎,梁氏肯定看不上,還鄙夷她們!現在竇三郎中舉了,更看不上她們了!到現在都還借住在樑家裡!這常遠平還在外面搞破鞋!

常月梅從柳氏那打聽完情況,也暗怪她爹。勸撫了柳氏,現在嫁了常月荷要緊,不行就讓她爹以後不再去南方了,在那邊也是給樑家幫忙跑腿兒,乾的不是自己的。

常月荷面無表情的聽着她們說話,仿若心死一般。

常月梅想梁氏之前還來說和常月荷的親事,要不是被她娘說了難聽話,那劉家就跟她們家成了。如今怕是再厚着臉皮請她幫忙,也不好請了。可她每日裡瑣事纏身,還要頂着竇二孃,也實在無暇他顧。想着拿竇二孃的話說開頭,再厚着臉皮請梁氏幫幫忙。或者竇四娘出去參加宴會啥的,也帶着常月荷一塊。

她過來一說,梁氏就皮笑肉不笑的婉拒了,“之前提一嘴,也是受人之託,只用跑個腿兒。我現在可沒那個精力幫人打聽誰家公子未嫁去保媒拉線!天一冷我這就管着兩個作坊,忙的團團轉。”

見她果然心裡芥蒂,不願意再幫忙,常月梅又說了一堆好話,讓竇清幽在參加宴會也喊着常月荷一塊。

梁氏沒有應,“四孃的事情也多,家裡要釀酒,看着酒莊。夫子管的也嚴,好些東西要學。玉娘嫁了,唐宛如也要嫁了,她也就極少出門去玩了!”

常月梅無功而返,心裡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家也忍不住埋怨柳氏,“那劉家的情況的你連聽都沒聽,就直接說那難聽的話,現在再想求人幫個忙,比登天都難!”

“那死了媳婦兒的鰥夫,哪能有好的!多是命硬克妻的!還留一窩的娃兒!你也忍心讓你妹妹往火坑裡推?!”柳氏不知悔改。

常月梅氣的臉色難看,“那劉江林才二十四,兩個娃兒也都是閨女!家裡幾百畝的地,連幾間的鋪子!這家人老少都是老實人!那唐家答應的親事,沒過門就劃了五十畝地,建了個釀酒坊!這樣的好人家,再找都找不到!”

柳氏抿着嘴不服氣。

常遠平找了工匠,準備蓋院子,也蓋在樑家溝,離大閨女近,也能靠着樑家的蔭庇。

常月梅看了幾個有意向,條件還算過得去的人家,柳氏都不滿意,也怕常遠平真的再娶一房,或者更甚者生個兒子,那就沒有她們娘幾個的事兒了!非要提議讓常月荷留家裡招贅上門女婿。

“招贅上門女婿?好好的人家兒子,誰會願意做上門女婿!?都是那些不中用的,怪瓜裂棗的,心懷不軌的!娘還是少想這些吧!”常月梅不同意,招贅肯定招的都是不中眼的。

“我也不想,我比你們誰都想讓月荷嫁得好!過的好!可是現在挑的人家都是啥人家!?嫁出去了也啥都沒了!要是你爹再娶一房,生了兒子,哪還有你們姐妹倆的!哪還有娘活的啊!”柳氏哭道。

常月梅一聽皺起眉頭,也忍不住考慮這事的可能。

常遠平卻是堅決不同意,一定要把常月荷嫁出去。

常月荷扶着一棵樹,摳着,兩眼紅紅的。

“我當初嫁二郎哥都是千難萬險,還差點做妾。我當時爲了二郎哥也是答應了的,只要能跟着二郎哥,我也不在乎做妾不做妾。”竇二孃突然出現在後面,柔聲嘆道。

常月荷警惕的扭頭,看是她,眼神冷鄙閃爍,轉身就走。

“我看你也真是可憐,家人不幫你,自己又沒有辦法,走不出困境。其實該想的就該去做,人活着就只有幾十年就死了。就看活的值不值!”竇二孃笑看着她走路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常月荷停下腳步,扭頭鄙夷的看着她,“你以爲我會像你一樣,沒成親就下賤的脫了衣裳勾引男人!懷了孕逼着嫁給人!?”

“你……”竇二孃大恨,常月荷算個啥玩意兒,一個下賤不要臉借住在別人家裡的賤人而已!竟然也敢罵她!?

“你什麼你!樑二郎眼瞎娶你,也活該考不中舉人!”常月荷可是鄙夷看不起她,竇二孃算個啥賤人!還敢說她跟她一樣下賤淫蕩!?

她那邊氣怒的剛走,這邊馬氏就過來了,聽見了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竇二孃看她鬼一樣出現,頓時心下一驚,紅着眼就解釋,“常月荷借住在咱家,侮辱我就算了,還鄙夷侮辱二郎哥。”

馬氏卻看着她,狠狠甩了個巴掌,“賤人!出來丟人現眼!”

竇二孃被打偏了頭,捂着臉看她,眼淚就疼出來了,“大太太……”

馬氏沒聽完,卻是腦補了一堆,連常月荷都知道了竇二孃在小兒子去趕考前一晚還纏着他廝混,在諷刺竇二孃。她們剛回來就知道了,外面的人也肯定又在私底下議論。都是這個賤人拖了小兒子的後退!淫蕩下賤的狐狸精!還讓小兒子丟人現眼!

竇二孃被打的沒來由,也知道馬氏是藉機打她出心裡對她的恨意。現在樑二郎又不常在家,馬氏恨怒她,動不動就拿她出氣!忍着心裡的怒恨回了屋。

被改了名字的小娃兒看到她猙獰扭曲的臉,嚇的哭起來。

馬氏剛走過去,趙氏也隱身出來,去了釀酒坊。

樊氏不願意在家裡閒着,也在這邊幫忙。

今天該趙氏準備晚飯,他們雖然分了院,早飯不在一塊吃,晌午飯和晚飯,除了竇二孃那特殊,還都是在一塊吃的。她說找樊氏問今晚吃啥菜,跟她商量做兩個補菜。

樊氏就知道她是有事兒說,過來個四周沒有人的地方,“家裡又有事兒了?”

趙氏沒說常家吵架的事,只低聲,“常家說親,看常月荷不樂意,竇二孃挑撥她去做妾。”常月荷的性子,還有個柳氏在後面撐着腰,真見着了三郎,還真有可能做得出來!到時候三郎沒有定親就納了個妾,就算金榜題名,做了官,也會被人詬病,不好再說好親事。

樊氏一聽,臉色頓時陰沉,眼中閃着厲光,“那個陰毒的賤人!一錯眼就開始壞事!被她挑動的也不是東西!”

“這事還是提醒大姐一下的好,畢竟多一個心眼,少一個麻煩。”趙氏道。

樊氏點頭,這事必須得提醒秀芬她們驚醒着,“常家這邊也該再敲打敲打了!簡直臉皮都不知道要了!”那柳氏,敲打了一遍又一遍,臉皮不疼嗎!?

趙氏嘆口氣,別說三郎現在功名再身,前途無限,即便是以前,結親的可能性也不大。常月荷一頭往裡鑽,柳氏作爲一個娘不好好教導,還推波助瀾。

很快到了唐宛如出嫁的日子,趙氏自請過去添箱。

常月梅聽了也說讓常月荷跟着去,“她跟唐二小姐都是閨中好友,也該去添一份的!”去給唐宛如添箱的肯定也有不少跟唐家交好的太太小姐,能露一面就多露一面。要是有了機遇,也算是緣分!

“我看月荷這些天狀態都不太好,這唐家二小姐出嫁,到時候齊家,陳家的人也都會去,就沒有提讓她也跟着去了。”趙氏笑笑。

告訴她,當初給常月荷說的親事,她們聽都沒聽,就拒絕了。那邊來說的是齊太太,這邊陳太太是齊家的閨女。唐家怕是也知道常月荷不願意的劉江林家,常月荷再去,就不好看了。

常月梅臉色有些僵,也怕常月荷到時候也弄砸了,回頭問她,“四娘和楊小姐她們也都會去,你想不想去?”

不說陳嘉怡,偏說竇清幽和楊水琴。

常月荷實在沒有興趣,她也不想過去讓人看她笑話,而且她回來也好些天了,四娘一次也沒有邀過她。

見她不想去,趙氏就歉意的笑了笑,帶着添箱的禮去了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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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和竇清幽已經到了。

明面上添的十兩銀子,兩匹布。

竇清幽又給唐宛如添了一對珍珠耳環。

陳嘉怡和楊水琴幾個也都比照着給樑玉孃的添箱了。幾個姑娘家說說笑笑,打趣唐宛如嫁過去,就變成了樑玉孃的嬸子!

唐宛如捏着陳嘉怡,“到時候令萱也教我嬸子!你是她表姐,你也該叫我嬸子的!”

“哎呀!快救命!嬸子還沒嫁過去,就變潑婦了!”陳嘉怡笑着喊。

楊水琴幾個都笑倒。

朱氏往這邊看看,也是滿臉的笑,讓唐宛玉好好招待着這些嬌客。

唐宛玉哪裡不知道,茶水點心乾果蜜餞全都是緊着最好的拿這邊了。

添箱完,次一天,唐宛如就帶着對新生活的忐忑和滿懷的期待嫁過去了。

上河鎮劉家,樑玉娘和齊令萱都出現在了新房裡,唐宛如也頓覺的不害怕了。

趙氏回家一講劉家娶唐宛如的排場,也就只比齊家娶樑玉娘差了一點點,說的常月梅又是心中後悔。

三朝回門後,唐宛如把她釀酒的傢伙和育苗的全部都搬到了劉家去,給竇清幽和陳嘉怡,楊水琴下帖子,讓她們到家裡去玩兒。

新嫁娘,剛到婆家都是戰戰兢兢,懵懵懂懂的,不敢做了啥事兒惹了公婆和丈夫不快,影響在家裡過活。就連樑玉娘也是夏日裡,齊令萱提起想竇清幽了,才下帖子幾個人小聚了下。

她這剛嫁過去,就呼朋喚友的到家裡去,她又是跋扈之人,梁氏感慨,“這可見劉家多重視她!就算有兩個閨女,只要夫家好,以後日子過的順心舒服,就都值了!”

竇清幽和陳嘉怡,楊水琴應邀去了劉家。

劉太太也滿臉笑容的幫着唐宛如招待她們。

再看唐宛如,大紅色繡纏枝秋香花褙子,紫色的繡花馬面裙,頭上戴了一支蝴蝶金步搖,一臉明媚笑意,面色紅潤的。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爲她高興。

“你們儘管放開了玩兒,有事兒就叫人吩咐。宛如剛過來,跟這邊的人都還不太熟悉,你們幾個都是要好的,以後要常來玩兒!”劉太太笑着招呼。

家裡早準備了各色的點心乾果和蜜餞酒水。菜也是清淡口味,卻做法講究的菜餚。

“都是我婆婆準備的。”唐宛如紅着臉道。

幾個人笑着打趣她幾句,說了這一段時間沒見面發生的事兒,又說到釀酒上來。

樑玉娘也在齊家釀起了酒,竇清幽更是專攻的,三人湊到一塊,說不完的話。

陳嘉怡,楊水琴和齊令萱也喜歡聽她們說這個,也懂了不少,尤其齊令萱,沒少跟樑玉娘一塊的搗鼓。

六個人坐在一塊,直玩了大半天。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娃兒跑過來,怯生生的看着。

唐宛如看見她,就笑着招手,“欣兒過來!”

“娘!”欣兒邁着小短腿害怕的跑過來,躲在唐宛如懷裡。

唐宛如給她介紹竇清幽幾個叫姐姐。

“差輩了啊!她比玉娘和令萱長一輩,連我們也輩分降低了!”楊水琴擺着手道。

“把你們叫年輕了不好!我就是個年輕稍輕的大嬸了!”唐宛如笑着教給欣兒。

竇清幽看劉江林的閨女這麼黏唐宛如了,知道她跟李家的人相處的都不錯,把剝的開心果遞給她。

欣兒膽小不敢接。

唐宛如教着她接了。

“謝謝姐姐。”欣兒說完,就埋進唐宛如的懷裡。

“這娃兒有點粘孃親,這會又到了該睏覺的時候。”唐宛如說着嘆口氣。

親孃生了她就病了,一病不起到去世,她才兩歲,啥都不懂,但沒有娘,沒有安全感小娃兒是最能感覺出來的。

幾個人也感嘆兩句,說她們有唐宛如這樣的娘,就已經是後福了。

唐宛如抱着欣兒放在腿上,不時就把她哄睡了,又抱去屋裡,讓乳孃好好照看着。

陳嘉怡正說,“劉家能娶了宛如這樣的媳婦兒,也是他們的造化!”

“積德積來的福氣!”竇清幽也笑。

“是嗎?當初可是有個人說媒呢!小小年紀一點點,就開始給人張羅說媒了!”陳嘉怡指着她打趣。

竇清幽挑挑眉,“那我回頭幫你也說一個!”

“好你個小丫頭,還編排起我來了!看我不擰你的嘴!”陳嘉怡紅着臉,站起來要抓她擰她。

竇清幽逃跑,被齊令萱抓到,讓陳嘉怡捏了下臉。

“還別說!這小丫頭的臉又嫩又滑,捏完還想捏!”陳嘉怡哈哈笑的得意。

齊令萱和楊水琴攔着,非要問她用什麼抹的臉,平時臉上抹了啥好東西。

“就不告訴你們!除非你們讓我也捏捏你們的臉!”竇清幽說着伸出兩個手。

“來來!我讓你捏我的臉!”楊水琴拉她,“今兒個非得問出來抹了啥好東西不可!”

竇清幽伸着手就捏了一遍。

“快說!快說!”幾個人催促。

竇清幽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道,“我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幾個人追着都要打她。

劉江林和齊令辰過來時,幾個人正追着竇清幽,要把她的臉皮揭掉。

見樑玉娘也跟着跑,笑的不成樣子,齊令辰臉色微變,“你們在做什麼!?”

看他們倆過來,幾個人忙收住了笑鬧,見禮的見禮,招呼的招呼。

齊令辰幾步過來,看着樑玉娘,笑的脖子都紅了,“表妹她們都小,在這打鬧,你也不知輕重,在這跟她們鬧!”

“我們不過笑鬧一下有啥了!二哥你管的也太寬了!二嫂事事都聽你的了!”齊令萱抱不平。

齊令辰瞪她一樣,“你懂個什麼!”

齊令萱撇了撇嘴,“二嫂就是性子和軟,才被你欺壓!”

樑玉娘紅着臉拉了拉她。

竇清幽看齊令辰緊張的樣子,又看看樑玉娘,臉上帶了笑,“表姐?”有喜了!?

樑玉娘看着她,微微承認。只是月份還淺,頭三月裡不敢張揚。

唐宛如一看也反應過來,很是爲樑玉娘高興。

齊令萱忽得睜大眼,“哦……”沒敢喊出來,也是高興不已。

看幾個人都高興的樣子,劉江林笑着叫齊令辰,“咱們還是先出去吧!讓她們在這玩!”

齊令辰看了看,不放心的蹙着眉。

樑玉娘紅着臉小聲道,“我會多注意的。”

等他們倆一走,幾個人圍着樑玉娘七嘴八舌的說話,雖然都沒有提,卻都是一堆抱養調養的話。

竇清幽回到家,跟梁氏一說,她也高興的直哎呦,“玉娘是個有福的!得保佑她頭一胎先生個兒子!也好站穩腳跟!”

跟她說了半天話,竇清幽回到房間,就叫了莊媽媽,“你調配的那個潤顏膏,好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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