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隨趙構走出石洞,就見到外面站着一羣人,爲首之人容貌雌雄莫辯,華麗張揚,堪稱妖孽,若單純論顏值,恐怕還要高出趙構一籌。
她一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趙構卻將她往身後一攔,將她的身形完全擋在身後,自然也遮住了她的視線。
裴晤與趙構視線在半空中交匯,袁媛探出頭來,莫名察覺到兩人之間似乎充斥着某種敵意,交匯的視線火花四濺,彼此的氣場皆火藥味十足。
裴晤視線從她面上收回,再看向趙構時神色就冷了下來。
“東庭國的攝政王,竟有閒心跑到我們中周來,真是有失遠迎。”裴晤負手站在坡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趙構,嘴裡說得客套,面上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趙構衝他微一頷首,“本王有事途經此地,本不欲打擾殿下,卻沒想還是叫殿下知道了,竟勞動殿下如此大陣仗前來相迎,本王真是受之有愧。”
裴晤扯了下嘴角,“孤聽聞王爺用兵如神,武藝超羣,卻沒想到嘴皮子也如此利索。”
趙構神色不動,“殿下過獎。”
兩人你來我往扯了兩句沒什麼營養的話,裴晤這才道出目的,“王爺遠道而來,孤既然知道了,就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不然傳了出去,該被人說道我中周國有失東道主之責了。”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王爺,請吧。”
趙構沒動,“本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殿下了,改日若有機會,咱們再把酒言歡,告辭。”
他拉着袁媛的手就要離開,裴晤一揮袖,他身後那些護衛立時圍上來,擋住了他二人的去路。
“殿下這是何意?”趙構目光如電射向裴晤。
裴晤也不再掩飾,直言道:“王爺走可以,但你身邊的那個人,得留下。”他一指袁媛。
龍有逆鱗,觸之者即死,袁媛便是趙構的逆鱗,不容人染指分毫。
趙構眸子驟然一沉,他將袁媛輕輕往後一推,對暗衛下令道:“好生護住她,她但有分毫損傷,你們也不必來見我。”
暗衛齊聲應道:“是,王爺,屬下定拼死護住王妃。”
聽見“王妃”二字,趙構臉上浮現一抹滿意的神色。
“唰”的一聲,他抽出腰間的龍吟劍,一個閃身來至裴晤面前。
裴晤身後的護衛立時就要上前,卻被他擺手制止了,他一甩袖子迎了上去,與趙構纏鬥起來。
袁媛看着場中的激鬥,兩人都是武功高絕之輩,一招一式皆非同凡響,造成的動靜頗大,速度更是快到肉眼難辨,然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將兩人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他們的招式都一清二楚地映在了她的腦海中,只要她願意,就能分毫不差地使出來,還不是那種徒有其形的花架子,而是真的將他們的招式還原出來,具有同等的威力。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會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怎會對這些武功招式如此熟悉?
趙構跟她講述的那些過往,可並沒有提到這一點。
袁媛怔怔地伸出手來,看來這具陌生的身體裡面,還掩藏着不少秘密,等待着她去發掘。
“哎呀,這怎麼打起來了?”一道聲音由遠及近。
袁媛看去,一個穿着黑色道袍的老頭兒身形飄忽不定,從遠處踏步而來,轉瞬就來到她面前。
“咦?你好了?”老頭兒對她道,一副很是熟稔的語氣。
“老人家,我們認識?”袁媛道。
“那是當然了,袁丫頭,我們這纔多久沒見,你不會就把我給忘了吧?”
見她滿眼陌生地看着自己,陸百妖驀地想到什麼。
“哎呀!”他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腦門,“你不會是已經找到了鳳凰花,還給吃了吧?”
袁媛疑惑,“鳳凰花?那是什麼?”
“果然,都給忘光了。”陸百妖瞪了瞪眼,“老夫不過就是去找老夥計吃了頓酒,你這丫頭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那傳說中的鳳凰花,唉!也不知你是走運還是倒黴。”
他重重嘆了口氣。
“老人家,你還沒告訴我鳳凰花到底是什麼呢?還有,爲什麼你要嘆氣?”袁媛一陣莫名其妙。
“鳳凰花啊……”陸百妖三言兩語給她講了一遍,末了一攤手,“就是這樣了,老夫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找到鳳凰花,所以也就沒有將它的副作用告訴給你,但是現在再告訴你也遲了,你吃都吃下去了。”
袁媛沉凝半晌,“副作用就是會讓人失掉一部分記憶吧?”
陸百妖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沒錯,看來你這丫頭就算失憶了,這腦子還在。”
袁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是失憶,又不是變傻。”
“來,手伸出來。”
“幹嘛?”袁媛有些警惕地盯着他,非但沒有伸出手,反而還往身後藏了藏。
“幹嘛?給你診脈看看你這丫頭有沒有落下什麼後遺症!老夫我一片好心竟然被你當成了驢肝肺,哼,這世上有多少人哭着求着我鬼醫給他們看病,我都不稀得搭理,你這丫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看算了。”
陸百妖手負在身後,偏過身子不再搭理她,顯然是被她給氣到了。
袁媛覷了覷他的神色,“哎,鬼醫,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了吧?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這個小女子計較了唄?啊?不然顯得多沒氣量啊,您老說是不是?”
陸百妖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身體轉到另一邊。
這作態,怎麼像個賭氣的孩子?
袁媛暗笑一聲,都說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人老了就容易像小孩子一樣使性子。
她眼珠子一轉,指着樹叢間道:“哎,鬼醫,您看那是什麼?剛剛有一道灰影竄過去了,好像是一隻兔子,要是能抓來做成紅燒兔肉、烤兔肉什麼的,滋味兒肯定不錯,這時節的兔子正肥美鮮嫩得很--”
她話未說完,旁邊的陸百妖已經不見了人影,朝那隻兔子追了過去。
“媛媛笑什麼?”趙構走過來,看見袁媛笑得一臉得意,不由心情頗好地問道。
袁媛忙迎了上去,“你們打完了?怎麼這麼快?我還以爲要打上好一會兒呢。怎麼樣,你們誰贏了?我猜一定是你,對不對?”
趙構好笑不已,颳了刮她的鼻子,“感情我們之間的一場生死惡鬥在你眼裡就只是一場比試?”
“啊?生死惡鬥?你沒受傷吧?”袁媛拉着他緊張地上下檢查起來。
趙構正欲搖頭,驀地想到什麼,眼神一動,一手捂住胸口,咳了一聲,臉色也跟着慘白了幾分,往她身上靠去。
袁媛忙扶住他,神色焦急,“趙構,你怎麼了?不會是受了內傷吧?”
正好這時陸百妖手裡提着一隻肥碩的灰兔回來了,袁媛忙衝他喊道:“鬼醫,您快來給他看看,他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陸百妖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瞟了趙構一眼,瞬間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戲,“什麼內傷!這小子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博取你的同情憐惜呢,也只有你纔看不出來。”
聞言,袁媛一把將趙構推開,“你做什麼要騙我!很好玩是不是?”
說着,她眼中竟隱現淚花,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趙構一見立刻後悔不已,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抱住,“媛媛,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他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捶去。
“打得我手疼!鬆開!”袁媛踩了他一腳,跑向陸百妖,將他手裡的灰兔接過來,顛了顛重量,“嗯,估計得有七八斤了,走,咱們找一處開闊的地兒烤兔子去。”
趙構苦笑一聲,無奈地搖搖頭,跟了上去。
不遠處,一手拄着劍柄,單膝跪倒在地的裴晤看見這邊的情景,面無表情地伸手將嘴邊的血跡抹去,踉蹌地站了起來。
下屬要來扶他,卻被他一擺手阻止了。
“袁媛喊那名老者爲鬼醫,你們可聽見了?”裴晤問道。
一護衛上前道:“是的殿下,要不要屬下去將他‘請’過來?”
他說“請”時加重了語氣,明顯意有所指,一旦那位鬼醫不配合,他不介意動用武力,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裴晤緩緩轉頭看向他,護衛被他看得心頭一陣發毛,“殿下,可是屬下說錯了什麼?您怎的這樣看着屬下?”
“我是在想,我怎麼會有你這樣蠢的屬下!”話音剛落,他一甩袖子就將這名護衛給甩飛出去。
“鬼醫是什麼人物?豈容得你胡來?”裴晤眺望着趙構幾人離去的方向,留下一句“不必跟來”就擡腳跟了上去。
“啊!香啊!好久沒吃上丫頭你做出來的美味了。”陸百妖接過袁媛遞過來的一隻兔腿,感嘆了一句就大快朵頤起來。
袁媛撕下一隻兔腿丟給趙構,卻依舊不理他。
趙構拿着烤的噴香的兔腿,無聲笑了,咬下一口兔肉,滿口生香。
“與袁小姐住在一起這麼些時日,還不知你竟有如此手藝,裴某路過此地,聞見這烤兔肉的香味,實在饞得很,忍不住過來看看,就不知袁小姐可願意分給裴某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