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門開門!”梁氏怒拍着門。
竇傳家剛剛有睡意,被她一陣怒喊,驚醒過來,點了燈,忙下來開了門。
梁氏一把推開他,陰沉着臉進去,打開櫃子,找她放銀子的箱子。打開先檢查了下銀子,看沒有被動,又打開放銀票的匣子,發現都沒少,怒哼一聲,把裝首飾的匣子也裝進去,抱着箱子怒火沖沖的出去。
見她竟然把銀子首飾那些貴重物品全全搬到竇清幽屋裡,防賊一樣,竇傳家看的心裡更加難受,氣悶萬分。
竇清幽勸梁氏,“娘不看我們兄妹,也看肚子裡的娃兒,別爲這不值當的事兒氣壞了自己。”
“這哪是不值當的事兒了!老不死的果然算計龍鬚麪,沒門!”梁氏的心裡,閨女能從洺河裡撿回命,那點化閨女的神仙就是河裡的河龍神,所以龍鬚麪是死活都不能賣,不能丟的!更何況還是她恨的要死的老不死來要!
竇清幽又勸了她半晌,困透了才睡着。
次一天竇嬸兒和連氏她們過來做麪條,發現家裡氣氛很不對勁兒,也都不敢多說多問。
竇傳家到鎮上給陳天寶送麪條,竇清幽拿了銀子也坐上騾車。
騾車果然比牛車快,出發的晚,卻還是和往常一個點到了鎮上。
陳天寶笑着打招呼,把麪條卸下來。
竇傳家卻笑不出來。
長生上來拉住竇清幽的衣角,就影子一樣跟着她。
竇清幽摸摸他的頭,“想好要去學堂了嗎?”
長生繃着小臉不說話。
竇清幽坐下勸他,“你看,那些唸了書的人,就會受人高看一眼,成爲有學問的人,不僅能受人尊敬,還能考功名,當大官。做了官,就沒有人再瞧不起你欺負你了!你也能保護你想保護的人了!”
想保護的人?長生直直盯着她,“姐姐讓我學,我就去學!”
先把他送去學堂吧!這孩子自閉,只有放在學堂裡,跟人接觸多了,慢慢打開心,纔會好。竇清幽笑着跟陳天寶說了,束脩由她來出。
陳天寶說啥都不願意,長生既然是他收養的,自然由他養着!趕緊拿了銀子出來,“長生要念書,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咱們這就去吧!我都跟夫子說好了的。”
長生還是拉着竇清幽的衣角不鬆手。
倆人把他送到學堂,和竇小郎坐了一塊,也有個照應。
長生依依不捨的看着竇清幽,見她和陳天寶走遠,陰着小臉坐在學堂裡。
竇小郎叫了他兩聲,見他都沒應,家裡爹孃吵架,他心情也不好,翻翻眼也就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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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清幽卻沒有立馬回家。
“還要買啥?”竇傳家問她。
竇清幽回頭深深的看着他,“當初欠着債,我們跟娘着急上火,想了做龍鬚麪來賣。奶奶就給了一吊錢,連打個鍋爐都不夠,娘當了最後一件陪嫁的簪子。爹難道一直沒想幫娘贖回來嗎?”
竇傳家愣了下,面色有些羞愧。他把這件事……給忘了。
竇清幽不再看他,拿着當票進了當鋪。當初當的不是死契,竇清幽拿了銀子,到裡面就贖了回來。
看她用手絹包起來放在身上,竇傳家沒說話,問她還買啥不。
竇清幽買了兩條魚,在陳天寶家拾掇乾淨,煎了一條,給陳天寶和長生他們晌午吃,另一條拿着回家。
等竇清幽把贖回來的簪子給梁氏,她拿着看了半天,晌午吃飯,連給竇傳家舀飯都沒有。
竇傳家嘆了口氣,餵了豬,就朝梁氏挪過來,“秀芬……”
梁氏聽也不聽,扭頭就去了茅房。
竇傳家想了想,就站在茅房外等着,見她出來,拉住她,“秀芬!簪子的事,是我對不住你!”
梁氏哼了聲,諷道,“你有啥對不住我的,我跟你被氣死罵死打死都沒有對不住的!你對不住的是你爹孃!是你的大郎和你的二孃!二孃就是你的親閨女!四娘不是親生的,是我偷人生的!”
“你……你說這氣話幹啥!我也知道你跟着我受了不少苦,過的不容易。咱家現在日子好了,以後就不會再過苦日子了!”竇傳家勸她。
梁氏斜着他,“不再過苦日子也是我閨女掙來的!我孃家幫襯的!和你家有啥關係?你這個當爹的,比個後爹都不如,還拖後腿!你咋不把家底都搬去孝敬你爹孃!給你那親兒子親閨女去啊!”
竇傳家嘆了口氣,蹲在地上揉揉臉,眼眶也有些發紅,“不管咋說他們都是老的,話說出來,當兒子當兒媳婦的咋能不應!?大郎和二孃是爲咱帶來子女運的,要是真是不管不問,不單戳脊梁骨,唾沫星子淹死人你也知道的。以後也要爲三郎兄妹想想啊!三郎要考功名,肯定不能沒個好名聲的啊!”
名聲!又是名聲!梁氏提到這個,就心裡恨,“我們家名聲都被敗壞光了,還指望我對他們好?不可能!龍鬚麪你也別想!我是死都不會讓出去的!”
看她口氣已經軟了許多,竇傳家想了想道,“話都已經說了,咱家現在也不差那個錢,就讓他們……隨便做吧!?”
“他們現在不就已經隨便做了嗎?但想都佔了,門都沒有!那老不死的想佔完,老孃跟他們拼命!”梁氏怒哼。
竇傳家也沒辦法,嘆了口氣,“那就這樣吧!讓他們隨便做,咱家也做咱的。”
梁氏知道這個也擋不住,依舊心裡惱恨的不行。
跟竇嬸兒幾個說起來,幾人都勸她想開些,“他們是老的,要是說了個啥,都是當兒媳婦的錯!你這些日子不都在掙好名聲,別好事兒做了,名聲還壞了!”
“是啊!說個不好聽的,這樣的公婆,多少家都一樣。那竇翠玲家的公婆,也不見得真多好!就是我家,要不是我婆婆當初……我家依山也不會落了一身病,我也不會再懷不上!”連氏說着神色黯然。
想到她當初遭的那罪,梁氏反過來勸慰她幾句。
竇嬸兒喊着話,“不氣了!不氣了!這些糟心事兒,越想越生氣!咱現在就努力幹活兒,拼命掙錢!大把的好日子在前頭等着呢!”說起做衣裳的事兒。
幾個人也都慢慢說笑起來,說起高興的事兒來。
這邊梁氏堅決不同意,再說還有樑家也做着龍鬚麪,不讓他們做,全攬下來,也不太可能。刁氏氣的罵了一通,只得聽竇傳家的,隨便做。也又多招了人,多做龍鬚麪,讓趙成志幫着打聽了往外縣去賣。
趙成志卻想學着做酒,樑家能拿李子釀酒,別人難道就學不會?
生活在洺河沿岸的百姓人家,不少都會釀點糧食酒,也就是洺流子酒。趙成志的爹也是會釀點洺流子酒,就想用別的果子也釀成果酒,到時候大賺一筆的就是他們家了!
很快到了八月十五。
一家人到樑家溝送月餅,把小狗也抱過來一隻。
趁着家裡的人都在,就商量收了玉米,就收梨子和蘋果。要釀梨子酒和蘋果酒。
梁氏這邊月份大了,越來越笨重,掰玉米樑貴帶着兒子兒媳婦過來幫忙,三下五下,把二畝地的玉米全收完,剝好,編成辮子掛曬起來。
“地裡的玉米杆等曬幾天再砍。”
竇傳家應聲,到樑家也幫了兩天忙,又幫老宅掰玉米。
竇翠玲和趙成志也過來幫忙,說話倒也滿臉堆笑,並沒有提啥要求。
竇傳家心以爲過去了,鬆了口氣。
各家都忙起來,跟竇家一樣掐了棉花頭,掰掉棉花叉子的幾家,那棉花桃子長的大,開的棉絮朵也大,不少人家都後悔,還有打聽梁氏從哪聽說的。
梁氏農忙倒是沒幹啥活兒,說是在縣城裡聽人家外人地說的,就試試,沒想到還真是的,讓她們明年可都記着。
這邊趙成志幫完老竇家的農忙,拉着竇傳家喝酒。
又恭維又掏心話的,幾杯酒下肚,就打聽出了樑家要釀梨子酒和蘋果酒的事兒。
竇傳家酒醒後就想不起來了,趙成志回家就準備了起來。
連刁氏對龍鬚麪的事兒也不大上心了,拿了所有的銀子準備跟趙家一塊也釀酒,準備發一筆大財!
這邊砍了玉米秸稈,晾着地。
樑家又行動起來。
這下兩家都有了本錢,說是對半分,提前商定好。就開始收梨子和蘋果。
梨子本地倒是有不少,但是蘋果不是太好,還要再往北些,結的蘋果纔好。
幸好竇清幽事先就說了。
秦雪鈞直接伸了一把手,收了不少梨子和蘋果。
竇清幽住在樑家忙活釀酒,樊氏就搬到了竇家,看顧着梁氏,看着小作坊做龍鬚麪。
兩邊都各自忙起來,皮翠花可等不了了。樑家又有大動作,這下竇家又能大賺一筆了。要是梁氏不教她們做龍鬚麪,那她們就參一股做果酒的!
她眼珠子轉了轉,盯梢了幾天,看梁氏出門,就來了個巧遇,笑着跟她打招呼,“哎呦!秀芬啊!你這肚子都這麼大了,還出來啊!”
梁氏不想搭理她,今年可是因爲他們地裡的莊稼收的快,纔沒讓她佔了便宜。
皮翠花卻攔住她,“哎!秀芬!我有個事兒跟你說呢!”
瞥了瞥她,梁氏繼續往前走,“要說棉花的事兒嗎?”
看她這得意起來的態度,皮翠花心裡暗呸了一聲。果然是賺了大錢,喘起來了。不過面上卻神神秘秘的上來拉住她,“我啊!聽說了一件關於你家四娘投河的事兒!”
梁氏眼皮子一跳,看向她,“啥事兒?”
看她果然在意,皮翠花心裡笑,看着她臉上就帶了憐憫,“你應該知道了吧?我聽你家四娘不是自己投河的!那天把她撈上岸的婦女,聽說是遠遠看着竇二孃拿着長棍,不想撈人,倒像是敲!”
“撈四娘上岸的人?她們眼看見了?”梁氏心裡有些着急的問她。要是能找到證人,她不弄死那個小賤人,也要讓她一輩子生不如死!
看她上鉤,皮翠花拉着她跟她推心置腹,“哎呦!我之前就說,竇家二孃嬌滴滴,細皮嫩肉,根本不像個天天干活兒受後孃虐待的。倒像嬌生慣養的。沒想到還真是裝模作樣,竟然那麼心狠手辣!要害死自己的親妹妹!萬幸萬幸,你家四娘福大命大,又活了過來啊!”
梁氏陰沉着臉,正好附和她,又想起來她幹啥來找她說這個?
皮翠花跟她共鳴了一番,表示之前看錯竇二孃,又一副替她和竇清幽怒恨竇二孃和刁氏兩口子的樣子。說的梁氏也是心中恨意勾起。
最後跟她出主意,“現在可都是你家四娘背黑鍋,你們還了債,還落個身敗名裂,實在可憐!你婆婆正在跟竇二孃找婆家呢!你也該讓人知道知道她的真面目,她那樣歹毒的小賤人,還想嫁個富貴好人家,簡直天理難容!”
梁氏忍了又忍,纔沒跟她說起來,緊繃着臉皮,“誰知道哪哪說的,傳啥話的都有,亂說亂傳!”說完扶着腰就轉身回了家。
皮翠花也不追,冷笑兩聲,轉身去堵竇二孃。
竇二孃卻是要出來洗衣裳的,總不能讓刁氏給她洗衣裳。
“呦!這不是二孃嗎!出來洗衣裳啊!”皮翠花嗑着瓜子就過來攔她了。
看她這樣子,竇二孃心思轉了轉,立馬就警惕起來,“嬸子!”十分有禮的問了好。
皮翠花嗤笑,“還真是比你那妹妹強多了!我這正想給你說個媒呢!”
竇二孃眼中閃過冷意,皮翠花在打她的主意?微微低頭,“嬸子還是跟我爺奶說吧!我還得去洗衣裳呢!”
見她擡腳快步就走,皮翠花也不攔她,只問,“竇四娘沒死,你纔到水邊去!要是當初竇四娘死了,你怕不敢到水邊去了吧!”
竇二孃渾身一震,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她是咋知道的?梁氏那個賤人告訴她的?不!沒有人看見,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做了什麼!
就算梁氏嚷嚷出來,樑家的人出來喊話,雷家都說是竇四娘打壞的玉佩,沒人會相信的!他們只會相信,梁氏陰險惡毒,讓她這個養女頂罪,被雷家揭露了,卻還想誣害她!
她早就做了一番準備了的!
所以吸了吸氣,竇二孃奇怪了句,“嬸子說啥水邊不水邊的,四娘也好好地,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說完趕緊就走。
皮翠花看着她走遠,到溪邊和幾個女娃兒一塊洗衣裳,鄙夷的哼了哼。
竇二孃提着一顆心,草草的洗完衣裳,就趕緊回家。
皮翠花卻又從一旁鑽出來,“當初撈竇四娘上岸的人可是看見了的,你娘知道了證人,怕是……”
證人!?竇二孃臉色忍不住發白。
挑撥完,皮翠花心滿意足的離開,等鬧起來了,她就和堂嫂子出面幫忙。整死這竇二孃,她們也做龍鬚麪!說不定那釀酒也能摻一腳!
竇二孃心驚恐慌的回到家,自己安慰了自己許久,這才慢慢鎮定下來,把衣裳晾了。
梁氏卻怎麼也安定不下來,跟樊氏就說了這個事,“要是找到那兩個證人,能證明那個小賤人要害死四娘,到時候那些污名就全部沒有了!”她好好的閨女,全村最標緻漂亮,能幹出色的閨女,怎能被害揹着那樣的污名!?竇二孃那個小賤人還想嫁個富貴人家,她四娘難道就得名聲敗壞,去受人欺辱?!絕對不行!
最疼愛的外孫女變得身敗名裂,沒了名聲,還被傳小小年紀就追着男子跑,樊氏也是想想就氣恨的咬牙,“雖然四娘是撿回來一條命,可那二孃做事也太心狠手辣!要真找到證人,那就能洗清四孃的污名了!”竇二孃自己歹毒,也別怪人家說啥。四娘沒有生命危險,她也只不過被罵一頓,洗淨四娘和他們整個樑家的名聲!
梁氏聽她一樣贊同,立馬就想要去找那倆證人。
不過樊氏沒有她那麼衝動,“這事兒還要好好的跟你爹商量一下,看具體咋辦!”
梁氏有些等不及。
皮翠花又過來跟她說,那倆人是龍溪鎮上誰誰家的媳婦兒,梁氏身子不方便,她可以幫着去打聽。
竇二孃也盯着這邊,見皮翠花和梁氏又湊在一堆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密謀算計她,頓時心裡緊張起來。
梁氏轉身就和竇二孃碰上了。
竇二孃下意識的想躲,又生生忍住,打招呼問好,“娘!”
梁氏陰着眼看她,“我可生不出這麼惡毒的閨女!當不起你的娘!”
竇二孃兩眼一紅。
看她這樣子,梁氏就嫌恨,“別以爲雷家傳了話說是四娘打壞的玉佩,就真讓四娘給你頂罪了!似是而非的流言,不知道是哪個亂說的!雷家小姐可沒站出來說過是四娘!等我找到證人,看你還能能!”
“我……”竇二孃恨的渾身發顫。
梁氏懶的多理會她,轉身離開。
竇二孃看她笨重的挺着肚子,眼中陰恨閃爍。這個賤人!從來沒有對她好過!一直把她當眼中釘肉中刺的恨她苛待她!她做錯了什麼,就見不得她好,非要害她!?當初又不是她願意被抱過來的!
看梁氏一直沒動靜,皮翠花有些等不及。樑家又買梨和蘋果,用這個釀那果酒,要是等梨和蘋果下去了,她們可是一點都沾不上了。
跟齊氏商量了一通,她反正閒着,就去打量當初撈竇四娘出來的兩個婦女。
很快就有消息傳出來,說竇四娘當初投河不是自己投的,裡面有貓膩兒,是被人推下河的。
這消息一出,衆人紛紛議論起來。
有人猜是竇二孃打壞了玉佩,害怕就推了妹妹下河,然後賴給妹妹。這樣她就可以保住名聲,還不用被家裡懲罰,不用背欠債的罪名。
但因着先前的流言,加上樑氏素來責待刻薄養子女和公婆,爲人不好的名聲。雷家也說是竇四娘打壞的玉佩,杜少爺要的也是竇四娘。就咒罵梁氏爲了洗清罪名,又污衊養女。竟然還編出來個害人的罪名出來給養女!真是心機深毒!
竇三郎和竇小郎就在鎮上學堂,自然先聽到了消息,兩人都氣憤怒恨不止。
也入學的樑五郎喊着去找那些嚼舌根子人的麻煩,“連我們樑家也被罵的臉上沒皮了。簡直太欺負人了!根本就不是四娘乾的,誣賴四娘就算了!我們也還了債,還說那麼惡毒的話!走!我們去找他們!”
樑五郎不喜歡帶着竇清幽玩,但那也是他親表妹,竇二孃可不是了!她是姑姑婆妹妹生的,跟他家可不親!這點親疏遠近,他還是分的很清楚的!還過來拉樑二郎一塊,他是幾個人中最大的,唸書最久的,肯定比他們都頂事兒點!
樑二郎心裡也升起一層疑雲,不過他心念偏着竇二孃,就自動認爲她是受了委屈的,就算真有事兒,也不關她的事兒。
“你們幾個別衝動!不過是人家閒的沒事兒嚼舌根子,哪個村裡沒幾個亂嚼話的長舌頭!又不是說真的!真要是冒冒失失去,闖了禍,你們誰收拾得了?”
竇三郎深深看他一眼,因爲心裡特別在意,所以他敏銳的察覺他對妹妹這件事的冷漠。抿了嘴,安撫住竇小郎和樑五郎。
在學堂裡他向來都是埋頭唸書,與人和善的人。雖然有人想欺負他,但竇三郎一直都很低調,不卑不坑。還了債,又傳家裡賺了大錢,也沒有飛揚跋扈,依舊和以前一樣,有人引他爲同窗好友,卻也有人更加瞧不上他。
唐志嘉幾個看不上竇大郎,屢找麻煩,但對竇三郎也同樣欺負。
從外面聽那些傳言,就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議論竇清幽,“沒想到小小年紀就思春了!”
“年紀小,心機倒是不淺!還挺會找,找了咱們龍溪鎮上最大的一戶!這次身敗名裂了,怕是杜府也進不去了!”
“那可說不一定,不是說那竇孝徵的妹妹長得標誌漂亮,說不定憑着臉蛋還真勾了杜啓軒呢!”
竇三郎聽着怒憤火漲,上來抓着帶頭笑的猥瑣的唐志嘉,狠狠的給了他一拳。
他心裡正怒火膨脹,又是幹慣了粗活兒重活兒,手勁兒也大,又恨着勁兒使,一拳打的唐志嘉招架不住,鼻子就呼呼流血。
幾個人驚起,“竇孝徵你竟敢打人!?”
唐志嘉疼的嗷嗷叫,喊着幾個哥們兒給他出氣,“膽敢打我……”
幾個人上來就打竇三郎。
竇三郎很快不敵。
“沒想到拐個彎就能看一場好戲!”杜啓軒站在一旁,手裡搖着摺扇,不以爲意看着。
一見是他,唐志嘉幾個倒是遲疑了下,“怎麼?杜啓軒,你還真被那竇四娘勾引了,來給你大舅子出氣的!?”
“你再敢污衊我妹妹,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竇三郎怒喝。
“污衊你妹妹?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己沒幹別人會說!?人雷家都傳出消息來,你想讓我們相信,拿出證據啊!”唐志嘉幾個還囂張着,這竇孝徵不過清水灣的一個老粗,掙了錢了纔來唸書識幾個大字,還敢對他動手了!
“雷家傳出什麼消息?當初指認的人是雷小姐的丫鬟,親眼看見的。還不是證據!你們還敢亂說,污衊我妹妹!不過雷家下人嚼舌根,讓雷小姐親自出來說,是我妹妹打壞的玉佩啊!”竇三郎料定,雷淑敏不敢!
“那邊不就是雷家小姐!雷淑敏!你讓她說啊!去問啊!”有人指着隨杜啓軒跟過來,不遠處的雷淑敏。
雷淑敏臉色一僵,想轉身就走。
“雷淑敏雷小姐!請留步!”竇三郎高聲喊道。
“你好大膽!敢喝止我家小姐!”丫鬟趾高氣昂的怒指着他。
見他幽沉的盯着他,滿目冷意帶着憤怒,雷淑敏也面色沉冷,頻頻看向杜啓軒。
杜啓軒沒吭聲,不以爲意的看着。心裡卻在想她會怎麼說。如果能洗清竇四孃的污名,她會不會就不再蔑視他?對他也高看一眼?
竇三郎臉上還帶着傷,逼上前兩步,“雷小姐!打壞玉佩當日,你應該親眼所見。你敢當衆說是我妹妹打壞的你玉佩嗎?”
雷淑敏本就記恨竇四娘,她就是故意模糊這其中的事,讓人猜測並且以爲打壞的玉佩其實是竇四娘。可當衆直言指認哪個,這種事她纔不會做!再看杜啓軒,他拐到這邊分明是找竇孝徵,打聽竇四娘那個小賤人!
“竇孝徵!你膽敢威脅我!?”她氣的怒叱。
“不敢!只是舍妹被污,根源乃是雷家人傳的口舌。還請雷小姐給個解釋!”竇三郎冷聲道。
雷淑敏氣的臉色漲紫,又看看杜啓軒,他毫無開口幫她的意思,心裡更是妒恨,哼道,“令妹有沒有被污又與本小姐何干!讓我來解釋!?她不是已經還清了銀子!”
還是暗指打壞玉佩的人就是還債的竇四娘。
竇三郎心火怒燒。雷淑敏沒有直接說是四娘打壞的玉佩,還債當天逼四娘賠禮道歉,今天又這樣說,擺明了把髒污潑給四娘!
杜啓軒涼涼的看她一眼,又瞥向氣極的竇三郎。
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雷淑敏陰沉着小臉,轉身帶着丫鬟就衝出人羣離開了。
竇三郎沒有再製止,死死握着拳頭,臉色發青。
唐志嘉幾個得意的哼哼,想在諷刺竇三郎幾句,看他臉色難看至極,很是有些瘮人,而且這一架也是竇三郎吃拳頭多,也就沒有多說,“竇孝徵!膽敢再對少爺我動手,下次我打斷你的狗腿!”領着幾個狐朋狗友也離開。
三三兩兩圍觀的人也都私聲議論着離開。
杜啓軒上前來,想跟竇三郎說幾句。
竇三郎瞥也沒有瞥他一眼,直接離開。
杜啓軒沉着臉,站在原地。
當晚竇三郎沒有回家,讓竇小郎跟着回村的牛車回去。他一臉的傷,回去肯定惹娘動氣。
竇小郎回到家,啥異樣都沒有,只說,“三哥被夫子留下開小竈了!說是晚上回不來,就在天寶叔家擠一晚。”
學堂的夫子挺喜歡大兒子,還會私下指點學問。梁氏沒有多想,只覺的大兒子學問好,得夫子青眼。
這邊陳天寶正在勸竇三郎,“那雷家的小姐擺明了是記恨四娘,還沒進門,結果未婚夫就戀慕上別的姑娘。所以纔不遺餘力的抹黑污害四娘。可恨他們都是鎮上的大戶,咱們現在不能硬碰硬,你也別再跟人打架了!像四娘說的,掙大把的錢,咱也發財做大戶!你努力唸書考功名,四娘還小,等你出人頭地,就是四娘揚眉吐氣的時候!”
所以竇三郎當時忍了。杜家和雷家現在沒有對他們家打壓報復,一是對他們沒那麼深的矛盾仇恨,一是不屑對他們一個莊稼戶欺壓整治落人口舌。可讓他一直忍着,讓四娘受盡白眼謾罵的長大,他忍不了!
身上臉上被打的幾處隱隱發疼,擦了藥油又熱熱的,竇三郎拿着鹹菜餅子,默默的吃了半天。
長生聽着陳天寶的話,面無表情的趴在桌子上,一筆一筆練着字,燭光照着他半邊小臉,瑩白透亮,卻也照亮他微斂眸中的陰鷙和戾氣。
次一天竇三郎臉上的傷還沒好,晚上依舊沒有回家,說是忙休之前多學點。
竇清幽和竇傳家倒是回家了,地裡的麥子該種了,棉花也要拔掉,騰出地來種麥子。
聽梁氏說要去找撈她上岸的證人,來證明竇二孃害人。竇清幽眸光幽閃,“娘咋會想到找證人?你現在都後三月了,咱家現在一個是你保胎,一個是釀酒。其他事,都先押後。”
樊氏就說她聽了皮翠花和齊氏說的,“說見了撈你上岸的倆婦女,還說你被污衊了,又還債,又背污名,天理難容!”
竇清幽清冽的眸子驟然升起寒意,“娘不要被人挑撥了。咱們家乍然富貴,定有眼紅算計的。不管是爲咱們好的,還是壞的,都不可輕易相信。以後家裡幹啥事兒,也都商量後再幹!”
這話樊氏贊同,“本來咱們都是窮莊稼戶,突然就發財了,啥心思的人都有,可不能不防着!”
梁氏也點頭,“但要是找了那兩個證人出來,就再也沒人敢往你頭上潑髒水!再沒人罵咱了!”還是很執着。
竇清幽沉默,她穿越過來時,強忍着嗆水忍着腿抽筋兒往岸邊遊時,那時候纔有人跑着趕過來撈她,真要看見竇二孃推竇四娘下河,還拿棍敲她,不會沒有一點反應。不肯定的證言,最後只會演變成他們又整幺蛾子。
“娘!打壞玉佩那會,不止我和竇二孃,雷淑敏主僕,還有旁的人也肯定看見了,她們爲什麼沒有站出來說雷家說錯了?”
梁氏猛然愣了,“還有別人看見……”不說雷家說錯了,不說她們冤枉污衊了閨女,是因爲……
“因爲雷家是鎮上的大戶!就算眼看着四娘被冤枉污衊,也不敢得罪雷家,幫我們說話!”樊氏沉着臉說出來。
梁氏肋下一陣生疼,臉色難看至極,“他們有權有勢,我們難道就該被欺辱了!?”她忍不了!
竇清幽在她跟前坐下,“娘!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憋悶忍氣,而是對有些人有些事,不能用正常辦法去對付的。”
“那咋對付?”梁氏恨不得對付死那些個賤人。
“就像娘在村裡名聲不好,所以咱家要和老宅鬧矛盾,村人就會說咱。人都同情弱者,因爲我們強硬厲害,不悲慘可憐,所以出事就是我們的錯。因爲我們家沒有財富權勢,無法讓那些敬畏害怕,所以出了事就踩我們以討好雷家。現在咱們家是兩邊不沾,所以我們正在往有錢有勢上努力。至於其他不是緊要的事,娘就先不用管。”竇清幽回她。
樊氏有些訝異外孫女說的話簡直太有道理,轉而又心疼她。跟竇二孃比,沒她裝的柔弱可憐,吃了大虧。跟雷家小姐比,沒人家有錢有勢,又吃了大虧。所以四娘才能小小年紀就想明白這些吧!
“四娘說得對!秀芬也別一聽啥事兒就衝起來!多想想咋做咋說纔對自家好!現在跟雷家杜家都不能硬碰硬,我們只有先忍氣吞聲,臥着練膽,等咱也飛黃騰達了,有他們好看的!”說教梁氏。
竇清幽笑,“姥姥!不是臥着練膽,那詞說的是臥薪嚐膽。”然後又講了一遍越王勾踐,臥薪嚐膽,最後復國的事。
梁氏聽了半天,氣也消的差不多了,“你這張嘴,總是給我畫大餅!跟我說以後多好多好,可眼前被人欺辱,連碰都不能碰!”
“我說把首飾給娘都補回來,補了吧?”竇清幽挑眉笑問。
梁氏翻她一眼,“就你能耐!”
樊氏摟着竇清幽誇道,“我的四娘就是能耐!你見過哪個女娃兒像她這麼大,能掙錢發家的!”
梁氏當然知道自己閨女可是被神仙點化過的,一想現在那些欺辱他們家的人,以後都比不了他們,跪着磕頭,哭爹喊娘求爺告奶奶,就覺的氣順了不少。
家裡收了棉花的地,是竇佔奎佃的。竇清幽不讓種了,把分家的二畝多地翻了,種上麥子,撇出來棉花趟子,明年春耕種棉花就行了。
“家裡要做龍鬚麪,還要釀酒,地裡的活兒也忙不過來。那佃的地,就還回去,不種了!也沒人幹得過來,還得麻煩。種上一點麥子,也不影響種棉花,收麥子的時候棉花還沒長起來,就這麼套着種,也不浪費。”
竇傳家是捨不得地的,不過想想家裡忙不過來,還都靠岳家來幫忙,一次兩次,總不能以後都讓岳家幫忙的,就佃的地退還回去了。
至於套着種的方法,因爲有打花叉子掐頭的事兒,也就聽了她的。
二畝多地容易收拾,跟竇嬸兒和連氏家合夥,一塊犁了地。
竇三郎和竇小郎忙休回家時,已經開始播種了。
竇清幽還要去看着釀酒,叮囑了梁氏一番,讓她專心養胎,其餘事全都屏蔽,“等我們掙了這一筆的銀子再說。”
梁氏答應的好好地,讓她去了樑家溝。
竇清幽這次不單釀了梨子酒和蘋果酒,她順便捎帶了些石榴,釀了石榴酒。
樑貴他們都在熱火朝天的忙,竇清幽就擺弄那些石榴酒,擺弄酒麴。
釀酒雖然是原料和手藝最重要,但酒麴卻是決定能釀製成什麼成品的酒。樑貴做酒麴時,她也自己搗鼓了不少紅曲和黑曲。
有些酒的釀製並不是單一種酒麴就可以,而是有特定的酒麴才能釀製出來。果酒中的柿子酒就需要黑曲來發酵釀造。
不過眼下竇清幽並不想一股腦把所有的酒都釀出來,到時候就不是發財致富,而是家破人亡了。
她只要一忙起來,其他的事就不多管多顧了。
秦寒遠還是她送酒的時候見了她,連還賬都是他爹直接把銀票給他的。中秋過完,也沒見她到縣城來一次。幫她家收了梨和蘋果,也沒見她來道謝。送龍鬚麪的每次不是她爹,就是陳天寶。
又趕竇傳家和樑大智他們去臨縣接蘋果,陳天寶往摘星樓送的龍鬚麪。
秦寒遠面色有些沉冷,看他買的書掉下來,就問話,“你買這些書,難道也準備參加科舉不成?”
陳天寶忙笑道,“是家裡的娃兒,上了學堂去,縣裡的書多也便宜些,我就買兩本回去給他看!”給長生買的。
秦寒遠冷抿着嘴,“《中庸》註解也是剛上學堂就能看的?”
“那個是三郎的書,他在學《中庸》,我不懂這些,就給他捎兩本這個註解回去。”陳天寶解釋。
“竇孝徵?竇四的三哥?”秦寒遠敏銳的問他。
“是啊!是四孃的三哥!”陳天寶知道他們都認識。
秦寒遠就理所當然的過來拿了那本註解翻看,“這是前朝宰輔趙廣倫註解,其中多有誤區,已經被多個人指認。我這裡有一本《中庸之道》,可以借他看看。”
他是世家子弟,唸的書肯定也都是最好的。三郎現在可是憋着一股勁兒要考功名的。陳天寶想秦老闆是個仁善之人,這秦少爺有些世家少爺的氣勢,也是個寬厚的,當即就替竇三郎答應下來,連連道謝。
秦寒遠卻說,他那書來之不易,很珍貴,不可能給他拿走。竇三郎估計也有很多看不懂,他就帶着書,趁沐休到龍溪鎮去找竇三郎。
他能跟竇三郎結交,陳天寶自然高興,“那可真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秦老闆會不會放心秦少爺到鄉下去?”
他有拳腳,帶的也有侍衛,有什麼不放心的!秦寒遠拿上幾本書,就跟他來了鎮上。
鎮上雖然也經常有馬車來往,但這個馬車卻是跟着陳天寶來的,還停在了學堂外面找竇三郎的,自然引起了注意。
“秦少爺!?”竇三郎也有些驚詫,他咋會到龍溪鎮來了!?
秦寒遠嗯了聲,說了陳天寶給他買的書不對,又說他拿了幾本好書過來,可以跟他看。彷彿跟竇三郎相交一般。
竇三郎有些疑惑,不過看那幾本書,卻是真心喜歡,當即就想抄錄下來。
秦寒遠讓小廝去訂了客棧住下,就跟趕來的竇小郎打聽釀酒的情況,“這次釀的梨子酒和蘋果酒,也有我家一份。”
竇小郎忙跟他講姥爺家的人都在忙釀酒,四姐天天在那盯着,又偷偷告訴他,“我四姐還釀了一點石榴酒呢!”
秦寒遠就說去樑家溝看看。
竇三郎正抄錄那幾本書,恨不得時間掰開幾份來用,卻是騰不出身來跟他去樑家溝,“秦少爺!姥爺家現在正忙着釀酒,你就算去了,也是看不了的。再過不久,等酒釀成了,就給秦少爺送去了。”
他幫了竇四那麼多忙,他要去樑家溝,竇四不出來看他?秦寒遠瞥了眼快鑽進書裡的竇三郎,“我也只是對釀酒有點好奇,讓竇孝謙跟我去吧!”
竇小郎忙應了,“我去!我去!”跟秦寒遠一塊,讓他有種沾上了比杜家雷家更厲害的權勢的感覺,這感覺就像要打杜家和雷家的臉了一樣。再說他們賣酒賺大錢,還要靠秦家幫忙,他自然要討好。
由他帶着路,秦寒遠就來到了樑家溝。
樑貴聽他來看釀酒的,就猜想他也是個半大小子,那大戶人家還成天被規矩束縛着,想借口跑出來玩的。釀酒不是短時間的活兒,也不是瞅上幾眼就會的,大方的讓他看。
竇清幽自然也出來跟他問好打招呼。
看她一身橙色繡纏枝柳紋對襟褂子,下面卻是及膝的短裙,束腿的褲子,非常的利落。微黃的頭髮編了個辮子,一塊橙色包布,映襯着她嬌俏標緻的小臉,微微彎着嘴角。乖巧又溫婉的可愛小姑娘形象。
秦寒遠有些不自在的挪開眼,不是光李子酒和葡萄酒就掙了一千多兩銀子,還穿的那麼寒酸。
竇清幽也猜他就是出來玩,喝了果酒,又好奇,所以纔來看。就帶着他看了倉儲的那些正在發酵的酒缸。
秦寒遠有點受不了裡面的味兒,“你天天都在這裡面跟你姥爺釀酒?”
“嗯。”竇清幽應聲。
聽着他就皺起眉頭,看看她還矮個一點,“這個味兒聞多了,你怕是長不高了!”
竇清幽愣了下,嘴角微抽,“秦少爺!我過了生辰才十歲,現在已經不低了。”而且聞味兒和長高有什麼關係?
“你什麼時候過生辰?”秦寒遠狀似不在意的問。
“十二月初一。”竇清幽回他。
“那還遠。”瞥了眼她,秦寒遠就要出去,“有釀好的嗎?”
竇清幽猜他也就喝喝釀好的成品,帶他看了釀成的樣本,倒了讓他品嚐,“這個酒勁兒不小的,你只抿一口就行了。”他還是個小孩子。
平常秦雪鈞雖然管教的不嚴苛,但酒,秦寒遠還是知道分寸的,只抿了點,“要是別人也釀出了這些酒,你家的酒就賣不掉了吧?”
竇清幽笑笑,“天底下種梨子蘋果的那麼多,還不是年年都賣了?只不過貴賤而已。”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想得開。”秦寒遠嗯了聲。
竇清幽很想讓竇小郎跟他玩,這個年紀的小男孩,他又這個性子,正想當大人。而她卻不是真正的九歲孩童,唉!
馬氏和黃氏卻着急做啥飯菜招待這尊貴的秦少爺,這可是府城裡大戶人家,秦家的少爺,她們平常吃的那些,肯定是不行的。
趙氏讓做些家常的小菜,“那些山珍海味我們也做不出來,不如就做些家常小菜,想來秦少爺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清淡些的飯菜,也可以的。”
馬氏覺的這樣也好,“但還是得做倆像樣的菜,四娘不是跟着在看酒,就讓她問問。”
樑鳳娘聽了暗自撇嘴。她要不是看上那杜家少爺,也不會沾惹上打壞玉佩的災禍。現在倒是不管杜家的少爺,又纏上這秦家的少爺。秦家比杜家還尊貴,就算家裡富起來了,就憑她也進不去府城的大戶人家!還貼那麼緊!
見馬氏幾個的樣子,竇清幽就猜到是在爲飯菜發愁,就讓竇小郎和樑六郎陪着秦寒遠看釀酒,她去廚房。
“做什麼?”秦寒遠問她。
“沒想到秦少爺今日要來,家裡沒有菜呢!”竇清幽笑道。
秦寒遠隨意道,“原來是這個,隨便做點涼麪小菜就行了。”
竇清幽應聲,讓他們先玩,她去下廚做。
這個時候很多瓜果青菜都不多了,竇清幽讓馬氏拉了麪條,“不要太細的,做成涼麪。”她自己做了幾樣調料,拌涼麪用。
最後端到桌上的除了幾樣小菜,就是眼花繚亂的配料,有酸菜的,肉末的,酸辣的,酸甜的,酒味兒的,然後自己拌上面條,隨意搭配着吃。
“一個涼麪倒是做的還挺精細,豐富爽口。”竟然還有酸甜味兒和酒味兒的涼麪,秦寒遠吃的很是滿意。
看他吃的喜歡,馬氏也鬆了口氣。
“四娘這丫頭倒是會討好的很!”黃氏有些酸道。平常也沒見討好她們!
會討好也是本事!馬氏笑笑沒有說話。
臨走竇清幽給他裝了兩壺釀製的梨子酒和蘋果酒,“這只是腳本,可是先拿回去跟秦老闆試喝一下。”
“嗯!你們這一批酒什麼時候釀好?我給容大哥送信,讓他的人過來拉。”秦寒遠一副他也能辦成大事的樣子。不過說完想到她直勾勾盯着容華看,就臉色微變,有些難看。眼神餘光打量她。
想到淡然絕塵,如玉如翠般的男子,竇清幽又看秦寒遠,“那就這兩天先來拉走一批吧!我姥爺家地方有些不夠,這次釀的酒多,有些放不下了。”古代還真是天然無污染,山水好,人也都長得如玉如粉的俊美。
秦寒遠哼哼一聲,這才和竇小郎離開,回了鎮上。
竇三郎看他不像覺的樑家寒酸,受了怠慢的樣子,鬆口氣,留他在鎮上多住一晚。
秦寒遠知道他肯定抄書還沒抄完,就讓他不用急,“那幾本書就給你看了,我這些日子都看不着。”
竇三郎大喜,連忙拱手道謝,送了他到回縣城的大路。
學堂的那些人好奇打聽,竇小郎就仰着下巴,說秦寒遠是府城秦家的大戶少爺,“我家釀的酒就是給秦少爺家釀的!他特意過來看我四姐和姥爺釀的酒呢!”一副顯擺的樣子。
府城的秦家,還是有人聽過的,那是真正的百年大族。可不是雷家或者杜家這些鎮上的土財主和員外能比得了的。
雖然知道他家得罪了杜家和雷家,還是有人聽了之後開始討好他,說好話。
而竇家給秦家釀酒的事,也很快在龍溪鎮上傳開。
消息也很快傳到了村裡,梁氏跟孃家合夥釀的酒,竟然賣給了府城的大戶人家,比他們之前想象的還要強,那肯定賣不少銀子。
刁氏恨恨的去了趙家莊,看趙成志家偷釀的酒如何了,“既然他們能賣給大戶人家,咱們釀的一樣的酒,自然也能賣去大戶人家多賣些銀子!”
“就是我們沒買到多少梨和蘋果,釀的太少了!”趙成志是想賺一筆大的。
“怪不得麪館的生意不管了,卻始終霸着摘星樓的那一份,原來是爲了抱上府城秦家的大腿。”竇翠玲又記恨,又有些擔心竇四娘和梁氏會藉着秦家翻身,“她們要是勾搭上了秦家,借上了勢,二孃怕是要被她們害死!”
刁氏想到皮翠花的威脅,跟她一塊的還有楊里正的兒媳婦齊氏,臉色就陰了陰,“她們害不了二孃!”
可皮翠花已經的等不及了。尤其是聽說了竇家竟然跟府城的大戶人家搭上了關係。
沒事兒就過來找梁氏說話,挑撥她對付老宅,對付竇二孃,她找了證人,也會讓里正站在她這一邊給她幫忙。
梁氏想着要賣酒,就憋着不吭聲。
沒幾天,秦寒遠又過來,帶着容華的大管事來拉酒。
梨子和蘋果酒的定價,和李子酒一樣,都是四百文。梨子,蘋果,李子,還有柿子,都是這一帶的常見水果,價錢也都差不多。
第一批拉了三千五百斤,賣了一千四百兩銀子,兩家均分,每家七百兩。
這下樑家也大賺了一筆,馬氏和黃氏總算徹底興奮起來了。
“這還剩下的也有四五千斤,還能再賣一筆!”趙氏也很是高興,家裡富裕了,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黃氏就趁機提出,“鳳娘當初也沒咋挑,說個人家就同意了,這彩禮和嫁妝也是照之前辦的。現在家裡也發財了,總不能還讓鳳娘寒酸的出門子吧!?”
家裡有錢了,自然給子孫過好日子,樑貴沒有反對。
樊氏看看他,點了頭,“那就再加一份!另加二十兩壓箱底的銀子。”
樑鳳娘一聽就臉色就不好了。二十兩才哪到哪?這一次的酒賣完,家裡能掙一千多兩,就給她二十兩!?
黃氏看聽臉色就知道,她也覺的太少了,“娘!咱家也掙了上千兩銀子了,總不能還出手寒酸,讓鳳孃的陪嫁丟臉吧!?”
樊氏皺眉,“之前說的壓箱底已經二十兩了,再加二十兩就是四十兩。其餘的都買上首飾!”
“那也才四十兩……”黃氏撇嘴。
樊氏沉下臉來,“壓箱底的銀子要那麼多幹啥?給她摳走都沒個數!多買點首飾,那都是有數的!”而且,嫁個閨女花上百兩銀子,十里八村頭一份了!不能不想底下的其他孫子孫女。
樑二智橫了她一眼,笑着跟樊氏道,“娘你安排的就好!別聽她的!咱家乍然富貴,外頭有不少人說風涼話,她耳朵根子軟,指不定在外聽了啥話呢!”
黃氏也顧忌真得罪了公婆沒好日子過,家裡掙的一筆筆大錢,可都在公婆那裡。
刁氏準備給樑鳳娘再置辦些金首飾,也跟馬氏妯娌幾個商量,“這釀果酒雖然也是老頭子教的,但卻是四娘先想起來的,要沒有四娘,咱家也釀不了果酒,賣不了那麼多銀子。”
馬氏這會機靈了,笑呵呵道,“娘不說,我也要說的!四娘這丫頭可真是人小功勞大!這些日子也累壞了。等閒下來得給四娘做兩身好衣裳!再買兩個好看的珠花戴!她頭上戴的都還是以前的絹花呢!”
她接的及時,樊氏滿臉的笑容,點點頭。
黃氏一看,爲了緩和,也忙應,“是啊是啊!四娘可是幫了不少忙,也該犒勞犒勞她了!”但珠花就沒必要買了吧?好幾兩銀子一個呢!
奶奶又開始偏疼外孫女了!樑鳳娘暗自抿嘴。
趙氏直接道,“娘!今兒個要不趁着機會,和四娘到鎮上逛逛去吧!衣裳咱們沒有時間做,能交給鋪子裡,做的花樣還更精細些!”
竇清幽本就有事,準備去一趟鎮上的。
秦寒遠喊了她一塊坐馬車。
樊氏看着,乾脆三個兒媳婦一人二兩銀子,讓她們買自己的東西,她帶着樑鳳娘再挑些首飾陪嫁。
樑大智趕了騾車帶着幾個人。
“我跟四娘去坐馬車!”樑鳳娘拉着竇清幽,坐了秦寒遠的馬車。
她想看看,竇清幽是怎麼討好了這大戶人家的少爺。這個秦少爺看着就不容親近,一臉冷傲的樣子。
竇清幽坐上馬車,卻根本沒有和秦寒遠說話,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樑鳳娘看她這樣,不以爲意。又看秦寒遠。
秦寒遠面色微黑,對樑鳳娘擅自來坐他的馬車,心裡不悅。見她還幾次看他,冷傲的朝她瞥過來。
樑鳳娘心裡一窒,急忙收回眼神。不敢再多看。心說大戶人家的少爺,即便是個小娃兒,也氣勢嚇人。
看竇清幽絲毫不懼,跟不在意一樣的靠着馬車睡覺,又心裡不服。
竇清幽是真的有些困,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看她真睡着了,小腦袋晃啊晃的,模樣很是可愛。秦寒遠面色緩和,眼裡也帶了笑意。看她小腦袋要撞着車璧,又瞥了眼礙事的樑鳳娘,在她要撞上前飛快的推了推她,“睡着了!”
竇清幽一下子驚醒,“嗯!沒有!”
秦寒遠忍笑,問趕車的侍衛,“還有多遠?”
“回少爺!這就到龍溪鎮了!”
竇清幽坐正了,揉揉眼。
“四娘你要買啥?姥姥說你有功勞,要給你也買首飾呢!”樑鳳娘看着就問。
“我還小,戴不了首飾。”竇清幽應聲。
當着秦少爺嘴上說的好聽,我看你待會要不要!樑鳳娘打量一眼她的衣裳,“那都買成衣裳吧!”
竇清幽笑笑沒說話。
到了鎮上,樊氏婆媳幾個在布莊前停下。
竇清幽和樑鳳娘也下了馬車。
秦寒遠撩着車簾子,坐在馬車門口跟她說話,“給你哥看的那幾本書,等下次還給我吧!”
竇清幽忙替三哥謝他,留他在鎮上吃飯。
“你請我?”秦寒遠挑眉。
竇清幽摸了下兜裡,有二兩,“我帶的有錢。”不夠吃可以先跟姥姥借點。
秦寒遠抿着嘴,“還是下次吧!還書了再請!”
“好!”天不早,他還要趕回縣城。
秦寒遠放下車簾子,招呼一聲,跟着前面的大車隊離開。
竇清幽和樑鳳娘跟樊氏進了布莊。
雷淑敏從巷子走過來,“那個就是秦家的少爺?”
一旁的丫鬟應聲,“前面拉的酒,都是給他們家做的!那些酒,估計能賣很多錢呢!”
雷淑敏說不出是個什麼心情,她是希望竇清幽永遠別再勾引杜啓軒的!但現在看她竟然勾搭上了府城的秦家少爺,她更有種憋悶憤懣的感覺。
在外面盯着看了很久,聽着路邊擺攤的議論,竇家四娘攀了更高的枝頭了。
不大會,樊氏幾個就選好了布。
樊氏給挑了塊粉紅的細棉布做一套。
馬氏也喊着湊趣,給竇清幽挑了塊玫紅的做比甲。
黃氏一看,大嫂都表態,自然不能都讓她得了好兒,也扯了塊布給竇清幽做裙子。
攔也攔不住,從布莊出來,竇清幽就落了兩身新衣裳。
布料直接拿到隔壁的裁縫鋪子,讓做成成衣,自家忙,就不下手了。
鋪子裡也有做好的成衣,趙氏進門就挑中了一套淡紫色對襟繡花裙,“這件衣裳的樣式好是新穎,現在穿也正好,四娘過來試試吧!穿着好看,三妗子給你買了!”
掌櫃的一聽,立馬笑容滿面的誇她好眼光,“這是從府城那邊傳來的新樣式,我們也是今兒個剛掛出來呢!”又看看竇清幽,忙誇她長得標誌齊整,穿着肯定好看。
竇清幽推拒不掉,前頭又已經接了馬氏和黃氏的,只得進了裡間去試穿。
淡淡粉紫,繡着折枝花,衣領處是粉白的盤扣。又是新料子,穿上立馬映襯的竇清幽嬌俏可人。
“好看!”樊氏立馬就相中了。
黃氏摸了下料子,“這摸着可不便宜呢!繡的花兒也精巧!”
趙氏帶着銀子,問了要二兩七分錢,當即就說買下來,讓便宜些。
“就這一套衣裳,要三兩銀子,也太貴了吧!”樑鳳娘忍不住道。又不是辦嫁妝,買那麼貴的衣裳!
竇清幽也說貴,非不要,“做的就夠穿的了!我娘給我做的還有兩套呢!”
趙氏想買,跟掌櫃講了價,二兩六分錢買了下來,“還沒給四娘買過啥東西呢!六郎都跟你認了好些字了。就當三妗子一片心意吧!”
竇清幽只好收了下來。
馬氏目光幽深的看趙氏一眼。老二家的背地裡總說老三媳婦兒三棍子打不出個屁,悶不吭聲老吃虧。她看老三媳婦兒精着呢!從早就討好秀芬她們!現在又撇開她們這麼討好四娘,這是想討兒媳婦?
黃氏覺的趙氏慣會賣好,跟着婆婆對梁氏娘幾個好,看能多佔多少便宜去!
“這衣裳就是好看,別換下來了,就穿着吧!”樊氏摸摸竇清幽的頭,很是喜歡。
竇清幽笑笑,不換了。
一行人出了裁縫鋪子,就往銀樓去逛。
看着換了一新的竇清幽,雷淑敏冷笑,“鄉下土包子打扮成土鳳凰,果然是等着攀高枝兒呢!”
丫鬟趕緊拉拉她的衣袖,提醒道,“小姐!杜少爺!”
雷淑敏扭頭,果然見杜啓軒也在街上,正望着竇清幽,更氣不打一處來。快步就走上去,“啓軒哥哥!”
杜啓軒看她一眼,淡淡的應一聲。
雷淑敏順着眼神,看竇清幽正提着裙子上臺階,擡頭跟樊氏說笑,秋陽照在臉上,彷彿帶着光暈般美好,陰了臉,“哼!可是攀了更高的枝頭了,打扮的花枝招展坐一輛馬車陪着笑!”
杜啓軒一個厲眼掃過來。
雷淑敏嚇了一跳。
“你是雷家的小姐,杜家未來三少奶奶,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要失了身份!”杜啓軒冷冷看着她。
雷淑敏也知道她剛纔不該在他面前這麼說,可她就是氣恨不過,忍不住。但卻沒想到被他訓斥了,紅着眼,掛着淚看着他,“我纔是你未婚妻!”
“我有說退親嗎?”杜啓軒問她。
雷淑敏嚇的臉色驟然發白,“你……。你說這是……”
“既然你是,就要做好。杜家的少奶奶,不是那麼好當的!”杜啓軒說完,轉身就朝茶樓而去。
雷淑敏氣的渾身哆嗦,她不過說了一句實話而已!
再看從銀樓出來,戴了一對珠花臭美的竇清幽,她眼中記恨就更厲了。
竇清幽無奈的摸摸頭上的小珠花,正要說話,就察覺到一道針樣的視線刺在身上,扭頭去找,就見雷淑敏正恨恨的盯着她。
樊氏趙氏幾個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笑都收了起來,都警惕起來。
雷淑敏看了會,恨恨的轉身帶着丫鬟離開。
竇清幽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緊緊皺起眉。
“這雷家的小姐是咋回事兒?咱們纔剛到鎮上,她就恨眼神!又沒得罪她!”黃氏道。
樊氏也皺着眉,心裡不悅。
“不會是看我們又賣了酒,眼看着要發家……”馬氏有些擔心。
“雷家見不得我們發家呢!”黃氏立馬就接上了話。
樊氏橫她一眼,“別瞎說!小女娃兒家的,就是那些小心思而已。”看來,還是儘快給四娘訂下人家的好。
一行人逛了一圈,竇清幽留在陳天寶家等着竇三郎和竇小郎下學。
長生一看到她,暗沉的眼神頓時就亮了起來,過來就伸手拉住她的衣角,看着她。
竇清幽笑着摸摸他的頭,“今兒個學到哪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他獻寶似的張口開始背最近學的《三字經》。
竇小郎詫異又氣不順的看着他,夫子讓他背個書,他陰沉着臉吭都不吭,被那些同窗笑話是啞巴。到他四姐跟前,就討好賣乖,背起書了!?
“不錯不錯!學完《千字文》和《三字經》,你就能開始學《論語》了。”竇清幽誇讚他學的快。才短短時間,他就學那麼多。
長生看着她笑。
竇小郎撇嘴,這是他姐!搞的他像親弟弟了一樣!
竇清幽把買的桂花糕和綠豆糕拿出來給他吃,她得和竇三郎竇小郎回家了。
長生神色頓時黯下來,拿着桂花糕和綠豆糕,站在門口看了大半天,直到再也看不見。
陳天寶笑着搖搖頭,“長生!快來吃飯了!”
竇家也把菜端到了桌上,炒雞蛋,滷雞肉,乾菜燜肉,豆腐湯。
竇清幽還倒了點蘋果酒,“娘和小郎都只能嘗一點!”
梁氏抿了兩口,“別說,這蘋果酒還真是好喝!甜甜酸酸的,帶點點酒味兒,一股子果香!”
“娘也會品酒了!秦老闆說,品酒可是門學問!”竇三郎笑道。
“瞎帶高帽子!”梁氏嗔他一眼。
竇傳家喝了口,也說好喝。不過他還是覺的白酒夠勁兒,纔是酒。
這次又掙了大錢,七百兩因子除掉本錢,賺三四百兩銀子,這還只是一部分。一家人歡歡喜喜吃了飯。
他們又賣酒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村裡,都開始羨慕竇家,竟然搭上了府城的秦家,這一次釀啥的梨子酒和蘋果酒,又要發一筆大財了!
有些羨慕的都眼發紅了,喊着今年來不及,明年他們也拿來釀個酒,也能賺錢了!
楊嬸子就是喊的最厲害的一個,“不就是拿果子當成糧食,用酒麴釀一釀,誰還能不會咋地!要不是他們吃獨食,一下子佔了方圓幾百裡的梨和蘋果,我們也早就釀上了,賺了錢了!”
這麼一說,那些眼熱的人,也都覺的是。這洺流子酒多的是人會釀,把糧食換成果子,他們也能釀成那梨子酒和蘋果酒,也能掙錢發財!
皮翠花聽着就出來幫梁氏說話,嗆她們,“人家發財是人家的本事!就算會釀洺流子酒,也沒釀出人家釀的梨子酒和蘋果酒來!別說釀不出,那是想都沒有想起來!還在這眼紅記恨人家發財,真是笑死人了!那賣龍鬚麪的也好幾家,咋就有人賣的好,有人賣的不好!?”
這話分明就是說竇家老宅也做龍鬚麪,竇翠玲家也做龍鬚麪,卻還沒竇清幽家賣的好。
楊嬸子看她幫着竇清幽家說話,不屑的哼哼一聲,“這之前的仇人都開始巴結了啊!不知道私底下得了多少好處!是釀酒了還是拉龍鬚麪了?”
皮翠花可是在村裡誰都不讓的,最近偏着梁氏也是有利想圖,立馬就跟她嗆了回去,“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你這先污衊人家閨女,朝一個幾歲的小娃兒潑髒水,壞人名聲,這會看人家發財又眼紅嫉妒說酸話,是不是因爲沒佔到便宜,心裡難受才針對人家!?不然好好地人家又沒跟你有仇!”
楊嬸子被她嗆的頓時僵了。
其他幾個說嘴的,也都噎的說不出話來了。
但又看不得皮翠花得意的樣子,楊嬸子撇着嘴,陰陽怪氣道,“啥污衊潑髒水,自己要沒幹,人家會說?雷家的小姐都承認了,還說她還債就是她打壞的!又不是我們說的!”
“呦!這裡面的事兒你們不知道呢!誰惡毒誰陰險,那不是說說就是事實的!老天爺可都看着呢!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皮翠花哼哼一聲。說完又誇竇清幽,“長得標誌齊整,打扮起來,比人家小姐都不差!還識字釀酒,知書達理,這日久見人心,以後啊!再等人家哥考中了功名,成了官家小姐,那求親的肯定都踏破門檻了!還都是富貴人家!是有些人求都求不來的!”
竇二孃站在巷子口聽着她的話,死死掐着手心,心裡恨的灼火。那個小賤人勾引了杜少爺,又勾引了啥秦家的少爺,還真是狐媚子,小淫賤!還想用皮翠花來害她!
扭頭陰戾的看了眼村頭的青磚大瓦房,梁氏正從那邊走出來。見她往村裡這邊走來,又看了眼皮翠花,轉身從巷子轉回家去。
梁氏出來遛彎活動,以便於生產的順利些,少吃些苦頭。之前有孕,她都沒有像這一次,雞湯魚湯肉湯長期喝,補的有點多,她都胖了一圈,所以就堅持天天多活動。
皮翠花看見她出來,立馬哎呦一聲,笑着上前來跟她搭話,把村裡楊嬸子議論的,添油加醋一遍告訴她,“……都說四娘小小年紀勾搭人,先前勾搭杜少爺,現在又勾搭秦家的少爺。自己打壞的玉佩誣賴給竇二孃,就算你們富貴了,四娘當了小姐,也改不了,只能嫁個老鰥夫了!”
竇清幽雖然說了一遍又一遍,但梁氏聽這樣的話實在怒恨止不住,陰沉着臉,怒咬着牙,“賤人!簡直是該死!還敢誣賴,往我閨女身上潑髒水,毀我閨女名聲,這是要逼死我四娘?!”
“可不是啊!”皮翠花看着連忙加火,“就被這樣的污名纏身,要是不盡早洗清,怕是就毀了!之前說啥杜少爺,現在又說啥秦少爺的!四娘可還小着呢,她們這麼散播這種惡毒的流言,擺明了是怕被揭穿,想要逼死四娘呢!你想啊!哪個女娃兒家家的,沒了貞潔名聲,還活得下去啊!是吧!”
梁氏胸口起伏,臉色鐵青,眼神利劍一樣狠狠的盯着老宅,又盯着楊嬸子幾個。
楊嬸子和老實媳婦兒看她這架勢,跟皮翠花倆賤人壞到一塊去,就忍不住指桑罵槐,“要是不讓別人說嘴,自己最好別做!黑心爛肺做了事,以爲有人頂罪就萬事大吉了,真是做夢呢!瞞得了一時,可瞞不住一世!自己是誰狠毒陰險,勾搭下賤,大家可都清楚的很呢!我們就等着看看,能不能去給人少爺公子的去洗腳,當個沒名沒分的洗腳丫鬟!”
“楊老妮你個不要臉的賤騷貨!你說誰呢?跟你沒仇沒怨,非要逼死人!你這惡毒的賤人!”皮翠花張口就替梁氏叫罵起來。
梁氏看她一個外人都罵起來,她是四孃的親孃,她怕啥!?
站在矮坡上,指着楊嬸子幾個就破口喝罵起來,“你個老賤人!別以爲我不敢咋着你!你敗壞我四孃的名聲,你個攪肚蛆腸的賤騷貨!你再敢壞我四娘名聲,你兒子這輩子都別想娶到媳婦兒!這輩子斷子絕孫!”
楊嬸子的兒子已經十九了,之前退了兩次,現在還沒訂下來。梁氏一罵這個,算是踩住了她的尾巴,立馬跳起來,“誰壞你閨女名聲了!你個賤人膽敢咒我兒子!?你自己閨女下賤勾搭人,全鎮的人都知道!還不讓人說了!?就是你閨女自己打壞的玉佩,誣賴給人二孃的!”
梁氏兩眼怒恨的衝下坡。
“咋着?你還想打我?別以爲你大着肚子就能隨便打人!我就不敢咋着你!你膽敢咒我兒子,我就罵你閨女!你閨女小小一點下賤不要臉,你也下賤不要臉!”她早記恨惱恨透了,跟着做龍鬚麪都不讓。賠了多少笑臉,說了多少好話,這個賤人就是故意恨她的!
“我呸!你就是沒占上我家便宜,就對付人!你個賤騷貨!陰險爛屁眼子的賤人!你再毀我四娘名聲,你們家這輩子斷子絕孫!死絕死光!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梁氏恨惱的大聲咒罵。
皮翠花也幫腔咒罵,“敢說玉佩是四娘打壞的,那竇二孃都承認了的!叫她出來對峙!她自己乾的好事兒,以爲沒人看見?那撈四娘上來的人可都看見她心狠毒辣的害死人了!”
竇二孃陰怒的站在門裡面,透過門縫看着外面的對罵,眼中戾恨閃過,哭着打開門跑出來,“娘!娘你別跟人吵了,你還懷着身子,現在正是後三月啊!”上來勸梁氏。
梁氏看見她,更加怒恨,恨不得喝了她的血,狠狠一巴掌,重重甩上她的臉,“小賤種!要不是你個陰險恨毒的小賤人,四娘不會掉水裡!更不會名聲盡毀!”
竇二孃痛叫一聲,捂着臉,淚流滿面,“我沒有娘!娘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四娘她是我妹妹,我從小就讓着她……”萬分的委屈。
“你個小賤人還敢狡辯!還敢說你沒有!賤人!裝可憐的小賤人!就是你打壞玉佩,想害死四娘,嫁禍給我四孃的!要不是四娘命大,早就讓你害死了!你個惡毒陰毒的小賤人!你才銀蕩下賤!四娘啥都不懂,你這個小賤人才勾引男人!”梁氏罵開了,就狠狠的指着竇二孃咒罵。
竇二孃跪倒在地上,哭着否認,“我真的沒有,娘!”
“你還沒有呢!四娘都快要被逼死了!換成是我,早打死這種心狠手辣的!”皮翠花加勁兒。
梁氏恨不過,兩眼都紅了,上來一腳踢她身上。
竇二孃痛的又哭叫一聲,害怕的爬起來。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這是!你自己閨女小小一點銀蕩下賤,不知道是誰教的!現在又想誣陷個害人的罪名!都知道二孃不是親生的,是抱來給你們招弟招妹的,就這麼害不親的閨女!”老實媳婦兒咋呼着,上來拉住竇二孃起來。
楊嬸子也罵竇四娘自己勾搭人,自己投河,自己還債,污名也得自己背,“這纔是報應呢!是你們的報應!”
“你們都別說了!我娘……她就是太氣急了!她還懷着身孕呢!”竇二孃擦着眼淚,假惺惺的幫梁氏說話。看梁氏又跳腳,瞥了眼地上丟的東西,喊住皮翠花,“嬸子你拉住我娘!她懷着身孕,不能打起來!”
梁氏已經氣瘋了,這會簡直恨不得手裡拿把刀,“該死的小賤人!”
皮翠花嘴裡喊嚷着,拉着她,卻拉的假。她想多拉幾回,然後再攔住梁氏,到時候找里正評理,齊氏那邊都說好了,自然會幫着梁氏,她們就幫了大忙,有恩就得報答她們的!
梁氏卻恨極了,她一把沒拉住。看她要上去打人,皮翠花怕她真動起手來,比較她還大着肚子,趕緊伸手下力的拉她。
結果她這邊一拉,梁氏腳下踩了兩片葉子,猛地一滑,重重栽在地上。
“啊啊啊……”
肚子一股劇痛傳來,梁氏頓時臉色煞白。
皮翠花和附近看熱鬧的人也都驚慌起來,尤其皮翠花,“不是我!不是我拉倒的!”
“你把我娘拉摔到地上了!”竇二孃一口咬定她。
“不是我!別想賴上我!”皮翠花立馬反駁。
尤其看梁氏摔躺的地方,流出一片血跡,更是嚇的往後挪。
“早產了!這是早產了啊!”
竇二孃看着流出來的血跡,眼裡閃過報復的快意。賤人!再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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