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蟬……”裴晤看着木橋上衆人一瞬間被凍成冰雕那一幕,喃喃出聲。
後面的士兵頓時被嚇破了膽,紛紛往後退去,再也不敢靠近邗水河,好似前面有厲鬼在張着大嘴等着他們自投羅網一樣。
“不準退!都給我殺過去!殺啊!”裴晤大喊一聲。
在他的威懾下,士兵們只得繼續往前,踏上木橋。
不,現在稱呼它冰橋似乎更恰當一點,因爲它通體被一層堅固的寒冰所覆蓋,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一層淡淡的幽藍色,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
最前頭的士兵甫一踩上去,腳底下就有冰層覆蓋而上,速度極快,眨眼間他整個人就被包裹在內,動作被定格住。
彭城上一支箭矢射過來,釘在凍住的士兵身上,“砰”的一聲,士兵整個炸裂開來,化作無數細小的碎塊,散落於河水中。
真可謂是死無全屍。
見狀,還沒踏上冰橋的士兵轉頭就跑,有的丟了兵器都不自知,只想着儘快遠離這個詭異又殘忍的地方。
想他們身爲士兵,戰場上什麼血腥的場面沒見過,當不至於表現得如此方寸大亂,恍如剛上戰場的新兵蛋子,但今天這事兒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他們連敵人的影兒都沒見着,就被以如此離奇的手段碎屍萬段了,誰見了不得驚恐害怕啊!
眼見着士兵們都亂成了一鍋粥,裴晤策馬上前,揚刀就將那幾個帶頭跑的士兵給砍了腦袋。
“我看誰敢再跑!都給我站住!逃兵的下場你們都清楚吧?到時候死的不只是你們自己,還有你們的家人!要是不想家人被你們連累的話,那就給我拿起你們的武器,往前衝!我們五十萬人,還怕他區區幾萬人?”
聞言,中周的士兵都不再逃跑,原地停了下來,而北胡和南離兩國的士兵,看見本國的將軍都死光了,前方又艱險無比,根本就不想再留下來。
“大將軍都死了,我們還留下來幹什麼?給那個中周的太子當替死鬼嗎?反正我不幹!”
“對!咱們將軍都不在了,他一箇中周的太子又能對我們如何?”
不一時,場上原本數十萬的大軍,只剩下了不到十萬人。
“元帥,可要去追?”
裴晤看着那些飛速離開的人流,沉聲道:“
不必。”
這場戰爭,一開始浩浩蕩蕩氣勢洶洶,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一副局面。
如今,靠着中周的這十來萬士兵,想要攻下據險以守又有所依仗的彭城,成功的可能不足一成。
實際上,他已經輸了。可是叫他怎麼能甘心!
既如此,那就以另一種方式來定輸贏吧!
想至此,裴晤向彭城上的趙構道:“趙構,可敢下來與我一戰?若你勝了,我這便帶兵退走,否則,你這彭城,便得雙手奉上!”
他將內力灌注於聲音中,使其傳遍四面八方,不愁身在幾裡之外城牆上的趙構聽不到。
趙構沒有說話,他將軒轅弓交給袁媛,提劍縱身一躍立於牆頭,而後飛身而下,飄然落在邗水河冰橋這一端。
與此同時,裴晤也從馬上飛躍而下,落在冰橋另一頭,兩人隔橋而望,目光如電,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驀地,兩人動了!齊齊揮舞着手中的兵器殺向對方,速度快極了,一般人根本無法捕捉到他們的身影,只看得見場中一團影子在晃動。其中不時傳出刀劍相擊的刺耳聲。
袁媛雙手扶在城牆上,身體前傾,緊張注視着兩人的戰鬥。
得益於體內平白增長的一甲子功力,她現在勉強能看得清二人的招式。
一個人來到旁邊,她無心去看,卻聽一道聲音溫雅清越中帶着些微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媛媛不用擔心,阿構他,不會有事。”
“謝大哥!你好了?袁媛驚喜地轉過頭看向她。
謝臨淵點頭,重又將目光投向城下,落在那一團交織的人影上。
終於,打鬥的兩人分開來,趙構持劍站定,他對面,裴晤單膝跪地,以劍拄地,嘴角一抹鮮血流淌而下,胸口處有一道劍傷,若是再偏上一兩分,估計就要刺中他心口了。
趙構手握劍柄,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光滑如斯的橋面上,他卻走得穩穩當當,如履平地。
來至裴晤面前,趙構淡聲道:“你輸了。”
裴晤站起身,身體微微晃動了兩下,他面上神色歸於平靜,“我輸了。”
他轉身離開,上馬,招呼一衆士兵,“走!”
袁媛疑惑,“趙構爲什麼不乾脆殺了他,反而任他離開,這樣不是放虎歸山嗎?
萬一他將來又捲土重來怎麼辦?”
謝臨淵搖頭,他也不知道。
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趙構飛上城牆,剛一落地,一口血就噴了出來,身子踉蹌着要倒下去,袁媛忙扶住他,“趙構!你怎麼了?”
帳篷內,胡鍾鮮給趙構看過之後道:“他啊,這是大病初癒,身體還未完全恢復過來,剛纔又強行幾次催動內力,吐口血算是輕的了,好生照顧着吧,我去給他開服藥,他身體底子好,將養一陣子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袁媛這才放下心來,碰了杯熱茶過來,餵給他喝下。
裴晤雖退了兵,但並不代表東庭國的危機已經解除,三國聯軍,有一次不代表沒第二次,所以東庭國必須主動出擊纔是,不能老是被動地等着別人打上門來。
上陽城外的別莊地下室內,趙構看着面前的一堆堆石頭疙瘩,有些不解地看向袁媛。
“媛媛,你死纏爛打地帶我來,就是給我看這個?”
袁媛白了他一眼,“什麼叫‘就是給你看這個’?你可知這是什麼?”
趙構看她說的鄭重,上前拿了一塊石頭在手裡,石頭甫一入手,他就覺察出幾分不凡來,“這是——”他回身看向她,目中若有所思。
袁媛捧着鼓起來的肚子,向他走過去,趙構忙將石頭丟了,上前扶住她,動作小心得不得了。
“給你個提示,軒轅弓,以及與它配套的那十支箭。”
“你是說,它們是由這種礦石製造而成的?”
袁媛點點頭,“不錯。”
她纔要拿起一塊,就被趙構攔了下來,“我來。”
袁媛用匕首將他手裡拿着的礦石的表皮削掉,露出裡面的深紫色的礦石來。
“這就是《夏鼎志》所記載的紫金礦,是一種十分稀有的珍惜礦石,用它煉製出來的兵器,鋒銳異常,所向披靡,怎麼樣?”
“原來這就是紫金礦。”趙構輕聲道,再看那一堆堆的石頭疙瘩,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
“媛媛,多謝你!”他扶着她的肩膀,鄭重萬分道。
袁媛傲嬌地擡起下巴,輕哼了一聲,“你是我孩兒的爹,我不幫你幫誰呀?”
趙構頓時笑開了,手按在她後頸上,與她額頭相抵,耳鬢廝磨着溫存了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