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員外的心目裡面,哪怕是在東林書院做個外門的弟子,也可以沾染些書香文氣,比天常書院的入室弟子都要強出許多。所以給林封謹找媳婦的心思也一下子就淡了下來,急道:
“真的有這事?”
林封謹在腦海裡面反覆算計權衡了一下,最後還是很乾脆的咬了咬牙,點點頭道:
“沒錯!”
林員外卻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雖然狡黠,卻是絕對不會在自己面前弄虛作假的,若說是背地裡有事情瞞着自己有這個可能,不過只要是親口答應了的事情,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水分,頓時想要做“官老子”的野望又升騰了起來,忍不住追問道:
“真的?”
林封謹拍着胸脯道:
“開年了就見分曉!”
現在已經是十月底,距離開年也就三個月不到,林員外立即就吃了個定心丸子,笑眯眯的就揹着手往外面走,再也不提做媒的事情了。林封謹算是噓出了一口長氣便往外面走,總算是將難纏的老頭子打發過去了。
林封謹一面走一面想,忍不住又開始尋思是不是先找個藉口出去避一避,天天和老頭子在一起見面,估計他也到了更年期的年紀,否則的話折騰起來沒個完怎麼辦?
這時候對面卻是走來了原來屋子裡面的大丫頭柳枝,她八歲被父母賣給林家,看着林封謹長大的,所以也並不害羞,便直接走過來有些膽怯的道:
“少爺,我家裡的請您過去用飯。”
柳枝早就被林德給收了房,而柳枝當年雖然是跟那個死鬼孫俊私奔,卻是因爲林家規矩森嚴,人來人往的沒有被得手。所以跟了林德的時候還未破身,因此也就是名聲不好聽而已·只能做林德的妾。
此時李虎一走,林德自然就開始隱隱約約取代了他的位置,他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行情看漲自然有人巴結做媒。
林德卻不像是林封謹那麼挑剔·草原上的男兒十分豪爽可不僅僅表現在酒量上,只要是有人來做媒說親的,都是無論美醜,來者不拒,出手也十分大方,十足的種馬行爲,而家裡面也不分什麼妻妾之類的·都是一樣大,有相互爭寵哭鬧的就馬鞭子伺候¨
這麼弄下去,旁人不好說三道四·居然家裡面也沒出什麼大問題,而柳枝的性格溫和,又算是和林德共過患難的,待人接物也是她出面,因此漸漸的就有了大房的意思在裡面。
林封謹聽得柳枝來邀,也不推辭客氣,便直接往林德家去了。林德作爲他目前手底下的一號人物,當然不會虧待了,單是住的就是三進的大宅院·每一進都有五六間房,除此之外,還額外有三十畝水田·六十畝旱地,這還沒算上林德每個月支的月銀。
不過林德自己平時也是懶得理這些賬務支出什麼的,總之領到錢就往柳枝那裡一扔·沒有錢直接就問柳枝討,幸虧柳枝乃是在林家做了十幾年大丫鬟見過世面,懂得一些理財收賬收租的常識,否則的話還真的給林德管不下這個家。
林德雖然是離開了部族十來年了,不過現在有了個落腳的地方以後,依然還是沒有忘本,直接將自家大宅院後面的花園假山什麼的都平了·順帶將圍牆擴寬,圈了後門老大的一塊菜地進去弄了個演武場·約莫都有小學操場大小。
這廝此時逆天改命,便是雄心壯志,平時閒下來就在上面策馬騎射,有客人來的時候也不喜歡在桌子上面招待,而是直接在演武場上面支起架子烤肉,有酒飯的話,則是擺放在旁邊搬過來的桌几上,講究的就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則是別有風味。
遠遠的林封謹就見到了一個猥瑣的身影坐在了桌子旁邊,正在海吃猛塞,卻正是被自己派出去辦事的付道士!這廝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不過他一回來必然就是來林德這裡蹭吃蹭喝,大家都是習以爲常了。
聽到了腳步聲付道士立即回頭,然後馬上就用驚人的速度切換了表情!!破爛的道袍袖子在眼眶那揉吧了兩下,立即就紅了,不過林封謹估計是袖子上順手擦嘴時候抹上的孜然粉和胡椒粉的功勞,緊接着付道士就猥瑣無比的對準了林封謹深情的撲了過來:
“主人!可把我累死了,啊!”
林封謹果斷的在這廝近身之前將鞋底踹到了他的臉上,然後在旁邊的馬紮上施施然坐下數落道:
“少來這套,不就是想多要幾個賞錢嗎告訴我交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付道士苦着臉從地上爬了起來,委屈道:
“這不都辦好了嗎?”
要消滅掉付道士的怨念再簡單不過了,幾兩銀子就足以讓這廝眉開眼笑,原來林封謹讓付道士辦的事情不是別的,便是在女蛹墓裡面發現的那一塊巨型隕金!
這玩意兒放在那裡始終是塊心病,林封謹回家以後也調查了一下,發覺現在的提煉工藝也已經頗爲先進,應該是主要有神通存在的原因,可以利用各種符咒,所以他隨之請教了幾名老鐵工,將這事掐頭去尾的說了說,便發覺可以先對隕金進行粗加工,將裡面的石質給去掉,然後將其運回來再說。
林封謹委派付道士的,便是讓他帶人去做這件事,總之那附近幾十裡都荒無人煙,小心一些也不怕走漏風聲。
此時付道士便眉飛色舞的說起他的經歷來,原來那隕金貌似堅不可摧,連那怪力無雙的妖物也是對其無可奈何,但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在資深的鐵工眼中,這龐大若小山的巨型隕金,真的就和一大團豆腐那樣毫無區別。
說起搞定這隕金的方法也是再簡單不過,在下面點起柴火燒幾個時辰,然後澆上冷水,重複幾次自然上面就滿布裂紋,接下來用鋼釺順着裂紋插進去,幾個壯漢拿鐵錘一撬,頓時就嘩啦嘩啦的滾落了下來。
因爲林封謹同時還要追求速度,所以在開爐進行初加工的時候,便去採購了二十幾張“南明離火”符咒,貼在了鑄爐上面可以使溫度大幅度升高,所以在付道士的監工下才會完成得這麼快。
這一次初提煉出來的鐵錠大概有十來塊,接近兩千斤重,估計還得進行二次提純,三次提純,此時都放在了船艙當做是壓倉石,爲了掩人耳目,只有晚上去偷偷起回來,而付道士則是嫌船上吃食要自己掏錢,所以忍着餓直接跑到了林德這來吃白食了。
這時候,林德卻是已經拿着五六條烤得焦黃的魚走了過來,長約半尺,老遠就聞到異香撲鼻,林德對着林封謹道:
“上一次見到主人在酒樓裡面吃酒,似乎很是有些喜歡這種魚,我就叫人在碼頭上面盯着,今天卻是從五條漁船上搜羅到了一些,所以特地請主上過來吃酒。”
話說林德拿着的這魚便是有名的長江四鮮之一的刀魚。
長江四鮮指的是:銀魚、刀魚、魚和鰣魚。在林封謹穿越之前的年代,差不多都已經絕種了。那個時候整條長江一年的野生“四鮮”產量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一噸(指純正的長江貨,不包括太湖,洞庭等等地方出產的)。想一想這樣可憐的產量,再分攤一下當時可怕的人口基數,所以能吃到正宗貨的機率之小可想而知。
不過現在卻是沒有什麼顧忌,這些魚只要肯出錢,不僅僅是能夠賣到,而且還可以挑好的,要吃這種河鮮就得去靠江的山野小店,最好店前面都繫着五六條漁船的那種。
上一次林封謹吃到了醬燒刀魚,已經是驚爲天人,只是當時只吃了兩條沒有盡興,林德那天留意了一下,便讓家人去碼頭上特意的收購了些來請客。
林封謹此時自然是欣然就坐,付道士更是從不知道謙讓是什麼東西的人,比如和他打招呼,都一定不能問吃飯沒,一問的話,他必然會立即回答沒有吃,然後估計就要在你家蹭吃蹭喝一個月-------三人坐下以後,林封謹吃了一條烤魚便開始喝酒。
只有付道士狼吞虎嚥的,很快就把盤子清光了,最後他居然對林德道:
“你這裡的燒烤味道是很不錯的,可惜就是貨不大正宗。”
林德乃是極好面子的,聞言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拍大腿怒道:
“什麼?管家竟敢買假貨來騙我?拖出去打死!”
林封謹急忙制止,笑道:
“這也不能怪他,我記得你的管家乃是從河倉那邊跟過來的,並非是這邊的本地人,所以應該是不知道這刀魚的奇特地方,只要是迴流過上游鎮江流域,下游過南通天生港開始,其口味就會奇異變化,身價大跌,雖說是共飲一江水,但古怪的地方就在這裡。所以不是內行,很難看出地道的刀魚與冒牌貨的分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