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過了,不過這傢伙一直一聲不吭,既不跳出來,斥責我等,也沒有說與我們暗通消息,總而言之,入冬以來,這傢伙就一直呆在營寨裡邊。”楊恭道很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說道。
“再試試,告訴這傢伙,若是不降,三日後,必破其寨,嗯,告訴他,本公子已經到了,這是最後一次勸降,若是被俘,那麼,他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在戰俘營裡邊呆着。”我拍了拍城牆牆面上的雪沫說道。
“遵命,來人……”楊恭道肅然領命,然後開始吩咐人,等黑夜之時,放下吊籃,讓一位精悍的射手,跑到營寨外射書信進營寨,嗯,這活計經常有人於,畢竟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紀,遠隔幾萬裡都還能夠打電話發短信吹牛扯蛋、討價還價。
所以,只能通過各種原始的辦法進行交流,當然也可以扯起大銅喇叭在那叫喚,不過後果很有可能是屁股上插着十來只羽箭,像是尾巴毛快禿光的老孔雀般往回逃。
當天深夜,當射出去的箭手逃竄回來之後,不過一個時辰,一支羽箭射在了城門樓子上,這是左驍衛將軍劉明達的回信。言明,只要本公子的部下,能夠跟他的部下,明刀明槍,當面鑼對面鼓的來上一場廝殺,只要本公子能贏,他劉明達願意率部歸降,不然,就甭想扯蛋。
半夜三更被叫醒過來的本公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傢伙是玩真的還是想要使詐?”
“依韋某之見,劉明達怕是也對朝庭失望了吧,如今關中也頗爲危險,咱們與三娘子已經形成了夾角之勢,而至咱們和三娘子起兵開始,至今未敗一陣,更何況,潼關之外的情勢更不樂觀,處處皆是朝庭失敗的消息。他劉明達能夠走到今天,自然不是蠢人。”韋雲起照例仍舊先行發言。
楊恭道也是一臉的倦色,揉了揉眉心之後笑道:“雖然我跟劉明達沒打過交道,不過,也曾聽家父評價過此人,言其將才不過中人之資,唯一可取之處,善於納言,雖少謀,卻頗能憑言而斷事。”
“哦?那照汝父所言,這劉明達,應該是一位識情識趣之人才是。”我不由得兩眼一亮,楊雄雖然已經過世,但是對這老傢伙的智商,本公子向來是十分佩服,常常走一步能看三步的主,能夠給出這樣的評價,這至少說明,劉明達的箭書,很有可能不是在扯蛋,也不是在耍陰謀詭計。
“跟劉將軍約定,兩日之後,在城關之下,各遣兩百精銳相搏,若是我這大勝,還請劉將軍勸說貴部歸降我們,若是我們輸了,那麼,我長孫無忌願意讓出白水縣城。”本公子這話讓所有人都眉頭一跳。
“怎麼,難道你們覺得咱們的將士會輸?”本公子看到他們的表情,不由得笑道。“別忘記了,小弟這次可是把白耳兵也給帶來了。”
楊師道搖了搖頭。“若是對方不使詐,咱們是不會輸的,只不過,萬一真的有詐,那可就麻煩了,咱們必須得想出一個萬全之策纔是。”
“要不這樣,就在白水城下比試如何?”韋雲起眼珠子溜溜地轉了幾圈之後笑道。
“讓他們來白水城下送死?劉明達傻了纔怪。”楊師道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道。
“呵呵,你覺得,他真傻嗎?”韋雲起哈哈一笑。“他劉明達若真是有心歸降,那麼,他定然會帶着兵馬過來,因爲他很清楚,咱們要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對啊,還是雲起兄您腦子轉得快,我怎麼沒想到。”楊師道一拍腦袋大笑起來。
本公子當即拍板道:“那咱們就這麼議定了,射書給劉將軍,告訴他,若是願意,兩日之後,來白水城城下一戰,以決勝負……”
當夜,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果然有了回書,劉明達覺得在城下比試可以,但是必須在拋石器的範圍之外比劃,以便讓官兵將士們安心。
本公子繼續回信之,同意劉明達的條件,不過,準備怎麼比,是騎兵還是步兵,這得提前說清楚,本公子也好準備。
劉明達再訊:步卒,非遠程弓弩陌刀這一類特殊兵種,其餘不限。
本公子繼續訊:建立使用未開鋒之兵器,既然劉將軍爲了保護部下,不欲再造殺孽,那麼我希望不要在這樣的時候徒增傷亡。
劉明達聞之訊:強烈同意本公子的建議,認爲本公子人品大大的有,希望在比試之後,不論輸贏,都當與本公子把酒言歡。
本公子回訊:OK。
劉明達訊:OK是神馬意思?
嗯嗯,最後兩句純屬扯蛋。
兩眼隱現黑眼圈的李元芳無比哀怨地拿起了本公子的回訊跌跌撞撞地竄出了門,韋雲起等人已經很不雅觀地趴在案几上打起了呼嚕,我這才驚覺,居然已經天亮了,靠,看樣子好久沒發短信了,手癢很,居然跟一個大佬爺們玩了一宿……汗,這個詞太噁心了。
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趴在了案几上。不管了,劉明達愛發繼續發,本公子先睡上一覺先。
兩天之後,居然是一個難得的晴天,碧空如洗,就連殘雲也難得見一兩朵,而大地以及遠處的山巒,盡數銀裝素裹,大地彷彿只剩下了刺眼的白眼,只有那些頑強伸展着肢體的樹木,才現出幾分僵硬的青黑色。
遠處,那營寨的大門終於打開,一隊隊披盔帶甲的大隋官兵從營門之中涌出,將那潔白無暇的大雪,染上了一片灰暗。
七千兵馬,組成了七個方陣,緩緩向前行來,雖然這些已經被寒冬給折磨得失去了鬥志的士兵們沒有作戰的意志,但是那密集如林的刀槍,還是讓我座騎不安的打起了響鼻。
而爲首披掛着明光重鎧的中年武將當先而行,旁邊的韋雲起搖了搖頭,頗爲感慨地道:“此人便是劉明達,看樣子,這段時間他也不好受,年不過四旬,居然連鬍子都有斑白的跡象了。”
我眯起了眼睛仔細一打量,還真是,臉上沒有啥皺紋,但是那頷下打理得很是精細的長鬚卻已經有泛白的跡象,再看這哥們眉眼之間深深的憔悴與疲憊,想來,跟本公子對敵的擔憂,還有對於朝庭前景的失望,讓他倍受折磨。
他的士兵停在了距離城牆二百五十步處,這裡已經是城牆之上的拋石石打擊範圍之外,本公子也緩緩縱馬前行,在李元芳等二十名重裝騎士的拱衛之下,來到了距離劉明達約二十步處停下。
看到了這種全身都被包裹在鐵罐頭內的騎兵,劉明達及其身邊的士卒都不由得有些騷動起來,不過,在本公子掀開了面甲之後,劉明達清了清嗓子,雙手抱拳爲禮,打量着我道:“汝便是齊國公長孫無忌?”
“某已經不是大隋的齊國公了,而是如今的華夏復興軍的統帥。”本公子也同樣回了一禮笑道。
“爾身爲大隋國公之尊,何以背叛朝庭,莫非天子有對不住處你的地方?”劉明達回頭掃了一眼身邊的護衛騎兵還有身後邊的諸將士,朝着我朗聲喝道
來了,看樣子是準備跟本公子來上一場大庭廣衆之下的辯論。
我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厲聲高喝道:“劉將軍,天子沒有對不住我長孫無忌,但是,他對不住大隋朝的千萬子民,對不住那些因爲他自己的私怨,而死在征伐高句麗的數十萬英雄將士,更對不住山東河北之地,因他掃地爲兵,至於百姓家中沒有了壯勞力,最終餓浮遍野的無辜百姓,更對不起那爲了大隋朝出生入死,爲國家嘔心瀝血,卻因爲奸臣之饞言,而被殺害的董純董太守,更對不起那爲大隋朝苦心經營數十年,卻因爲在皇帝面前說了句實話,最終被貶爲平民的蘇威蘇老大人……”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若無天下人之擁戴,他楊氏何以立國?而今,楊氏視百姓爲何物?……國家不寧之時,當勵精圖治,安撫百姓,以定天下人心,可是他楊廣如何做?置天下之難於不顧,驕奢淫逸,無所不極……”
“……天下人不反,難道就任由其魚肉不成?”本公子說到了這,深深地嘆息了一口氣。“某雖不才,但也願意盡綿薄之力,以維持治下之民,得以安居樂業。可是如今,天下皆亂,處處烽煙,盜賊四起,稱王稱帝者不知凡凡,天下之亂,堪比漢末之時。我長孫無忌當盡力而使更多的百姓,受到庇護,讓他們遠離戰亂……”
“你們,都是最勇敢,最優秀的大隋將士,不知可有人曾經隨楊廣去過雁門?”看到這些軍兵一個二個,紛紛交頭結耳,我知道我的演說已經起了作用,這個時候,再扔一枚炸彈來感受下效果。
“去過,我去過”七千關中精銳裡邊,差不多有三分之一舉起了手來。
“爾等可還記得楊廣在被困雁門時是如何說的嗎?而是雁門之圍被解後,又是如何做的嗎?”我的聲音來越來高,嗯,我已經不滿足於只讓少不部份聽到,從那李元芳的馬屁股後邊扯來了一個銅喇叭,繼續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