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話說柯弈一直很排斥“已婚人士”身份。
他曾向魏翌晨自曝，爲了避免奉子成婚的命運，他連葷事都戒了。可是運命是如此執拗，偏偏畏懼什麼，給予什麼。
當姜彌把兩條槓的驗孕棒甩給柯弈看時，柯弈驚呆了，以至於脫口而出：“誰的？”
姜彌最開始的驚訝表情是帶着僞裝的，參雜了難以掩飾的驚喜。隨着一聲“誰的”落地，驚訝瞬間進化成驚愕。
驚愕的姜彌揚起巴掌，柯弈隨即脖子一縮。那一瞬，怪胎腦海裡想的居然是：天吶，要破從沒有捱過耳光的記錄了。
耳光並沒有真的落下來。
落下來的，是姜彌的眼淚。
大顆淚花順着眼眶滾出來，劃過臉龐，低落在衣襟上。四目相對，無辜的無辜，失望的失望。姜彌無法再忍受下去，轉身跑了。
追，是不可能追的。柯弈屁股紋絲不動，大喊一聲：“媽！姜彌跑了！”
柯弈媽媽愣了一下，翹着二郎腿，吃着蜜餞的她看到姜彌從客廳跑過，這才反應過來，慌慌忙忙出門追，連拖鞋都忘記換。好在姜彌並沒有真心要跑，她只是意思意思跑出家門。
她家裡有個後媽。
後媽時刻準備着嘲諷與譏笑，單等着她失戀被拋棄沮喪返家。她只能向前，不能後退。
見追出來的是柯弈媽媽，姜彌深深嘆了一口氣。
柯弈媽媽餘光瞥見姜彌，停住了腳。婆媳倆彼此注視。姜彌的眼淚流得小河似的。柯弈媽媽握住姜彌的手，用篤定的口吻，湊在姜彌耳邊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娶進家門。”
柯弈即使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幕，也早就料定了這一點。他跟魏翌晨說過，他媽和姜彌，遲早要沆瀣一氣，遲早要聯手把他坑死。
柯弈媽媽和柯弈爸爸看姜彌，眼睛都是發光的。
肚皮平平的姜彌，已經享受到大肚皮的VIP待遇。
柯弈找過兩次魏翌晨。第一次垂頭喪氣，報告了姜彌懷孕的“噩耗”。第二次帶着小竊喜，說他爸爸準備跟他升級一輛車，他媽媽要支持他再買一套房。
魏翌晨不需要詳細問，一準知道買車買房的前提是結婚。
果不其然，魏翌晨隨後就收到了柯弈發來的電子邀請函。發完之後，柯弈既不發消息也不打電話確認，彷彿壓根就沒有過這件事。
呂薇也收到了婚宴邀請函。
是姜彌親自送過去的。
姜彌的高興是真切可感的。初孕的姜彌容光煥發。
作爲伴郎和伴娘，魏翌晨和呂薇盡心盡職，情緒飽滿。每逢他們相視一笑，周遭的人都恍恍惚惚覺得他們倆纔是要結婚的人。
魏翌晨比新郎情緒高漲，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養老院夜半碎玻璃案真正破案了！他再也不必揹負賭約帶來的心理壓力。
當初，鍾世麟煞有介事，說什麼吳用利用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摸出一個訪友的胖子，最終確認夜半用彈弓射穿雙層防爆玻璃的，是這位訪友的胖子。
不甘心的魏翌晨還曾打過電話給胖子，想進一步詢問細節，可惜胖子逃避，並沒有給他機會。 魏翌晨破案的過程，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401寧勢坤媽媽入住養老院後，寧勢坤如他所說，每天都來養老院看望媽媽。他審視養老院的每頓晚飯，觀察照顧他姆媽的每一位養老院護理員，跟辦公室內的每一位員工見縫插針交流。
如是過了一個月，毫無徵兆的，他走進辦公室。
手撐在魏翌晨桌面，開門見山道：“大半年前，有一天晚上，我煩得厲害，無聊病發，手賤射了我家前面的養老院玻璃。”
魏翌晨擡頭，怔怔地望着寧勢坤，一臉的不可思議。
“本來我以爲造不成什麼傷害，後來看到你們換窗玻璃了。所以，我必須道個歉。同時問一下你們，換玻璃花了多少錢？我出。”
魏翌晨慢慢站起身。他本意是揪住寧勢坤的衣領，大聲罵你他媽真是個混蛋。
起身後，橫衝的怒氣四下散開，忽然罵不出了。餘怒也只夠推寧勢坤一把。寧勢坤沒有感受到其中的惡意，還以爲要他讓一讓。
他就勢讓一下後，繼續跟在魏翌晨的屁股後面：“不用客氣。兄弟，多少錢？你說。記不清也沒有關係，說個大概就行。”
魏翌晨快步走過走廊，走廊盡頭的門禁認出他的面孔，自動打開了門。寧勢坤一步沒跟緊，落在了門的這一邊。
貼着門縫喊魏翌晨，恍恍惚惚聽見哭泣的聲音。嚇得趕緊閉嘴，豎耳聆聽，又什麼都沒有聽到了。
寧勢坤的道歉並非是偶發的衝動，而是觀察一個月後的主動自我揭露。
他以爲只是道歉和錢的事情，殊不知，對魏翌晨來說，意味着太多太多。難爲情地灑過幾滴熱淚後，他給呂薇打電話。
“喂？”他哭着笑。
“做啥？”呂薇的聲音裡帶着撒嬌。呂薇仍在停薪請假中，不過，與之前將自己封閉在家中相比，她已經有了長足進步。她開始到社區黨羣服務中心做義工，負責課後班託管。每天義務工作2小時。
魏翌晨情緒翻滾，想跟呂薇感嘆養老院夜半碎玻璃事件的煎熬與波折，最終，只是道：“想你了。”
呂薇噗嗤笑出聲，笑着嗔怪一聲“討厭”。
結束通話後，魏翌晨揉了揉可能會泄露情緒的雙眼，心情舒暢了很多。
養老院夜半碎玻璃事件，是他入職伊始發生的事情。這件事對他有雙重意義。
一方面，情敵鍾世麟以誰先破案爲賭注，設計逼他離開呂薇。他爲此承受巨大壓力，並深受失戀折磨。
另一方面，立志破案，使他不知不覺分散了對養老院工作的抗拒。從排斥到接受；從旁觀到參與其中……態度的轉變，全發生在破案期間。
雖然到後來，破不破案已經沒什麼關係，能揭開一樁懸案，當然更好。
魏翌晨第二天，纔想起懊悔。他真應該趁熱打鐵，追問一下寧勢坤，朝樓下扔玻璃瓶、丟大便的是哪戶人家？
感謝@七點分散在海豚灣、@和者陽春的打賞：）所以，再忙也不能斷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