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薅羊毛軍團
其中掛了羊頭骨的人家出現在陽臺晾衣服。
上海老公房晾曬衣服堪稱一景。長長的竹竿上套滿了衣服，伸出陽臺外，搭在懸掛起的鋼結構上，萬國旗似的飄在陽臺外。
朱星星爲了表達自己的友善，露齒笑着朝樓上人家揮手。
朱星星說，露齒表示自己沒有攻擊力。所以微笑才迷人。
萬萬沒想到，三樓的男老頭贈之一口一氣呵成爐火純青的老痰。朱星星大吃一驚，忘記躲閃。好在那天東南風，老痰體量難以抗拒東方，飄飄然落在了剛晾出去的牀單上。
“冊那。”
男老頭怪叫一聲，把費了力氣才晾出去的牀單又吭哧吭哧收回去。
朱星星悲從中來，兩手捂住臉，嗚嗚了兩聲。
“你是在哭，還是在笑啊？”小潘路過，實在沒忍住，開口問道。
“世間爲何有那麼多偏見？大家和睦以待，就那麼難嗎？”朱星星一臉悲傷地問小潘。小潘趕緊快步離開。
她不喜歡朱星星。非常不喜歡。
小潘回到工位，給魏翌晨線上發消息：“我覺得朱星星有病。”
魏翌晨手機屏幕亮了。身後小潘的這句話在屏幕上流過。魏翌晨苦笑着搖搖頭，回了一張印戳兒一般的“收到”圖。
上上週五晚上，呂梁偶然邂逅小潘，自此沉迷於小潘。小潘越是冷淡，他越是深陷。
曾經的愛情軍師，如今已經走投無路，天天央求着魏翌晨，泄漏一些小潘的信息，以慰藉他的相思之情。
魏翌晨看在呂薇的面上，有求必應。他通常照實講。他講一句，聰慧的呂梁懂十句。如是這般講了一週，呂梁喟嘆道：“可憐的小潘。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吧。”
呂梁追小潘，完全無處下手。
小潘只要看到他，轉身就逃。
呂梁就像中了丘比特之箭的貓，愛上了一隻小鼠。然而小鼠保持警醒天性，哪裡容得貓靠近自己半步。
魏翌晨和呂薇一起討論過呂梁無望的愛情。他倆出奇一致，得出結論：不出兩個月，呂梁高漲的熱情就會回潮。
爲了不給小潘帶來精神傷害，魏翌晨絕口不提呂梁半個字。除非小潘主動明確詢問。
“他還沒有過試用期吧？你可以考慮一下把他開掉。”小潘繼續給魏翌晨發消息。
魏翌晨默默想了一會兒，問小潘：“你覺得他怎麼了？”
“他可能會爆炸。”小潘回。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魏翌晨決定不予理睬。
週五下午，又到了時光裡敬老院打響江湖名號的開放日時間。
才下午一點，養老院門口呼啦啦迎來十幾位阿婆阿公。魏翌晨和燕姐小潘還沒有來及竊喜，就聽見阿婆阿公們紛紛詢問。
“蛋撻在哪裡？” “烤雞翅在哪裡？”
“龍井泡薄荷茶在哪裡？”
好傢伙，薅羊毛薅軍團！
該不會是那批宜家裡免費蹭下午茶的老年相親團小分隊轉移到養老院來了吧？
魏翌晨、燕姐和小潘哭笑不得。回答的言語中多有延遲，熱情明顯打折扣。唯獨朱星星，興高采烈地把人往裡面讓。
小潘和燕姐辛辛苦苦漿好烤好的雞翅瞬間被瓜分乾淨。
魏翌晨花了不少功夫摘採洗淨的薄荷葉瞬間消失不見。
朱星星花錢購買的放在粉色菱形格子桌布上的龍井茶也被倒了個一滴不剩。
小潘那孩子比較認真，她健步如飛，奔向竹簍，將竹簍整個抱在懷裡，瞪着眼跟朱星星僵持不下。
朱星星要去奪，小潘露出猙獰面孔。
魏翌晨知道朱星星一顆心大公無私，不會權衡利弊，只會認爲來者都是客；而小潘最有立場，什麼你的我的，分的不要太清楚。這場來歷不明的訪客，落在小潘眼裡，那是妥妥的“外來入侵者”。
魏翌晨趕緊過去打圓場，從小潘的竹簍裡悄悄抓了一把小金桔，哄着小潘去辦公室。轉身又把手裡的金桔塞給朱星星。朱星星這才平息怒氣，將金桔一個個分給了圍在他身邊的老人。
那羣如狼似虎的老人席捲一空後，興高采烈地離開走了。
朱星星有些愕然。
這些老人竟然連客套性地問問養老院的情況都沒有問！
燕姐嗤笑一聲，轉身走了。
不知從何時起，燕姐也對朱星星有看法了。可能是因爲朱星星公然抨擊護理員對老人照顧不夠細緻、耐心。
朱星星先是認爲護理員太懶，不肯幫吃飯吃力的老人餵飯。燕姐解釋說要保留老人的殘餘功能纔不幫太多的。一個連吃喝拉撒都做不到的人，勢必影響他的生存意志。
接着，朱星星認爲護理員太急，老人才吃一半，護理員就開始接手喂。
燕姐沒有嫌棄他兩極化的觀點，再次耐心解釋：飯菜會冷。爲了消毒和清洗方便，院裡使用的是金屬餐具。金屬餐具無法拿進微波爐里加熱。老人吃冷飯菜影響消化。
朱星星轉而開始攻擊別的地方。比如護理員上班期間看手機，護理員有時對老人講話聲音太高，語氣不夠溫柔；有時候明明看到老人有需求，卻因爲老人礙於面子沒有呼叫而置之不理……
朱星星的觀察結果帶給了燕姐無形的壓力。燕姐無法做到把護理部整治成鐵軍，只好將怒氣遷怒於朱星星。
魏翌晨有心借朱星星給燕姐施加點壓力，但一想到燕姐動輒爆炸的性子，動輒聲稱要拍屁股走人的言論，提前慫了。
燕姐走了，他的能力還不足以鎮宅。
魏翌晨開始反思自己的立足之本。開始看書！不是考公的書，而是跟養老管理有關的書。
養老院管理的書也很枯燥，魏翌晨沉心靜氣，一點一點磨着看。
有時候他去呂薇家陪呂薇，在呂薇看電視劇的時候，他就看書。邊看邊想，想得入迷，連呂薇媽媽遞過來的水果都忘了吃。
呂薇媽媽和柯弈媽媽大概是同款媽媽。她們都有耐心將水果切成小塊，再在水果小塊上插上漂亮的水果叉。此外，還會根據水果的顏色搭配不同的水果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