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哪句話刺激到它?火精近乎發狂,李瀾清暗自猜測。藍焰堪比地品之火,如此燃燒,避火衣無法堅持太長時間。萬物相生相剋,對付精靈,最好莫過於用神識,但“仇”曾告誡李瀾清慎用陰陽瞳與噬魂大法,見過的人必須死,這也是他面對詹佑寧願重傷也不願顯露神識的原因。
就在李瀾清猶豫之時,避火衣外層光罩無聲消散,烈焰侵襲,灼痛密佈身心。幸好避火衣有內外雙層防護,外層破碎,還不至於讓他無法堅持,若不在避火衣失效之前收服火精,將面臨生死之境。
感受李瀾清還未有大礙,衝出去的紅楓廷停下身體,他雙手捏拳,心中默唸:堅持,一定要堅持。
身上的疼痛讓李瀾清無法再作他顧,他的眼睛化作陰陽瞳,泛起猩紅。無匹的神識之力爆發,紅楓廷附着的神識轟然潰散,只覺識海震顫,感受到李瀾清的變化,他竟是渾身顫抖,驚駭欲絕。
磅礴的神識籠罩火精,藍色火海一下平復下來,李瀾清的陰陽瞳近乎入微大成,對於致幻的運用愈發純熟。見火精沉入幻境,安靜下來,他走到伸手可及火精的位置,細細地觀察。
嗯?李瀾清雙眼微咪,腦中多出幾段記憶,是火精的。樑一元的身影跳躍出來,火精果然對這段事記憶尤深,李瀾清耐着性子看下去。
直到看完,李瀾清才明白火精因何如此。原來樑一元在一次煉丹過程中,引動地火出現異樣,正好發現遊蕩的火精,他深知火精習性,慢慢加以誘導,獲得了火精的信任。時機成熟,樑一元準備吸收火精,誰想在最後關頭,火精暴走,他不得不斬斷與火精的聯繫,致使火精修爲大損,還差點引發火脈噴發。
第二段記憶是一位老者與火精對峙,只見火精瘋狂掙扎,老者欲用神識之力制服火精,正當老者露出笑容之時,他身體一震,瞬間被藍焰吞沒,火精遠遁,紅楓廷的身影緊跟着出現。這段記憶,李瀾清看得不明所以。
之後便是不斷有人嘗試收服火精而身死道消,多是紅楓一族的人,紅楓廷的身影頻繁出現,火精每次發現他便遠遠遁走。
紅楓廷重新凝聚神識,發現李瀾清與火精都不動,既不敢打擾李瀾清,又害怕失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等了些許時間,他實在忍不住,飛向藍色火海中央。紅楓廷闖進火海的一瞬,火精隱隱甦醒,火海再次翻涌,李瀾清扣住淨火瓶抵在火精身上,清醒過來的火精於事無補地掙扎,化爲一道火焰被吸入瓶中。
紅楓廷大笑而來,神情激動,伸手欲接淨火瓶,連道:“李少神異,救命之恩永不相忘。”
誰知李瀾清縮回手臂,將淨火瓶拿到一側,紅楓廷眼神變得凌厲,道:“李少是何意圖?”
陰陽瞳再現,兩點猩紅光芒讓火海中的紅楓廷如墜冰窖,李瀾清神色不見憂喜,道:“前輩且慢,我有事請教。”
意識到差距,紅楓廷嘆道:“李少請說。”
“你爲何偷襲那個老者?”紅楓廷眼露驚訝,李瀾清又問:“以神識之法可以制服火精,以你們紅楓一族的底蘊請一位神識強大的人應該不難吧!何至於拖到現在?”
紅楓廷苦笑道:“這兩件事是有關聯的。冒昧問一句,李少神魂已至入微大成了吧?”
大陰陽魂法李瀾清勤練不綴,在百川山脈時便已入微大成,到現在又有精進。見他點頭,紅楓廷感慨道:“李少真乃人中龍鳳,老夫踏入龍門境兩百多年,神魂也不過入微小成。”
神識修煉之難爲世人公認,天人二境凝聚魂臺之後,神魂畢生不得寸進的人比比皆是。
“實不相瞞,那位老者正是我請來收服火精的人,他的神魂也是入微大成,本想萬無一失,誰知他收服火精時暗動手腳,留下印記欲佔爲已用,老夫如何能容他,幸虧我還留着後手。”說到這,紅楓廷氣憤難耐,“有此教訓,我再次尋求幫助時慎之又慎,加上宗門內強敵阻撓,竟是無法請到神魂入微大成的合適之人,無奈只能讓天賦出色的後輩進入,也盡皆身死。老夫也嘗試出手,因顧慮火脈爆發,奈何不得火精,只能不斷摸清它的習性,爲後來人做準備。”
李瀾清聽得出紅楓廷對第二個問題還有所隱瞞,卻也懶得追究下去,道:“對於火精成爲樹靈之事,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李少放心,火精成爲樹靈之後有益無害,到時它能借助無數紅楓樹和地下火脈的火源氣會變得更加強大,有望踏入四階,媲美龍門。”
“最後一件事,”李瀾清將淨火瓶扔給紅楓廷,指着自己的眼睛,“此事決不能泄露,要請前輩擔待。”
“紅楓一族必不負李少。”
紅楓廷打心底說了這一句,清楚今日看到的景象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甚至是滅族之禍。如果能選擇,他絕不願意看到。
不知是福是禍!紅楓廷閉上眼睛,心中嘆息,李瀾清的神識再度降臨。
……
火窟旁邊,儘管紅楓廷隔上兩個時辰便會與紅楓建傳訊,告知二人的情況,但連着幾天沒發現火精,楊羣山的心情越來越急躁。
“還沒有消息傳來嗎?”楊羣山忍不住又問。
紅楓廷最後一次傳回消息說是發現火精,過去兩個時辰,不見消息傳回,等在火窟邊的幾人如熱鍋上的螞蟻。
“楊兄,有廷老在,應該不會有問題!”紅楓承志嘴裡勸着,臉上也爬上焦急之色。
“諸位安心,火脈之中我等都進去過,廷老前輩足以應付,不至於連消息也傳不出,想必是有事耽擱。”說話之人是秋原,顯得非常冷靜。
火焰搖曳,幾人定睛看去,兩道身影走出火柱。楊羣山和紅楓承志同時迎上去,見紅楓廷神光煥發,紅楓承志顫聲道:“廷老,是……”
“火精在此。”紅楓廷舉着淨火瓶。
“好,好,天不亡我紅楓一族!”紅楓建激動道,身體顫顫巍巍。
面對三人的千感萬謝,李瀾清制止道:“三位前輩,正事要緊,先救樹王。”
……
紅楓樹王四周層層守護,佈防嚴密,沒有得到族長、族老的許可,任何人不得靠近。在紅楓承志的安排下,一行人秘密地來到樹王之下。
紅楓樹王近看遠比遠觀要來得震撼,其高數百米,樹冠摸天,樹幹蒼老堅硬,粗壯若山,佔地不知凡幾;枝幹密佈,好似虯龍盤踞,欲掙脫樹幹的束縛,飛天而去。其姿其勢,雄偉奇俊,滄桑磅礴,無愧於樹王之稱。
樹王旁邊有一座石山,石山中藏有密道,衆人順着密道盤旋而下,到達最終的目的地。踏入這片地底,好似來到另一個火窟,再一看又有很大不同。四周的牆壁用特殊的材料建成,上面刻滿陣畫;中間是樹王的主根,主根之上可以看到一個洞口,濃郁的火源氣自地下升起,匯聚成河,不斷地涌向洞口。
“這些陣法花費許多心血才得以布成,能彙集地下火源氣。”紅楓承志主動開口,“正是通過這種方法,樹王才存活到如今。”
陣法汲取的火源氣源自地下火脈,被吸收大量的火源氣,火脈自然不穩。
“火脈不穩的原因正是如此,但樹王一死,火脈遲早也要枯竭,如果不是李少,必然要陷入兩難之境。”
解除陣法,幾人進入洞口。主根中的通道可容納兩人並排而行,這裡除了悶熱之外,火源氣異常精純,比火窟中溫和得多,李瀾清渾身舒坦,吸收再多,也沒有灼痛之感。
火源氣彙集在李瀾清周身,引得餘人側目,衆人只當他身上有奇物,可自行吸納火源氣。
來到中心,一截兩人合抱粗細的暗紅乾枯數根直立在眼前。
“這便是樹王根心?”饒是楊羣山也沒來過此地,這是他首次見樹王根心。
“正是,已到瀕死之際。”
“你們退後,且看老夫。”
只見紅楓廷拿出淨火瓶,手指在瓶身連連比劃,一縷藍焰從瓶口騰起,接着一團藍焰跳躍而出。出來的火精似乎意識到危險情況,兇焰大漲,藍焰瞬間充斥整個空間。
一聲輕喝響起,威勢驟臨,藍焰消失無蹤,火精在半空奮力掙扎。李瀾清這才認清龍門境是何等實力,火精釋放的可怖藍焰,足以滅殺天人三境,在紅楓廷手中卻無還手之力。
紅楓廷手掌拍下,火精被按在樹王根心動彈不得,發出淒厲的怪叫。李瀾清正欲上前,楊羣山伸手攔住他,搖頭示意,傳音道:“這時候打擾,紅楓家會發瘋的。”
火精其狀可怖,李瀾清不由對紅楓廷的話產生懷疑,胸中冒出怒氣。
不知紅楓廷使用何種方法,火精不再叫喚,慢慢融進樹王根心,原本枯死、暗紅色的根心變作藍色,隱隱跳動,散發出迷人的光輝,火精的氣息也萎靡下去。直到火精完全沒入根心,紅楓廷取出三塊圓盤固定在根心周圍,三角形的陣法展開,將根心籠罩,死死禁錮其中的火精。
大功告成,李瀾清臉色非常不好,帶上了質問的語氣:“前輩,這與你說的可不一樣。”
衆人不解,紅楓廷卻是笑道:“李少仁慈,傳言誤人。”
“這是火精與樹王融合必須的過程,待合爲一體,老夫自會撤去陣法,到時它可在樹王和火脈之間穿梭,融合受損的部分也會很快彌補回來。再沒有比我紅楓一族更在意火精的,李少大可放心。”
李瀾清臉色好轉,率先出了數根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