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旱島上的亂石縫隙當中,居然擁有劇毒的巨大跳蚤,一個個彷彿是金龜子似的,悍不畏死的蹦出來見人就咬,速度驚人,最要命的是,數量十分驚人!
遭受到這樣可怕的毒物襲擊,結果在渡過沼澤的時候,就又整整死了五個人。
毒牙都雖然貌似無所不能,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也只能徒呼奈何啊,就彷彿是刀子再怎麼鋒利,砍在混不受力的棉花上也是毫無用處。
死去的五個人裡面,有兩個人是被水蛭硬生生吸血吸死的,還有三個是中毒而死-那些巨型跳蚤身上的毒液也是十分猛烈,哪怕身體被拍成了一灘肉泥以後,尖銳無比的腦袋也會被卡在人的皮膚血肉當中,令人端的是痛不欲生。
更重要的是,向雄雖然能解這些巨型跳蚤的毒,卻第一是沒有時間解,第二,就算解掉了這毒,中招的毒牙都戰士也得好幾天沒有辦法行動的能力,得靠人揹負行動,反而還要拖累更多人,因此只能給他們個痛快的。
等到這羣人好不容易依靠歸真匣的指引渡過了沼澤以後,結果他們又遇到了大麻煩。原來在渡過了沼澤之後,前面居然出現了一條清澈的小溪。林封謹當時一聽到這樣的巧事便覺得這幫孫子肯定是上當了。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一干人糊了一身又爛又臭的泥巴。順帶還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清洗傷口之後,前面就出現了這麼一條小溪!?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心想事成的好事嗎?
這時候。雖然向雄也是意識到了不大對想要去阻止,但是他卻是發覺這條清澈的小溪的溪水是沒有毒的,所以就遲疑了一下。
按照常理來說,沒有毒的溪水確實是沒有什麼威脅的,遺憾的是,一羣人在溪水裡面搓洗褲子和衣服,身上腳上粘到的那些污泥啊。汗味啊,自然就順流而下。驚醒了某些在小溪下游沉睡的兇殘怪物。
這是一種十分兇惡的水蜘蛛,拳頭大小,長腿至少都有尺餘長,一出現就是黑壓壓的一片。一聞到了汗味就以驚人的數量貼地而來,並且悍不畏死,任何驅蟲藥物都對其無效。
爲了躲避這些水蜘蛛,一干人只能臨時中斷了休息,瘋狂逃走。
結果這時候忙中出錯,在逃走的時候又誤入到了迷陣當中,甚至連做標記的機會都沒有,這迷陣就彷彿是石林一般,一旦衝進去。周圍全部都是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石筍,一旦不做任何記號深入之後。真的可以說是插翅難飛了。
好在這個時候,這一次被選派出來的毒牙都中人裡面的精英站了出來,成功破陣,這一次派遣進來的毒牙都當中,足足有十個人,便是在呂羽心中都掛得上號的強者。這十個人裡面,就包括了活下來的楊安三人。
渡過了石陣之後。一干人也都是精疲力盡,繼續往前走,卻又看到了一條詭異的河流。
這河流的水居然彷彿是水銀做的一樣,汩汩流淌,不消說河水有劇毒,加上河道十分寬廣,根本就不可能泅渡過去,他們沿着河流而行,卻是惹出來了大量的行屍,這些行屍的屍體都被河水浸泡過,一旦被殺死後居然會爆炸掉,四濺的體液腐肉會對周圍形成莫大的威脅。因此根本就沒有辦法力敵,只能逃走。
最後,一干人終於發現了前面有可以渡河的橋,這裡竟然是被稱爲奈何橋,在這裡,此時毒牙都還剩餘下來二十人,向雄下令八人斷後,這八人當中,便是以楊安爲首,毒牙都的人既然來了,便把自己的命也是沒有當成一回事的,也沒有什麼二話。
在經歷了一番苦戰之後,這八個人戰死了五個人,楊安三人覺得拖延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點燃了那一座奈何橋,然後打算趕去向雄匯合,沒想到建築這裡的人竟是連他們燒橋的可能性也算計到了,修築橋的木頭應該是在毒液裡面浸泡過,這樣的,既可以成功的防腐防蛀,也是一道殺手鐗,楊安三人中毒以後,劇烈嘔吐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只能撕開了符籙迴歸。
林封謹聽到了這裡,立即就覺得這三人說了謊話。
因爲楊安三人的符籙傳送地點應該是和自己設置在一個地方的,既然是這樣的話,他們傳送出去以後,既然是身中劇毒,劇烈嘔吐,肯定是沒有辦法立即離開的,那麼肯定就需要及時的進行療傷,服藥。
而林封謹出來的時候,只在傳送點處找到了向雄和偃師雄的屍體,之前留下來的應急藥物什麼的也都沒有動過,更不要說是發現楊安三人的嘔吐物啊,血跡啊等等了。
那麼解釋就有兩個,第一個解釋是楊安三人是在林封謹他們撤走之後才撤退出來的,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真的是很小了,之後林封謹應該是推測得出來,偃師雄和向雄還帶着十幾名毒牙都中人繼續前行,與那神秘人大戰了一場,最後全軍覆沒。怎麼也不可能比楊安他們出來得早纔對。
那麼第二個解釋則是楊安等人的符籙傳送地點,並沒有和林封謹他們設置在同一個地方,這個可能性是最大的。但他們這麼幹的動機是什麼?歸去子母符要設置一處迴歸的地點需要消耗一張“子”符,要知道,“子”符的製作價格和難度是母符的四五倍,可以說是耗費的價格不菲,十分驚人。
林封謹也只是知道,整個隊伍裡面只有兩張“子”符籙而已,那麼楊安他們手中的那張“子”符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有很大的可能是呂羽給的。毫無疑問毒牙都是呂羽的親衛,也是呂羽最信任的人,他們應該也是有自身的秘密使命在。
那麼他們脫險以後。究竟是做了些什麼事呢?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卻聽到接下來崔知節對接下來的講述就是頗爲簡略了,無非就是經過一番艱難險阻之後,偃師雄和向雄兩人達到了目的地,發覺那裡居然是三個祭壇,他們分頭行事,在左邊的祭壇上好不容易拿到了山河社稷圖。右邊的祭壇上可以看到放着的是傳國玉璽,卻是被那驟然衝出來的神秘人給攔截了下去。舉手投足之間便將衝上去甚至是龍化過的毒牙都殺得乾乾淨淨!
這時候,偃師雄和向雄兩人知道不可力敵,急忙啓動了歸去子母符,但是那神秘人居然有一種奇特的能力。手掌一按,彷彿是可以將時間無限拉長似的,以至於瞬間生效的歸去子母符居然出現了驚人的延遲!
偃師雄當時爲了掩護向雄,撲在了向雄的背後爲了掩護他,結果被一腳踹在了背上,便慘死當場,而那一腳餘勢不衰,更是重創了向雄。虧得之後歸去子母符終於生效,否則的話只需要補上一指頭向雄也活不下來。
聽到了這裡。林封謹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他們說那鬼地方一共是三大祭壇.......左邊的是山河社稷圖,右邊的是傳國璽?”
斯時以右爲貴,所以被貶官的話。往往書信來往當中就將之稱爲是左遷,而升官則是右遷。因此按照放置的順序來說,山河社稷圖價值在傳國玉璽之下,那麼將其放在左邊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林封謹有些難以置信的道:“但是傳國玉璽怎麼會被放在右邊啊!!”
崔知節聽了林封謹的話,苦笑道:
“林老弟應該也是看了出來吧,在這墓地裡面。最詭異的就是這件事,三個祭壇當中。左邊是山河社稷圖,右邊的是傳國玉璽,那麼中間的祭壇上面放置着的東西應該是最珍貴的,那應該放着什麼東西呢?”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道:
“向雄難道沒有說嗎?”
崔知節道:
“向雄當時是把人手分成了三組,偃師雄是去取的山河社稷圖,他自己去取傳國玉璽,中間的那一處祭壇只派遣了兩個人去,只是這兩個人死在了機關之下,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擺放的是什麼。”
林封謹笑了笑道:
“這樣的分配方式,還真是符合向雄的性格呢。不過,雖然中間那一處祭壇根本就沒有被探索出來,但是我差不多也猜測得到放着的是什麼東西了。”
崔知節崔太監奇道:
“哦?願聞其詳?”
林封謹哈哈大笑了起來道:
“我就不相信你們沒有猜到,這會子就拿我出來頂缸。”
崔太監的眼裡面露出了一抹精光,微笑道:
“咱家這等內宮中當差的人,胡說八道的話,起碼都是會被舌頭勾出來剪掉的。所以說有老祖宗傳下來一句話,千言萬言,不如一默。”
林封謹微微點頭,卻是不接着崔知節的話頭往下說了,沉吟了一會兒才道:
“這幾次承蒙崔公公來回奔波,我心裡面也是極欠崔公公的情的,所以呢,有幾句話也不知道當不當說.......”
崔太監眼光一亮道:
“林公子儘管明言便是。”
林封謹便道:
“我把天下第一湯交給了聖上,聖上日理萬機,當然不可能有心思來管理這些小事,根據我的分析,多半是直接交給內務府,外人見到天下第一湯的話,只以爲是一塊大肥肉,但以在下之見,公公和公公的徒子徒孫都應該遠離這是非窩纔是。”
崔太監聽了之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沉吟了良久才道:
“這.......林公子,難道天下第一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林封謹搖搖頭,笑了笑道:
“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同樣的橘樹,移栽到了不同的地方的話,果實的味道就完全變了。天下第一湯的主人只可能是林家才配得上這樣的招牌名字。換到了別人的手中,那就不可能成爲天下第一湯了。”
崔太監點了點頭,表面上拱手領情。心中卻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林封謹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面,對這一切都是心知肚明,不過崔太監這老狐狸很是奸猾精明,改日真的是出了什麼大漏子,總也得領一領自己的情。
三天之後,呂羽上朝的時候忽然宣佈,天下第一湯中多有不法之事。故收歸內宮使用,同時。隱然爲林封謹在朝中代言人的左侍郎被言官彈劾行爲不檢,去職另用,林封謹家中的那件武功褂子被收回。
很顯然,在很多官員的眼裡面。這是林封謹失掉“聖寵”的標誌。
但是,那又如何??
林封謹可不是沒有根基的人,他乃是不折不扣的嫡系東林書院的弟子,東林書院在北齊的朝廷當中那堪稱是“衆正盈朝”,林封謹並且此時還沒有從書院畢業,正是應該呵護的晚輩。並且明顯林封謹是勇於擔當,沒有犯什麼錯。那麼這麼多長輩在,他能吃得了什麼虧?
有的人也不外乎想要暗中使些絆子什麼的,第二天卻是傳來了消息。左侍郎雖然丟了侍郎的位置,第二天就被召入了宮中,任翰林院編修。宮中講書祭酒!這一下子就令許多人的眼睛都紅了起來。
要知道,侍郎確實是有權有勢,但上面卻還有個尚書的位置卡着你的,可是左大人的翰林院編修那是難得的清貴之職,往往要做宰相的人的履歷上就都必須有這麼一下,就類似於是現在的中央黨校畢業.......宮中講書祭酒就更了不得了。
帝王也是需要充電。需要看書,看的書不外乎就是四書五經之類的。看到了不懂的怎麼辦?
那就要根據看的什麼書了,比如說尚書的話,那麼就有專門“治”尚書的大臣來爲他講解疑難,比如說是看“春秋”看不懂,就有專門研究春秋的大臣來。這樣的職務就叫做“講書”。
能夠擔任這個職務,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卻是刷名氣的大殺器!爲什麼?因爲給帝王講學,那就儼然已經是帝師!這說起來就超級的牛b了,將來死了以後墓碑上都可以刻下來這兩個字。
而講書後面加一個祭酒是什麼意思呢?這祭酒兩個字更是令別人羨慕得直流哈喇子。因爲這“講書”之間也是有競爭的,誰都願意在君王面前多露臉是吧。
比如說,今兒君上遇到了一個難題:草榴的最新域名是多少?
這個問題結果有不少位大賢講書都知道,但是呢大家都想去露臉,出現了競爭怎麼辦?當然不可能一起去,或者說某人先發帖,我等點個贊,這時候,帶着“祭酒”頭銜的就有優先權了。沒有的呢,就只能恨得那個牙癢癢的。
本來左大人是三品侍郎,結果一下子就被去職,家裡面肯定是一片愁雲慘霧下來。第二天等到了聖旨一下來,雖然翰林院編修只是個四品,相當於還降職了,結果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左家立即就是門庭若市,燈火通明。
左大人雖然臉上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和同僚應酬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的反覆說什麼“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結果當天晚上居然就直接把七姨太,八姨太叫了過來侍寢來了個雙飛,據說晚上做夢的時都笑出聲來了。
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愁,左大人明降暗升之際。吏部的徐給事,吏部的羅中書都被呵斥降級外放,這兩人卻是萬和林的嫡系,他們被趕出京師,萬和林不說是什麼若斷雙臂,好歹也相當於是被打折了一條腿。
而刑部的人事變動則是相當微妙的,雖然向聚的侍郎位置沒有變動,但是他提拔上來的一名刑部參判和一名判書被貶斥,但是,又提拔了三名法家弟子上來,分別安置在督捕司,律例處,提刑牢裡面擔任實權。
簡單的來說,就是降低了法家在刑部當中擔任高級職務的人數數量,但是又提拔了一批能做事情的法家弟子到基層中層去做事。呂羽的意思其實也是表達得非常明確的,希望法家少去陷入攻擊內耗的黨爭,但是呢,對法家弟子的基層提拔表示只要法家的人有才,能安定國家,那麼也是可以選拔的。
眼見得又過了四五日,羣臣看起來也都是明白了呂羽的心意,此事便漸漸的塵埃落定,鄴都裡面朝堂的震盪已經是慢慢平靜了下來,林封謹正在家裡面讀書,忽然有太監直接跑到他的家裡面來,也沒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讓林封謹跪下,帶了一句呂羽的原話,然後塞給了林封謹一個包裹。
林封謹打開了包裹一看,發覺裡面是一疊軍報,還有一口小罈子。
這軍報拿起來一看後,林封謹便發覺上面的印章蓋着的都是絕密,而第一份軍報上寫着的字便是:
“彎刀將軍烏骨突悍然襲殺欽差,疑復歸西戎!”
林封謹看到了這個消息,立即就明白了過來,自己之前所種下來的因果,現在開始爆發了。爲了一己之私,秦去這廝不惜代價,讓中唐的朝堂上對烏骨突產生了猜忌,關鍵是,烏骨突自身確實也有不乾淨的地方。
在這樣的情況下,烏骨突怎麼敢讓欽差進關仔細調查,那隻會泄露更多,烏骨突也是決斷之人,立即果斷襲殺欽差,然後封鎖消息,持欽差的印信連夜奔襲附近的諸亭,镹縣,這兩個地方都囤積有大量的糧食,將這些糧食能搬的搬回去,不能搬的就地燒掉。
同時,烏骨突在民間開始大肆的劫掠糧食,人爲的製造糧荒,僅僅是那附近的饑民就達到了三十萬衆。
根據可靠的消息,這些饑民裡面,也是混入了烏骨突的人來作爲核心,將饑民們的輿論成功的導向了中唐的新君,同時派遣人寫檄文,說是當年李堅的死可以說是充滿了疑團,說當今的君王得位不正......
這雙管齊下之下,可以說是中唐的國力在瞬間就因爲內耗降低了三成!
烏骨突想這樣嗎?其實他不想,最先跳出來的會被當成靶子,若是有得選的話,他更願意窩在自己的地盤上觀望形勢。
只是,欽差這種東西都派了出來,最可怕的是,居然還派出來的是中唐鼎鼎有名的“祝青天”,號稱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幹吏!
這就只能逼得烏骨突作爲勢弱的一方,只能先下手爲強了--因爲烏骨突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相當委屈而冤枉的,祝青天應該不會冤枉他,但是,烏骨突卻也是個壞人,他做下來的某些事情,卻也真的是大逆不道,一樣不能見光!
而這一切,誰能想得到只是玄武門鐵衛當中的一個大統領爲了確保自己的權勢不衰搞出來的呢?再往深處歸根結底的說,那就是秦去無意當中拿了林封謹一條極品尋蛇直接牽扯出來的慘案.......
看到自己昔日灑下來到一顆種子已經成長成了參天大樹,林封謹很有成就感的笑了。
他接下來翻開了第二份軍報,上面卻是標註着北齊與中唐的幾處要隘的兵力,駐防情況。
第三份軍報上面寫着的卻是更加機密的東西,那竟是中唐國內被策反的將領的名單,這其中最高位的,甚至已經做到了副總兵的位置。
看着這一系列的東西,林封謹卻是默然了,很顯然,呂羽發覺中唐內亂之後心動了!說到底,佔據中原的才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來,北齊雖然雄踞燕趙這等精華之地,但終究還是不如中原富庶。此時有了這絕好的機會,當然想要開疆拓土。
沉吟了半晌以後,林封謹自然知道呂羽給自己看這幾封閣臣纔有資格看的軍報的心意,便提起筆,草草的寫道:
“大澤龍伏,中原鹿蠻,鷸爪且厲,蚌殼尚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