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捏着荷包,袁媛一直提着的心這才落回了遠處,但她面上卻做出一副悔恨交加捶胸頓足的模樣,似在爲那不翼而飛的銀票而哀悼。
裴晤道:“莫非袁小姐懷疑是我昧下了你的銀票?”
袁媛忙搖頭否認,“怎麼可能?您是什麼人啊?堂堂一國之太子,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點小錢?恐怕就是在路上看見了也不屑伸手撿的,我絲毫沒有懷疑您的意思,您能幫我撿到荷包並還給我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沒事的話那我這就告辭了,不打擾您二位聊天談心。”
袁媛快步離開,裴晤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花叢後才收回來。
裴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皇兄,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對那個醜八怪有點不一般啊?”
裴晤面色不變,“哦?有嗎?”
裴甄點點頭。
“那你一定是感覺錯了。”話落,裴晤就起身,負手離開,小黑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
裴甄目中閃過一抹疑惑。
袁媛一回到房間,就反手將門關上,背抵在門上。
剛纔她一直感覺如芒刺背,生怕那個太子一時起意要將她的荷包給要回去,現在回了屋子纔算是放下心來。
她走到牀邊坐下,將空間袋裡的東西檢視了一番,發現一件不少,當即鬆了口氣。
她將之前沒來得及看的幾隻盒子拿出來,一一打開,發現不外乎就是一些珠寶首飾,高興了一陣,就沒興趣再看了。
打開最後一隻時,裡面卻放着一根藥草,根鬚皆是紫紅色,葉子似柳葉,上面分佈着細密的淡金色脈絡,散發着如蘭似麝的淡淡香味。
這不是……龍涎草嗎?
傳說龍涎草乃是龍涎滴落之處長出來的仙草,吃了能夠延年益壽,隨身攜帶的話,還能令得蟲蛇退避,不敢來犯。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小小的山寨中竟然藏着這麼多寶貝,先有雪玉冰髓和寒蟬,現在又出來一棵龍涎草。
袁媛恨不能再回去一趟將裡頭的東西都翻一遍纔好,之前匆匆離開,也不知道有沒有漏了什麼寶貝。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是無益。
將龍涎草收好,袁媛手掌張開,上頭一陣寒氣繚繞,旋即,白玉般的寒蟬漸漸顯露出來,她輕輕摸了下它的翅膀。
“這一陣都沒顧得上餵你,可別餓壞了。不過想來應該不會,你在雪玉冰髓裡都呆了那麼久也沒餓死。也不知你吃什麼……蟬好像是靠着餐風飲露過活,就是不知你這隻寒蟬是不是也是這樣?”
袁媛想了想,將那隻雪靈芝拿出來,掰了一點餵給它。
寒蟬來者不拒,盡數吃了。
看它吃得有滋有味的樣子,袁媛自己也饞了起來,掰了一角靈芝送進嘴裡。
靈芝入口即化,如同雪糕一般,咂摸咂摸嘴,細細品味一番,似乎還有一股清淡的甜味兒。她眼睛就是一亮,沒想到這雪靈芝竟然還能生吃,而且味道還頗不賴。
袁媛給寒蟬喂一口,自己也吃一口,一個沒管住嘴,等反應過來時,雪靈芝只剩下了中間那小兒巴掌
大小的一塊!
要知道,雪靈芝之前可是足足有一面銅鏡那麼大的!現在竟然被她和寒蟬吃得只剩這麼點兒了。
其實主要還是她。
寒蟬那小嘴小肚的,頂多就吃了拇指肚那麼點兒。
唉,如此難得的寶貝,竟然被她給生吃了,真是罪過罪過。
她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上次的淬金蓮也是,這次又輪到了雪靈芝。不過想想,別人想吃還吃不着呢,吃就吃了吧,反正是落到了自個兒的肚子裡,又沒有浪費。
只不過就是沒有將它最大的價值發揮出來罷了。
袁媛看着手裡剩下的小小的一片靈芝,想着反正只剩了這麼點兒,索性都吃了吧?免得心裡總惦記着。
但臨到頭她又猶豫了,這一口吃下去,以後再想遇着一片雪靈芝可就難咯,暫時先留着吧,就當做個紀念。
於是乎,這片可能是世間僅剩的雪靈芝逃過了一劫,得以保存。
洗漱完,袁媛盤膝坐在牀上,一手拄着下巴,思考着人生大事。
如今她被困於此,說到底還是因爲實力不夠,若是她實力強悍,直接殺他個來回,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哪會這麼被動?
所以,從現在開始,努力修煉吧!
袁媛沉下心神,帶着前所未有的決心和認真,沉浸在修煉中。
翌日。
飯桌前,袁媛纔剛擱下筷子,一名婢女來了,道:“殿下請小姐前去依雲亭。”
袁媛道:“太子殿下?”
“是的。”
“可有說是什麼事?”
婢女語氣強硬了些,“沒有,還請袁小姐快這些,莫要叫殿下久等。”
袁媛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帶路吧。”
隨婢女來到依雲亭,袁媛見到裴晤側對着她站在亭內,眼睛注視着遠處。
“來了?”裴晤轉過身來,視線落在她身上。
袁媛上前一步,“不知太子殿下喚我來所爲何事?難道是又想看人獸鬥了?”
裴晤走出亭子,只丟下一句“隨我來”,就往前走去。
這次他又要搞什麼鬼?袁媛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前行,來到後山某一處大大的坑洞前,裴晤站在坑洞邊,向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袁媛聞到一股子溼膩的腥味,有些反胃作嘔,還聽到一陣“嘶嘶”的響聲,心下作疑,猶豫地走了過去。
結果來到坑洞邊往下一看,她就是駭了一大跳,忙往後躲。
那底下,竟然是個蛇窟!數不清的蛇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花花綠綠一片,各種顏色夾雜在一起,看着噁心又恐怖,她感到一陣肉麻,腳下好像有蛇正往她身上爬一樣。
她忍不住原地跺了幾下腳,想要將那骨肉麻感甩開。
見狀,裴晤輕笑一聲,“怎麼?袁小姐怕了?”
袁媛白他一眼,“廢話!你不怕啊?”
說完她就反應過來,這貨好像確實一點也不怕,還站得那麼近,也不怕掉下去被萬蛇噬心。
“我麼,自是不怕的。不過,袁小姐怕
就行了。”
“你什麼意思?”袁媛警惕地盯着他,退後幾步。
裴晤伸出手來,白皙如玉的手掌漂亮得如同藝術品,他閒閒欣賞了一陣,手指微微合攏,似要抓住什麼東西。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告訴袁小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沒工夫陪袁小姐玩兒這些小把戲,聰明的你就趕緊將《夏鼎志》說出來,不然,你就到底下去陪那些小蛇們玩玩吧。”
裴晤說完也不看她,卻也能想象得出她臉上害怕又憤恨的表情,他轉身就走,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袁媛忙追上去,“太子殿下,《夏鼎志》是吧?我這就告訴你,陪小蛇玩玩什麼的就算了吧?”
“嗯,這纔對嘛,袁小姐要是早這麼識趣,昨日的苦頭也就不必受了。”裴晤笑看她一眼,放緩步子等她追上來。
回到依雲亭,裴晤在凳子上坐下,伸出三根手指來,“三天,我只給袁小姐三天時間,三天一過,我就要見到《夏鼎志》,去吧。”
袁媛回到房間,想象着裴晤全身被綁着站在她面前,對着空氣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香草上前,不解問道:“小姐,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袁媛發泄了一通,揮手道:“香草,去給我備紙筆來。”
袁媛在案桌前坐下,“香草,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香草退下後,她就開始默寫《夏鼎志》。
半部《夏鼎志》字數不多,也就幾萬而已,但她不光要將內容默下來,還得費盡心思琢磨着,如何將裡面的內容改得不着痕跡。
她可是很記仇的,纔不會真的將《夏鼎志》交給裴晤,怎麼也得給他挖個坑讓他吃個大虧才行,讓他知道知道得罪她的下場!
竟然還想把她丟進蛇窟喂蛇,不可饒恕!
三天後,袁媛看着面前的成品,很是滿意地將最後一頁上的墨水吹乾。
“香草,把這個拿去交給你們家殿下吧。”
香草接過來,一看封面上“夏鼎志”三個大字,就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雙手捧着書快步去了,卻又被袁媛叫住。
“等等,還是我自己去吧。”
香草不捨地看了眼手上的書冊,才交給她。
裴晤接過書翻了翻,手指在新干的墨跡上撫了撫,面上一片平靜,看不出什麼來。
袁媛覷了他一眼,心下有些不安,暗道他該不會是看出她在裡面做的手腳吧?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又沒真的見過《夏鼎志》。
這樣一想她就放下心來,神色愈發坦然了。
裴甄忍不住問:“怎麼樣皇兄?這是《夏鼎志》嗎?能不能給我看一下?”
裴晤瞥了她一眼,“不能。”
裴甄咬了咬下脣,卻知道皇兄的脾氣,也沒再相求,只是眼神終究還是透出了幾分委屈。
袁媛看她一眼,這個裴甄還真是被他這個太子哥哥吃得死死的,活該!
“殿下,現在《夏鼎志》我也給你寫出來了,你是不是把我體內的百步蠱給弄出去?”
裴晤翻閱書頁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