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兩位天人境巔峰之戰,楊羣山下令讓十合境的人全部撤出百花樓,他隱隱後悔在百花樓安排此次比鬥。
焱虎腳下踩着火焰,威不可言,但面對化身金剛的李瀾清卻畏縮不前,金剛的血脈威壓對源獸顯然更具威懾力。在詹佑的影響下,焱虎開始躁動,虎身撲出,巨大的虎掌朝李瀾清落下。身體變得遲緩的李瀾清不閃不避,緊握拳頭撞在虎爪之上,狂風掠過,一人一虎各自後退,平分秋色。
止住身形的李瀾清,腳下猛踏而出,搶先攻擊焱虎。焱虎低吼一聲,露出獠牙,亦是攻向地面的人影。一嘴咬空,焱虎側臉被李瀾清一拳擊中,發出痛吼,整個身軀與地面親吻在一起。
畢竟只是三階中等,在領域之力的增幅下,勉強能與我角力,李瀾清看着倒地的焱虎如此想着。再看一旁不見任何動作的詹佑,好像不打算將焱虎收回體內。
焱虎從地上翻起,神智已開的它,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不過眼前之人。於是它伏低身體,全身火焰騰起,虎嘯炸響,一道巨大的火柱從虎**出。李瀾清瞳孔收縮,雙臂交於頭前,炎熱的火柱頓時將他吞沒。火柱的攻擊範圍過於巨大,他避無可避。
如火山噴發的火柱直接將百花樓破開大洞,朝更遠處飈射。樑一元出現在圍觀人羣前方,雙掌推出,地面升起一道土牆,迎面而來的火柱撞在土牆之上,終於潰散,他身後的人羣倖免於難。
這招是焱虎的天賦秘技——焱嘯。虎嘯衝擊神魂,火焰焚燒身軀,雙重攻擊,同境界中能擋下的人少之又少。
感覺到危險,焱虎虎嘴一閉,火柱頓時消失,下方的暗金色身影顯露。李瀾清左臂爲軸,支撐身體,右腿掃在焱虎脖子與前肢的交接處。夾雜着痛楚的虎聲響起,緊跟着是轟隆巨響,焱虎整個身軀砸出百花樓。
楊羣山等人看得眼角直跳。領域之力加持下的焱嘯,威能提升十倍不止,連樑一元都需全力出手才能擋下,李瀾清身處此等烈焰之中,卻只焚燬了衣物。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怪物?這是所有人心底的想法。
李瀾清並不好受,饒是用出金剛變,生生承受這種威力的一擊,全身的灼痛是旁人無法體會的。金剛變雖強,卻也是有着上限的。
李瀾清靜站在原地,等待身體痛楚減少。詹佑將焱虎收回體內,一步一步走上擂臺,腳步每響起一聲,壓迫便增一分,灼熱之力也更強一分。
剛纔還不是他的極限嗎?李瀾清面色沉重。
“你是一個強者,我會用最強的狀態打敗你。”詹佑全身也如焱虎被火焰包裹,他停下腳步說,“接下來便讓你見識真正的‘焱虎三重域’。”
焱虎虛影一閃而逝,詹佑與焱虎完全融合,李瀾清身上的壓力達到最大。
“吾兒,接刀。”
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刀自楊羣山手中落下,在李瀾清腳邊沒入擂臺。李瀾清沒有理會腳邊的大刀,而是緊緊盯着詹佑。詹佑放着另外兩種源氣不用,而單純使用火源氣,是因爲‘焱虎三重域’第一重是以火焰之力構建,能將火焰之力極致化,沒有領悟任何一種意境的情況下,只使用火源氣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擂臺上空出現團團火苗,詹佑雙手一擡,火苗變爲烈火連接,形成紅色的火幕將整個擂臺籠罩進去,溫度直線上升。李瀾清宛如身處熔爐,全身灼痛難耐。
詹佑手臂揮動,火幕中彈出一道火焰,橫掃而過。李瀾清側身避開,火焰散發的高溫令他動容,如果被掃中,以他現在的狀態也必然受傷。立即又出現兩道火焰一前一後夾擊,火焰來的極快,空間又狹,李瀾清終是無法避開,右腿被掃中,登時皮肉發焦。
欲破危局,關鍵在於詹佑。李瀾清腳下生風,幾步落地,到得詹佑身前,拳頭不留餘力朝其臉龐落下。詹佑身形晃動,錯開拳頭,提膝撞擊。李瀾清本就極擅近身搏鬥,左手下沉,按於對方的膝蓋之上,輕易化解。詹佑搶得先機,雙掌齊出,招式圓潤渾厚,銜接無隙。李瀾清沒想對方徒手搏鬥竟也非同尋常,雙手連連拆解。
兩人呼吸間交手十餘招,論力量自是李瀾清佔得上風,但詹佑雙掌之上的火焰厲害無比,李瀾清自小臂以下,皮肉焦黑,吃了不少苦。時間一長,詹佑的招式雖圓潤自如卻也難擋大開大合的李瀾清。只見李瀾清虛出一招,變拳爲指,戳在對方肩頭。詹佑倒飛倒地,肩頭的血來不及流出就被高溫蒸發。
有如此機會,李瀾清怎能放過,欺身而上,擡腳下踏。詹佑反應亦是極快,洶涌的火焰自他手掌涌出,將李瀾清逼退。
……
“不出五年,詹佑定能領悟火意。”江易雲斷言道。
百花樓中爲數不多的天人強者將二人的戰鬥“看”得一清二楚,火幕能封擋視線,難擋神識之力。三年不見,詹佑帶給他們的衝擊實在不小。
“要我說,兩人都是俊傑,換做我們在場的下去,也不見得能佔得上風。”說話之人言語耿直,毫不在意楊羣山等人的身份。
無人回話,此人對秋原道:“秋察使,你觀城主義子如何?”
問題一出,引起衆人興趣,秋原眼光向來不差,他的話足以令衆人信服。
“身如蠻獸,刀火不侵,我從未見過體質如此強悍的人。”對於李瀾清,秋原更多是驚訝。
對於秋原的話,衆人深以爲然。
“軍主,如此下去,只怕兩敗俱傷,是否不妥?”葛平輕聲道。
楊羣山看向樑一元,道:“樑會長,待會你我同時出手。”
樑一元欣然應允,對於愛徒,他比誰都上心,詹佑若有損傷,那纔是源丹總會真正的損失。
……
火幕之下的戰鬥正到酣處。
李瀾清左突右進,極力尋找詹佑破綻,他身上無一處完好的皮膚,只有長髮鮮紅如故。面對突進的李瀾清,詹佑掌心火焰不斷,全方位封死進攻路線,隨着他拍出數掌,火幕陣陣波動,是不穩的徵兆。李瀾清退到擂臺邊緣,不再進攻,接連閃避襲來的火焰,他知道詹佑已撐不了多久,只要領域潰散,他就能鎖定勝局。
詹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身的狀況,領域之戰對於精神與源氣的消耗甚巨,對手體質非凡,致使他陷入苦戰。領域即將崩潰,詹佑喝出一聲,火焰自火幕之上傾瀉而下。
李瀾清除了硬抗之外,別無他法,之前的進攻已證明火幕的牢固,他無法破出火幕。突然,身處火焰中的他身上壓力驟然消失,恢復對周身的感應,腦中出現一個念頭:領域已破。
領域破除,火焰纏燒李瀾清之時,詹佑便知這場比鬥是他贏了。戰鬥從始至,他沒有發現李瀾清的神識波動,如果之前李瀾清是不想動用神識,那麼他開啓領域之後依然沒有感受到神識波動,這隻有一個解釋:李瀾清無法動用神識。試想,戰鬥中被切斷身體感應,神識能用而不用,那不是藏拙而是愚蠢。
是以,詹佑利用火焰阻擋李瀾清的視線,在領域潰散之時,將所有力量集中,使出最後的殺招——焱嘯,即使對方身體恢復感應,也無法避開了。人獸合一,有領域加持,再附上所有神識攻擊的殺招,他料定李瀾清接不下這招。
如詹佑所料,李瀾清從火焰中顯露時,他耗費全部力量的“焱嘯”如海嘯般撞上對方,剎那將其吞沒。正當詹佑心中放鬆時,他的身體卻猛然向後飛出,進行到一半的“焱嘯”就此終止。顧不得劇痛,詹佑茫然地盯着穿腹而過的大刀,心中只有一個聲音:他是如何做到的?
……
紅葉源丹總會和紅葉府的比鬥以平局收場,兩位天驕兩敗俱傷,至於紅根源丹分會的事已被人遺之腦後,茶前飯後都是在討論雙驕之戰。
紅葉府幾天來門庭若市,都是來祝李少早日康復的。先前的紅葉府百川軍和衆多下人們,對突然出現的李少都帶着懷疑的目光,現在是打心底敬重李少,成了他們心中敬仰和嘴上吹噓的對象。
有樑一元出手,李瀾清短短數天就無大礙。傷好之後,他迫不及待想和紅葉到城中游逛,無論是著名的觀賞之地,還是各類特色的溫泉,他都還沒來及去一一體驗,但紅葉府絡繹不絕的賓客讓他連庭院也出不去。紅葉也說過,如果不想被人當做猴子一樣圍觀,最好還是過一陣子再出去。
宴席結束,賓客散去,李瀾清來到院中的大紅楓樹下,一吐胸中濁悶之氣。無論是之前還是今後,他覺得自己恐怕永遠都不會適應這樣的應酬。這幾天進入他耳中的盡是讚美之言,與紅葉好不容易營造出的“紈絝”形象也隨一杯杯酒下入肚中。
“少主似乎不喜這樣的場合。”楊羣山來到他身側。
“也談不上討厭,只是有些不習慣。”
明明前一秒是陌生人,後一秒端起酒杯就成了兄弟,這不是很荒謬嗎?李瀾清常常這樣想。
“少主想要的太難了!人的一生其實是不斷被束縛的過程。”
兩人默默而立,不知心中所想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