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計劃寫入黑名單
不服輸也沒辦法，600萬的投資打了水漂，總不能持刀怒殺老男人吧。
初聽時關注點全在600萬的樓被推倒這件事上，經歷過夜半碎玻璃事件後，魏翌晨才曉得留意創業故事中的“鄰居”角色。
“鄰居們爲什麼這麼敵視養老院啊？”魏翌晨開口，打斷燕姐對自己經濟壓力大的詳盡陳述。
燕姐無障礙換話題，略顯憔悴的雙眼犀利地看向魏翌晨：“爲什麼？這不是明擺着的嗎？你願意家門前住一羣發癡發傻還隱隱發臭的老傢伙嗎？你願意每天不開門也能聽到救護車呼嘯着來呼嘯着去嗎？你願意隔三差五殯儀館的車在你眼皮子底下走一回嗎？
你不願意，別人也不願意。
你覺得晦氣，別人也覺得晦氣。
四周鄰居敵視養老院，這不很正常嗎？”
魏翌晨被懟得發懵。
冷靜半分鐘，魏翌晨再次打斷燕姐關於經濟壓力山大和開源之必要性的陳述，開口道：“我們的老人很乾淨的，每週兩次洗頭洗澡，每天洗腳擦身，而且，他們中沒人發癡發傻。”
燕姐笑了。
她側過身，伸長胳膊，肥厚的大手在魏翌晨臉龐上撈了一把：“嘻嘻，你這麼說我聽了真開心。我安排護理員把老人們照顧得很好，對不對？
告訴你們哦，有我在，沒有一個老人會受委屈！
你說的對，我們的老人是非常乾淨的。我每天上樓去聞，沒有一個帶老人味的。
但我們討論的不是個例，而是普遍現象。懂哇？普遍上說，老人沒有小孩受歡迎。人們願意家門口開幼兒園，開小學，開中學，每天出門看到花朵一樣的朝氣孩子，不願意每天推窗看到垂垂等死的老人。”
魏翌晨垂下眼眸，非常想拿溼巾紙擦一下被燕姐摸過的半張臉。以至於沒了心思去辯解。
“說起鄰里關係，我倒是覺得……”美萱院長慢悠悠開口。
“啥？”
“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主動出擊……”
“棒極了。我們先把那個暗中搞破壞的孫子揪出來，廣而告之，孤立他，把他寫入黑名單，以後家裡老人甚至親朋好友家的老人一律不收。我們必須展示我們的強硬，才能站得住腳跟——”
“不不不，格局小了。”美萱院長打斷行將激動的燕姐，她邊說邊思忖，語速有些慢，“我覺得，我們應該化解鄰居的敵意，而不是對抗。對抗只會激發矛盾。”
“你想多了！照你的想法，聖母宇宙無敵了。我告訴你，世界上給臉不要臉的人不要太多噢。你的示好，落在別人眼裡就是軟弱，等着被人拿捏吧。”
美萱院長雖然笑起來有小鳥依人之感，其實主意很正，也有固執的一面，輕易不會被說服。她轉而問魏翌晨：“大魏，先禮後賓，怎麼樣？”
魏翌晨不想糾正她那個詞叫“先禮後兵”。也許美萱院長想的就是禮禮禮呢。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大部分人多捂捂，是能捂熱的。
章飛燕眼見自己的意見不被採納，跺着腳遁回她的醫務室小房間。 始終不吭聲的小潘突然開口：“可以。對抗的想法確實格局小了。”
“耶！就知道我們志同道合！”美萱院長誇張地叫起來，“抽個時間我們頭腦風暴一下，討論討論該怎麼改善人們對養老院的刻板印象。”
呵，抽個時間，約等於沒時間。美萱院長早就說過“抽個時間討論提升入住率”呢。
魏翌晨的鬧鐘響起。送飯時間到了。
爲了方便附近居家做飯困難的老人，時光裡養老院最近在街道牽頭下，開展了助餐服務。本小區居民憑戶口本可以到養老院登記購買中餐或晚餐。
每份餐13元，一大葷，一小葷，一蔬菜，一湯。米飯給的特別多，胃口小的一份可以當兩餐吃。較之市場價，非常划算。
而且，養老院食堂燒出來的菜，更酥，合老年人口味；少油少糖，更健康。
這項業務一經推出，立刻有住戶來登記。不幾天，就有二三十份之多。
只是，一覈算成本，發現在街道不給補貼的情況下，售出一份虧本一份。有點措手不及，於是暫停了新增。等待後續提價或者申請補貼。
一位原本到養老院領客飯的老人，最近摔跤，無法自取，也不方便安排子女代領。這種情況下，魏翌晨就臨時客串起外賣小哥的身份來。
他關掉鬧鐘，拿起保溫飯包，出門給送摔跤老人送客飯。
巧了，摔跤老人就住在時光裡養老院的對面。而且，正好是魏翌晨得空就觀察的樓棟。
魏翌晨激動得小心臟怦怦跳。
親臨可疑人的老巢，令魏翌晨變得激動而警覺。他恨不得像錄像機一樣錄下眼見的一切。
這是一幢建於60年代的五層樓房，最初是造船廠的員工福利房，每棟一梯五戶，樓梯位於第三戶和第四戶的中間。進了樓棟才知道，原來魏翌晨觀察的甲乙丙丁戊己均分佈於樓梯右側。他低頭看手機上的地址，摔跤老人登記的地址位於四樓，樓梯右側。
心跳聲驟然放大。
以魏翌晨不專業的眼光看，四樓的居民最可疑。除非對方有反偵查意識，故意爬高下低，混淆視聽。
來到地址前，用激動得想吼上一嗓子的聲音呼喚：“請問401有人嗎？”
身後402的房門打開了，走出來一位神情懨懨的女人。女人端了個菜盆，到位於走廊上的水槽裡洗菜。這在老公房裡是常有的事。因爲僧多粥少，當年分房子的人別出心裁，將一套房劈開，分給兩戶人家。這就導致有些老公房需要共用衛生間、廚房。
不想被共用廚衛，就得默許鄰居在走廊這樣的公區違建一個不正規的竈臺或水槽。
看身形，彎腰洗菜的女人應該就是他觀察到的年輕的一家三口中的媽媽了。
魏翌晨按壓住心中的狂喜，一邊敲門，一邊側身扭頭觀察402室的女人。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的笑，隨時準備迎接女人的目光巡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