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等了一會兒,林封謹便問周瘸子:
“喂,你們各家人的當家的都來齊全了嗎?”
周瘸子看了看,他們全村的人此時都來得是七七八八,看了看便道:
“只有溫老亮和劉三蛋兩家人沒來。”
林封謹便不動聲色的道:
“你去將各家人的當家人叫來。”
周瘸子立即依言而行,林封謹很乾脆的給每家人都直接發了兩百兩銀子,看着那白花花的銀錁子,家家戶戶都被晃花了眼睛,幾乎是難以置信,以爲是在夢裡似的。
林封謹便接下來道:
“你們一定很納悶,爲什麼我要白白的送銀子給你們,實話實說吧,你們這村子修築的風水不好,乃是建在了一處陰眼上,並且即將爆發了出來,一旦這裡陰氣發作,三天內村子裡面的人都要死光,然後瘟疫蔓延要連累到上千裡內的人!所以,這個村子我是一定要拆掉毀掉的了,這筆錢就是給你們的安家費!”
衆人聽了以後,頓時若晴天霹靂一般,有道是故土難離,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但林封謹說得卻也是信誓旦旦的,並且他還拿了真金白銀出來,不由人說不信,這時候,林封謹便淡淡的道:
“好了,我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一盞茶之後,便開始點火燒屋!”
此時在這鄉間地方,就算是起三間青磚大瓦房,也要不了一百兩銀子,林封謹拿出來每戶兩百兩銀子,可以說是足夠他們另外尋找地方起一座大屋,剩餘下來的銀錢還能什麼事情都不做都能維持五年的生活,何況這些人的房子大多數都是茅草棚子?可以說是十分優厚了。
然而林封謹這麼一說。便是有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同時叫了出來,這兩個人卻是叫做樊阿虎和樊阿狗。乃是兩兄弟,平時遊手好閒。橫行霸道,敞着衣服,一搖一晃的走了出來:
“你這兩個外鄉雜碎,我憑什麼要信你,你叫我搬我就要搬?”
林封謹淡淡的道:
“那你要怎樣?”
樊阿虎立即便道:
“除非你再給我四百兩銀子,啊,不,八百兩!我才搬!”
林封謹笑了笑道:
“那好吧。我不拆了,你把銀子還給我。”
樊阿虎萬萬沒有料到,林封謹居然會給他來這麼一手,立即就有些呆了,他本來就是個莽漢,愕然之間便是詢問起來了樊阿狗道:
“弟弟怎麼辦?”
樊阿狗看着桌子上面堆的那一堆錢財,眼中忽然放出了熾熱的貪念,忽然大叫了一聲道:
“羅蠻蠻,敢達,這兩個外鄉雜碎這麼有錢。搶他孃的!大夥兒一起上,將他們剁碎了喂狗,誰能知道他們在這裡死了?”
說完就拽了一把他哥。提着獵叉就往上衝,眼睛裡面泛着血絲,被他叫到名字的兩人也頓時心中大動,貪念大熾,一起衝上。頓時大量的人驚叫起來,一片混亂。
林封謹嘴角露出來了一抹舒坦的微笑,當真是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來,他正愁沒地方立威,就有作死的跑來了
野豬哈哈大笑。連身也不用變,便是一開天劈頭蓋臉的斬了過去。那樊阿狗急忙用獵叉一擋,他這區區獵叉。怎麼可能與開天相提並論?立即就被無聲無息的斬斷,野豬手上一用力,血光立現,樊阿狗立即發出來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居然被生生腰斬,並且一時間還不得死,只能狂叫着在地上爬。
緊接着,野豬另外的一隻手揮出,一巴掌就抓住了樊阿虎的手腕,將其輕輕的就拽了過來,一個頭槌就將他撞得眼冒金星,緊接着野豬也是很明白林封謹的意思,剛剛既然已經是拿了甜頭給這幫村民吃,現在就要做得越兇惡越好,越殘暴越好,否則的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就完全達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所以野豬接下來便是將樊阿虎的大腿一腳踩斷,任其在地下慘叫翻滾,那聲音叫得估計遠處的半山腰都能聽見。
在場的人見到了這一人被腰斬,一人斷腿的恐怖血腥景象,立即就是一齊發出來了狂叫,轉身就不要命的逃回了自己的家中。被樊家兄弟叫到的那兩名狐朋狗友本來試探性的朝着前面走了兩步,卻見到樊家兄弟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慘遭秒殺,二話不說立即掉頭就跑,期間有個人跌了一跤,摔得臉上都是擦破了皮,端的是鮮血淋漓,腿似乎都摔斷了,依然大聲淒厲慘叫着掙扎往遠處跑,彷彿是見到了鬼一樣。
這些人還有個逃的地方,而周瘸子已經是驚呆了,渾身上下劇烈的哆嗦着和他老婆抱在了一起,他倒是也想逃,但腿已經可以說是徹底的軟了,能逃到什麼地方去?他本來以爲來的是兩位財神,可明明就是兩位殺神啊!一見到野豬看了過來,立即就跪下顫聲道;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一面說,一面已經是抖抖索索的將自己從林封謹那裡賺的,拿的錢拿了出來,非但如此,還饒上了十來兩自家積攢下來的銀錢。
林封謹見到了以後,心中端的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淡淡的道: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這錢是我給你的,你拿回來是什麼意思?”
周瘸子看起來這時候已經從死人的驚恐裡面緩過了神來,聽到了林封謹這句話以後,便火速的將自己拿出來的金銀給重新收了回去,林封謹看着站在了這邊呆若木雞的兩口子,冷哼了一聲道:
“我說得很清楚了,盞茶功夫之後,我就點火燒了你們的村子,你們現在還只有半盞茶的功夫收拾東西了。”
周瘸子一下子嘴巴張開得大大的,如夢初醒一下子就大叫一聲轉身就跑,鑽進了自己的屋子裡面去,瘋狂的朝着外面扒拉東西。不過這時候。村子裡面的絕大部分村民都並沒有走掉,一來是覺得林封謹未必會真的燒房子,二來是認爲就他們區區兩個人點火。想要將村子裡面的這數百處房屋燒光也是難事吧,所以都沒有什麼動靜。
結果等到時間一到。林封謹計算追兵大概也只有小半天的腳程了,便是惋惜的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來了一顆魔種來,這一顆魔種卻是呈現出來了赤紅的顏色,甚至上面都是有着烈焰升騰一般的花紋,非但如此,這魔種周圍居然還散發若煙若霧的光芒,時而凝聚。時而散開。
這一顆魔種,乃是林封謹製作出來的所有魔種當中,最爲完美的一顆,沒有之一。
最難得的是,這一顆魔種居然還有罕見的元素屬性,自帶火系神通,這就彷彿是那種本來就自身天資卓越,更是無比勤奮努力的天才一樣,套上了雙重光環的加成,可以說端的是格外難得。
然而。這麼一顆被林封謹寄予了厚望,本來以爲它會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場拯救世界的魔種,此時卻是被林封謹捏在了手中。然後就聽到了林封謹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將它捏碎,然後劃出來了一個法印,最後深深的按入到了地下。
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情,誰叫林封謹只煉製出來了這麼一顆帶着火系神通屬性的魔種呢?
地下立即就出現了一個朦朦朧朧的投影,那附近就變得不真實起來,彷彿是隔了一層毛玻璃看似的,緊接着,就見到了投影迅速變得真實。最後化成了一口十餘米寬的池塘,只是池塘當中噴吐而出的。乃是濃重無比的硫磺氣息,還有滾滾的火紅色岩漿。
然後。從岩漿裡面嘩啦的一聲伸出來了一隻巨大的爪子,這爪子上面的鱗片十分的厚實深刻,雖然外表是炭黑色的,但是裡面的裂紋當中,卻是閃耀着一陣一陣令人怦然心動的火紅!
緊接着,從岩漿當中就爬出來了一隻既彷彿是鱷魚,又彷彿是巨型蜥蜴的怪物,只是它的眼眶當中卻是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體表給人的感覺,就類似於剛剛冷卻的炭火,外面漆黑,裡面還有令人悚然動容的深紅,若餘燼一般。
這就是林封謹製造出來的完美魔傀儡,因爲兼具了強大的火系神通,所以直接化爲了野獸的形狀,一步一步的爬了上來,從喉嚨深處發出來了一聲低吼,看起來居然不懷好意的看着林封謹。
好在林封謹此時的精神力早就被魔舍利千錘百煉得幾乎沒有任何的雜質,看起來和其餘的人區別不大,然而在實質上卻是有着截然的不同,假如別人的精神力像是個雞蛋的話,那麼林封謹的精神力就像是一個鋼鐵打造的圓球,外表塗上了雞蛋的顏色,若是被其外表的大小所迷惑的話,下場是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因此,林封謹眉頭微皺,這頭魔傀儡就立即的趴伏了下去,嘴巴里面卻是發出來了一聲徒勞的怒吼!
“時間差不多了。”野豬便道。
林封謹點點頭,這頭魔傀儡化身的火焰蜥龍便是對準了最近的一處人家慢慢的爬行了過去,然後身上燃起來了火焰,那一處人家雖然緊閉門戶,可是卻哪裡擋得住這魔傀儡的怪力,毫不費力的就被輕輕的撞開,然後這火焰蜥龍所過之處,便是立即燃燒起來了熊熊的大火,哪怕是它經過的石頭上,火焰也要過很久才能熄滅。
那一戶人家頓時心膽欲裂,狂叫了起來,急忙逃了出去,好在火焰蜥龍爬行的速度很慢,給他們留下了足夠逃走的時間,並且這戶人家也是抓緊時間收拾了一些細軟東西,還有搶出來了兩三擔糧食在院子裡面,最主要的,林封謹給的兩百兩銀子也是隨身攜帶,因此雖然目睹自己的房子被燒掉,心中倒是恐懼遠遠多於憤怒。
這世界上自然不乏到處強勢圍觀的人,之前見到了林封謹等人並沒有亂殺人,距離他們最近的周瘸子也沒事,這些村民也是早就在不遠處的牆角邊,拐角旁探頭探腦的觀望,這時候見到林封謹居然是如此“不走尋常路”的燒屋,並且是運用的如此詭異恐怖的手段。看起來也是極有效率,頓時一個個不要命也似的逃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裡面去,瘋狂的朝着外面搬運東西。
林封謹爲什麼不惜浪費掉這麼一頭完美的魔傀儡也要燒了這裡?原因就是這塔公鎮已經是方圓幾百裡內最大的鎮子了。林封謹燒了這裡之後,法家的人想要進行補給的話。那就倍加困難!這些村民在短時間內,頂多就只能將僅供自己全家果腹的口糧,還有一些衣服細軟給搶出來,他們都是需要救濟的人,怎麼可能還有東西來提供給法家的人?
其實,本來依靠野豬的想法,是將這些人統統殺光最好,在混亂無比。並且相當原始瘋狂的西戎,這其實也是很常見的做法。
不過,有道是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林封謹雖然心狠手辣,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也是可以不擇手段,但如果有得選擇的話,那麼做事情還是有下限的,比如對女人小孩子下手,就有些違背自己的本心了。所以就選擇了這個溫和一些的手法,這樣做的額外好處就是:
林封謹燒完房子之後,會讓這火焰蜥龍將村民都統統趕走。這些先走一步的村民不消說,肯定對周圍的地形比法家中人熟悉,他們會搶先一步將周圍其餘村子的各種物質都購買個七七八八,如此一來,法家的人不僅僅在這裡買不到東西,更是在周圍零散分佈的小村子裡面,也是根本有錢都買不到東西,逼得他們在沒有充分的準備的情況下,就來爬這險峻無比的包坐山!
當然。這樣的手段只能噁心人,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然而不能否認的是,必然會很有效。根據林封謹的估算,至少又可以多爲自己爭取到一天的時間,那麼何樂而不爲呢。
很快的村子裡面都燃起來了熊熊的火焰和黑煙,若是在平原上,估計好幾十裡外就看見了,可是在這山凹裡面,大山層巒疊嶂,遮蔽住了大多數的視線,所以通常就很難被發現了。
林封謹放出來了這頭魔傀儡化身的火焰蜥龍之後,只是停留了一小會兒,再次警告了村民們趕快離開之後,他也是不願意耽擱時間,與野豬迅速的出村,然後朝着包坐山攀援了上去,他們一口氣就攀到了半山腰,回頭再看向下方的村子,便發覺火焰蜥龍已經是非常成功的完成了自己交給它的任務,使整個村子都陷入到了一片火海當中!
見到了這樣的景象,林封謹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野豬的肩膀道:
“走,我們繼續。”
兩人剛剛回頭走了幾步,林封謹的聽力此時也是異於常人,忽然覺得似乎遠方風中傳來的聲音不大對勁,一回頭眯縫起來了眼睛朝着下方看去,頓時就瞳孔微微收縮,立即見到遠方的道路上,一條長長的黑線迅速的靠近了過來,然後就能依稀分辨出,這赫然是一支馬隊。
當然,再近一些,這馬隊上面的黃色服飾,便是將他們的身份給徹底的出賣,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彷彿是蒼蠅一樣,能夠循臭蜂擁而至的法家弟子。
“你們來晚了一步呢。”林封謹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一抹冷笑,然後轉過身,加快了腳步。
這一支法家弟子的隊伍足足有三百多號人,下轄八組,領頭人乃是法家當中的掌顧(職位名),此人的身份也是非同小可的,乃是莒辛子的弟子沮文,這人的名字雖然帶了個文字,卻是虎背熊腰,長相兇惡,滿臉的絡腮鬍子,背後揹着的是一把門板也似的巨刀,說話聲若洪鐘,健步若飛,可追奔馬,說是屠夫也是有人相信的。
不過,若是以貌取人的話,那麼就大錯特錯了,這沮文背上的巨刀也只是常規招數,障眼法而已,敵人若是想要避開他大開大合的招數,搶前近身強攻的話,便是正中了沮文的下懷,因爲實際上他的殺着,便是在靴筒當中藏着的判官筆上。
並且沮文看似粗豪,其實卻是個張飛也似的人物,堪稱文武雙全,最擅於工筆梅花畫,連梅花的花蕊,也是栩栩如生,在他粗魯的外表下面,隱藏的是一顆工於心計的心靈。因此才能穩穩壓住了這三百多號人,使其只有一個聲音!
因爲法家的那“微服私訪”秘術只能確定林封謹在某個範圍內,並且這個範圍是寬闊到了方圓百餘里,並且還是不是平原上,而是在這茫茫的大山當中,簡直就彷彿是大海撈針一般,令人十分鬧心。
沮文也是恰好看到了這邊燃燒起來的黑煙,又聽帶路的人說,此地乃是方圓百里內最大的市集,因此才趕了過來。不過,當他趕到這裡來以後,已經發覺熊熊大火,簡直已經是完全覆蓋住了這個鎮子,雖然是冬天,但是火勢逼人,已經燻蒸得人幾乎是難以逼近到一丈以內了,前方的馬兒被這熱氣一逼,都是紛紛揚蹄嘶鳴,要往旁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