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朋友”
美萱院長走後，燕姐沒了聊天對象，她逐漸露出挖掘小潘聊天潛能的傾向。
小潘自定義爲“社恐”，豈是那麼好挖掘的？燕姐迎難而上，知難而退，馬上修正目標，改爲挖掘小潘的傾聽天賦。
這一點根本不需要燕姐挖掘。這一點本就是小潘的特長。
燕姐只需要磨練自己的臉皮，在沒有迴應的情況下還能自說自話就行了。
強烈的傾訴念頭促使燕姐三兩天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並且一秒適應。
“跟你們講哦，我女兒談了一個男朋友。現在的女孩子真是沒臉沒皮，說起男朋友，一點都不害羞，恨不得給我講細節。我害怕聽，好幾次阻止她。”
沒人迴應。燕姐繼續。
“那個男孩子讀的是本科，而且是學生會主席，能力很強，是學設計的。家裡父母都是老師，我忽然有點自卑，害怕我和我老公拖女兒後腿。”
沒人迴應，燕姐再繼續。
“我就跟我女兒說，你們玩要小心些，有些事最終吃苦的是女生。我女兒哈哈大笑，居然跟我說，媽你把話再說明一些，我有點聽不懂。臥槽，害羞的反而成了我。”
依舊沒人迴應，燕姐再繼續。
“我本來默默看好他們，結果咧，男孩子設計都拿好幾個獎了，突然改主意畢業後不做設計，改做開酒吧了。說是要賺學生的錢，在學校附近租房子開酒吧。我暈。現在的孩子都這麼任性嗎？”
沒有人迴應，燕姐繼續。
“我憂心忡忡，但是又不好多說。本來他們還說要到上海玩迪斯尼，現在？媽蛋，我是不接待。到時候我就準備以養老院老人生病，走不開當藉口……”
小潘終於迴應了：“呸呸呸，烏鴉嘴。”
魏翌晨也連忙給予迴應，他濃墨重彩看了燕姐一眼。
燕姐趕緊捂嘴巴，捂完輕輕在嘴角拍了一下：“臭嘴臭嘴，不算不算。”
老人體質相對弱，家屬探望人多人雜，稍不留神，社會上的流行病就在院內傳播了。鑑於院內人口相對密集，每次院內傳播，幾乎每位老人都過一遍。
對醫務工作、護理工作，都是巨大的挑戰。
連小潘也頗受牽連。小潘要跟家屬溝通送藥、送醫等問題。
劉院長擦着額頭的汗走進辦公室，她一早到了之後，把樓角的一塊草死了的地鬆了鬆，準備種一些辣椒苗啦、番茄秧啦、冬瓜之類的。
地鬆完之後，纔想起來室外種這些東西需要等天暖時，於是作罷，擦着汗往辦公室走。
燕姐他們見劉院長過來了，各自散開。
劉院長來幾天了，只顧着忙，還沒顧上團結同事。同事們“各懷鬼胎”，沒有一個主動團結她的。劉院長對此好像沒有太多感覺，她只是加倍地投入進忙碌中。
老王坐不住了，劉院長快搶光他的活了。
“公司到底是派了一個院長給我們，還是派了一個打雜員工給我們啊？”老王到處抱怨。有一次，他正大聲對秦師傅感嘆，劉院長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秦師傅瘋狂使眼色，老王歪着頭問：“你眼睛進沙子了？”
秦師傅“哎唷”一聲，轉身走了。
王師傅一回頭，才發現套着線織手套的劉院長正站在他身後。決裂的關鍵時刻，老王選擇了妥協。他嘿嘿一笑：“你說那些護理員有多閒，她們竟然嚼舌頭，問我院長您是院長還是打雜的？”
劉院長木然一笑，也轉身走了。 王師傅自此不再往辦公室跑，多數時間蟄居在他冷颼颼的保安室裡。
院裡的氣氛，變得奇怪而蕭條。
魏翌晨對此有所察覺，但是並無異言。他的關注點在他姆媽身上。趙雪蓮同志自從跟着兒子混進養老院，立刻吸引了全院老人的目光。跟那些耄耋老人相比，趙雪蓮同志是如此年輕、鮮活、靈動。
楊森墉他……明晃晃地移情別戀了。
他開始跟趙雪蓮搭訕，雖然用的是文明紳士極其含蓄的那種。徐風情及衆塑料姐妹花馬上敏銳地察覺到老帥哥的移情別戀。
她們開始瘋狂排斥趙雪蓮同志。
殊不知，越是有人排斥，越顯得楊森墉熱情的可貴。
趙雪蓮同志毫無懸念地跟楊森墉成爲了相談甚歡的好朋友。
只是，楊森墉馬上察覺到異常。
“你怎麼稱呼？我們以前認識嗎？我是覺得你有點面熟，只是，我最近睡眠不好，記憶力大減，有點想不起。”
每一天的早上，當楊森墉跟趙雪蓮打招呼的時候，趙雪蓮都會十分客氣地來這麼一句。
楊森墉的熱情之火被這句話澆得奄奄一息。
每天結束的時候，楊森墉又會被趙雪蓮的活力與美麗俘虜，期待第二天與她再見面。
魏翌晨如何不明白姆媽帶來的人際變化？只是，他不想幹預其中。所以假裝一無察覺。
微妙的平衡被李叔叔的到訪打破。
李叔叔的養老規劃裡，眼下並不涉及養老院。只是想見趙雪蓮，同時也對養老院懷有那麼一丟丟好奇，於是拎着水果來養老院探訪趙雪蓮來了。
李叔叔一出現在活動廳，趙雪蓮就驚叫一聲：“老李！”
李叔叔咧嘴露出刷得很仔細的白牙。楊森墉見李叔叔兩腿有力，邁步均勻，心中當下就不服了。又見趙雪蓮一眼認出老李，並且熱情地迎了上去，心裡當下就酸了。
李叔叔的出現，激發了楊森墉的好勝心，打翻了楊森墉的醋罈子。他忍無可忍，滾着輪椅就衝了上去。
“這位是儂啥人呀？”
楊森墉問完，李叔叔馬上豎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趙雪蓮會怎麼說。
“朋友。”
李叔叔笑了。在他的認知裡，“朋友”二字，大可解讀。
趙雪蓮同志翻找着李叔叔塑料袋裡的水果，翻出了火龍果、香梨、山竹、草莓。在趙雪蓮同志看來，都是身價不一般的水果。她開心極了，本着吃大戶的心理，熱情喊附近的老人快來吃。
勤快的趙雪蓮等不及護理員，自己洗洗，切切，分分。
拿到水果的老人不由鬆下了對趙雪蓮緊繃的神經。
魏翌晨在一旁寫工作日記，看到姆媽成功破冰，連忙低頭，掩蓋自己喜不自禁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