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甄站起來跨前一步道:“你怎麼知道我在你體內下了百步蠱?”
袁媛心中計較了一番,決定實話實說,“鬼醫告訴我的。”
“鬼醫?!”
袁媛點了點頭,“嗯,就是鬼醫。”
裴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你怎麼遇見鬼醫的?他爲何要告訴你這件事?還有,既然他都告訴你了,爲何不乾脆幫你把百步蠱給除了?”
她機關槍似的問了一連串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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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媛道:“我沒遇見鬼醫啊。”
“沒遇見那他怎麼告訴你的?”
“難道公主殿下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傳音入密一事嗎?”
“傳音入密?”裴晤與裴甄兩個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袁媛點頭,“就是那天在林子裡撿拾柴禾,突然有人給我傳音,說我中了百步蠱。我問他是誰,他說他是鬼醫。我請他將我體內的蠱蟲取出來,但是他沒有理我。”
她半真半假地說着。
說到鬼醫,她不由得感到奇怪,怎麼這一陣不見他出沒了?難道他已經離開了?
裴晤道:“他當然不會理你,你可知鬼醫是誰?”
他問這句話也並不是要袁媛作答,未等她開口,他就繼續道:“鬼醫的醫術當得起獨步天下四個字,傳言他有神鬼莫測,令人起死回生之能,又因行蹤成謎,如鬼潛行,被世人冠之以‘鬼醫’二字。”
“這世上,能請得起他出手的,恐怕還沒幾個。”
袁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鬼醫竟是如此人物,今兒真是漲見識了。”
纔怪!那不就是個喜歡自吹自擂、做事任性的老頭兒嘛。
裴晤將《夏鼎志》收進袖中,走到門口時,吩咐裴甄道:“將她的百步蠱取出來吧。”
袁媛忍不住露出喜色來。
裴甄卻是滿臉不情不願,“皇兄!沒了百步蠱,咱們還怎麼控制她啊?萬一哪天她找機會溜了,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裴晤不言,只反手將《夏鼎志》舉起來,晃了晃,意思明顯在說,《夏鼎志》都到手了,也沒必要再控制她了。
裴甄嘟囔道:“還不知道那個是不是真的《夏鼎志》呢,萬一她騙了我們呢?”
可惜,這會兒裴晤已經走遠了,聽不見她的話了。
倒是袁媛聽了心裡一陣心虛。
當晚,裴晤按照《夏鼎志》中記錄的《太元歸真訣》修煉起來,結果才運行了半個周天,內力就滯澀難行,胸口處一陣悶痛。
他眉心微蹙,強行堅持了一會兒,不想內力倒行逆施,一口血噴了出來。
幸好他及時收了手,否則豈不是會走火入魔?
他擦去嘴角的血跡,平復了體內紊亂的氣息,再次看了一遍《太元歸真訣》的功法口訣,他剛纔確實是按照這上面的內容來的,怎會出現難以爲繼的狀況?
還是說他有什麼沒注意的地方?
裴晤反覆參詳着功法,再次嘗試了一遍,依舊不行,甚至比第一次還要糟糕,差點就遭受反噬了
。
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啪”的一聲,裴晤將袁媛默寫出的《夏鼎志》摔在她面前,一臉沉怒之色。
袁媛的心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他該不會發現了吧?
她眼神閃爍,神色遊移不定,愈發顯得心虛,見狀,裴晤眸中寒意更甚。
他突然俯下身來,緊盯着她的眸子,“袁小姐怎麼不敢看着我?”
袁媛眼睛刷的一下對準他,矢口否認道:“哪有。”
她臉上不自然地笑了下,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跟他離得太近。
“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袁小姐自己不知道嗎?竟還來問我!”裴晤將冊子往她面前舉了舉,“嘩啦”一聲粗魯地翻開,手指重重地指着上面標紅的地方。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些地方,袁小姐竟全都做了改動!這還只是到目前爲止我發現的,就有這麼多處,想必裡面一定不止這麼些吧?”
袁媛往上面一看,那些標紅的地方確實是她故意改動了的,比如螢火丸的藥方,雄黃、雌黃的用量應該是各二兩,她落筆的時候直接給它改成了三兩。
這用量一改,做出來的哪裡還會是螢火丸?至於到底會是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隨意將數字篡改一通罷了。
像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基本涉及到數字的地方她全都給改了。
其他的地方呢,比如《太元歸真訣》,她則將裡面一些句子的順序調整了一下,或者改上一兩個字,這樣一來,裡面的內容和之前可說是完全不同。
總之,她默寫出來的半部《夏鼎志》,裡面就沒有一處是對的,粗看內容和原先差不多,但實質上,卻是大不相同。
反正她就是仗着裴晤不知道真正的《夏鼎志》裡面寫的啥,肆意改動了一番。
要是他拿裡面的藥方來煉丹或製藥,卻始終都煉不成,她可以推脫不關她的事,都是煉丹師自己無能,煉不成藥怪她咯?
功法也是同樣的道理,自己練不成總不能怪功法有問題吧?
除非他能拿出一本真的《夏鼎志》出來,否則這種事就是死無對證。
如此一想,袁媛心就定了下來,她決定裝傻到底,“太子殿下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這些地方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裴晤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袁小姐果真不懂?”
袁媛很無辜地眨了眨眼。
裴晤皺了下眉,“這些地方,全都有誤。”
“有誤?怎麼可能?我全都是照着以前看過的那本《夏鼎志》默寫出來的呀。再說了,殿下怎麼知道有誤?你見過真正的《夏鼎志》不成?”
“照着默寫出來的?那麼就有兩種可能,一,你之前看到的那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夏鼎志》。”
袁媛忙點頭,“我覺得很有可能,我就說呢,《夏鼎志》那種傳說中的古籍怎麼恰好就被我遇見了?”
裴晤沒有理會她的話,繼續道:“二麼,”他眼中寒光一閃而過,“就是袁小姐在默寫
時做了手腳,擅自篡改了裡面的內容。”
袁媛叫道:“沒有!你可不要冤枉我!”她拿起那本《夏鼎志》,手指並起指着天上道:“我對天發誓,要是我篡改了裡面的內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裴晤眸光一動,“袁小姐以爲隨便發個誓就能讓我相信你了?若果真如此,那老天爺可忙不過來了,天天都得打雷閃電。”
袁媛道:“我爲什麼要你相信我?我這寫的就是《夏鼎志》,你偏要說我錯了,那我能有什麼辦法?”
裴晤表情玩味,“你這是仗着我沒見過《夏鼎志》,所以打算抵死不認了?”
袁媛道:“我可沒這麼想,是你自己要這樣以爲的,我都乖乖將《夏鼎志》寫出來了,你還要我怎樣?”
裴晤冷哼一聲,“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好,那我就成全你。”
袁媛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有一股拔腿就跑的衝動,“喂,太子,你可不要胡來啊。”
裴晤一把將她拎起來,運起輕功一躍而起,幾個起落間就來到了後山的蛇窟前。
袁媛的心直往下沉,天殺的,他竟然真的要把她丟進蛇窟裡去!
現在求饒還來不來得及?她一想到那些蛇朝她一擁而上爬過來的情景,就止不住的心裡發毛。
可是求饒的話,就是承認自己真的在《夏鼎志》的內容上動了手腳,裴晤必會震怒,到時她的下場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指不定比被丟進蛇窟裡還慘。
裴晤一手伸直,將袁媛的身體懸在蛇窟上方。
“啊!別,千萬別把我丟下去!太子殿下,我真的沒有騙你啊!”
“到了現在還不說實話,這可就怪不得我了。”
裴晤手一鬆,袁媛的身體直直墜落下去,她四肢在空中胡亂撲騰着,努力想抓住點什麼東西,可惜終究徒勞,反倒還使自己下降得更快。
眼見着距離蛇羣越來越近,袁媛心中升起一股絕望,怎麼辦?怎麼辦?她就要被萬蛇噬心了!
這麼悲慘的死法,還有誰?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體就被一張銀絲網給托住了,沒有落到蛇羣中去,接着她身體一個反彈,被彈回了半空。
裴晤飛身而起,一瞬間來到袁媛身旁,一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往懷裡一帶。
袁媛一陣暈頭轉向,睜開眼睛時,就看見裴晤低頭看着自己,眼中隱含着一抹溫柔的戲謔笑意。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裴晤怎麼可能會對他露出這種溫柔含笑的眼神呢?她一定是被這一連串的動作搞懵了。
果然,待落了地,他就一臉嫌棄的將她推了開來,還拍了拍衣服,彷彿從她身上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似的。
袁媛氣不打一處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徹底爆發了,她如同一頭憤怒的母豹子般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對着他胸口就是一拳頭轟上去,“你這個混蛋!”
裴晤閃身躲避。
袁媛越是無法打到他就越是憤怒,眼珠子都紅了,猛地踢飛一塊石頭,大叫一聲跑進了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