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馮二雷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俗話又說:十年磨一劍,可是馮二雷爲了報血海深仇,哪裡等得了十年!
從大哥馮大雷的身上拔出鬼子折斷戰刀的那一刻起,馮二雷就下定決心——就用這折掉的鬼子的戰刀,用自己這幾年學會的鐵匠手藝,打造成一把鋒利的短劍,然後,尋找機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地再刺進鬼子和漢奸的胸膛,爲大哥,也爲爺爺、父親報了血海深仇!
可是令馮二雷百思不解的是,利用那節斷刀打造出的這把短劍,卻斷木捲刃,削骨崩齒,稍折既斷,簡直連普通的鐵劍還沒有殺傷力——難道是自己的鐵匠鍛造手藝還難以駕馭這來自東洋的半截戰刀?還是自己在某個環節上,沒有把握好鍛造的火候?
帶着重重疑慮,復仇心切的馮二雷只能到山裡去找當年教會大哥鐵匠手藝的祖師爺,老人家已是雙目失明,風燭殘年,聽了馮二雷的來意,直接問:鑄劍的最後一道工序是什麼?
“淬火呀!”馮二雷不假思索,立即回答。
“用什麼淬的火?”祖師爺平和地問道。
“當然用不冷不熱的清水呀!”馮二雷不以爲然地回答說。
“問題就出在這裡……”祖師爺似乎一下子就看出了爲題所在。
“咋會出在這裡呢?不用清水淬火用什麼呢?用別的液體淬火難道還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不同……”
“請祖師爺賜教……”馮二雷居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邊磕頭邊想得到鑄劍的真正秘籍。
“這要看你將來要用這把短劍做什麼……”祖師爺的聲音有點空曠。
“做什麼——有什麼區別嗎?”馮二雷莫名其妙。
“是啊,要是用來殺雞,那就用雞血淬火,要是用來宰牛,那就用牛血淬火……”祖師爺居然說出了這樣的道理。
“那要是……”馮二雷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他本想說:“那要是殺人報仇呢!”,可是他不想讓祖師爺知道自己鑄劍的真正目的。
告別了祖師爺,從山裡回到了四通鎮,鑽進大哥遺留下來的鐵匠鋪,就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自己的那個鑄劍計劃了……
祖師爺的鑄劍秘籍很簡單,就是視鑄劍的目的而選擇淬火的液體——用途不同,淬火所需的液體也就不同,殺雞刀就用雞血,宰牛刀就用牛血——以此類推,殺豬就用豬血,宰狗就用狗血,想殺鬼子漢奸,那就應該用鬼子漢奸的血來淬火才行啊!
可是到哪裡去弄鬼子漢奸的血,來給自己這把復仇的短劍淬火呢?
忽然想起明天就是給城裡的大漢奸,鬼子的翻譯官湯鳳奇更換馬掌的日子——這個狗漢奸,利用流利的日語沒少幫助鬼子殘害百姓,索性明天在他前來更換馬掌的時候,將燒得通紅的短劍直插他的胸膛,用他那腔漢奸的狗血,來給自己這把復仇的短劍淬火吧!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立即開始做各種準備——先是在腦海中,假想了狗漢奸湯鳳奇每次來這裡更換馬掌的時候,站在哪裡,坐在哪裡,什麼時候會到他鐵匠鋪的爐前來指手畫腳,什麼時候會轉過身去往外走——應該就在這個時候,從爐火中,將通紅的短劍用長把鉗子給夾出來,然後,趁其不備,從背後一下子刺進他的身體,用他罪惡的狗血,來祭奠父兄的亡靈,來鑄就這把復仇的短劍!!!
躺在牀鋪上睡不着,還將每個事後的細節也做了詳細的計劃——一旦在狗漢奸湯鳳奇的身上淬火鑄劍成功,還不能就這麼等着案發,等着鬼子和僞滿軍來鐵匠鋪將自己逮捕獵殺,還要有個逃逸的計劃才行——乾脆,將狗漢奸湯鳳奇的一隻腳掛在馬蹬上,然後,用尖利的東西刺在馬背上,讓馬受驚,狂奔到街道上,鎮裡的地面凸凹不平,尤其是很多石板棱角分明,估計湯鳳奇被馬給拖行幾百米,也就血肉模糊,沒了人形,即便被鬼子或者僞滿軍發現,也會認定是他騎馬不慎,馬驚了,將他拖行而死吧……
而自己一旦鑄就了這把復仇的短劍,也就該離開四通鎮,跨過通天河,到河西的深山老林中,去投奔抗日聯軍,跟着他們,天天宰鬼子,殺漢奸……
第二天一大早,馮二雷一骨碌爬起來,趕緊捅開了爐火,加滿了焦炭,緊拉風匣,讓爐火異常熾烈,約莫那個狗漢奸翻譯官湯鳳奇就快按照平時的時間到鐵匠鋪來換馬掌了,馮二雷就將那把打造成型的短劍,放進了爐火中,就等狗漢奸湯鳳奇出現,趁其不備,將通紅的短劍夾出來,刺進他的胸膛,一次性淬火成功!
等啊等,終於聽到了熟悉的馬蹄聲,估計是狗漢奸湯鳳奇居然如期而至了——馮二雷的心狂跳不止,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亢奮,居然出了一身大汗……
馮二雷竭力屏息靜氣,竭力控制自己的緊張亢奮,抓緊拉動風匣,讓爐火更加熱烈,讓那把短劍燒得更加通紅……同時,豎起耳朵傾聽,院子裡的馬蹄聲止住了,人也從馬上下來了,也聽見了拴馬的窸窣聲,然後,就聽見了進入鐵匠鋪的腳步聲……
儘管沒有回頭,但馮二雷通過聽覺判斷出,距離自己也就不到十米了……
用長把鉗子翻動爐火中的那把亟待淬火的短劍,馮二雷呼吸開始急促,熱血開始沸騰,當聽到腳步聲距離自己只有三五米的時候,終於用那把長把鉗子夾住了那把已經徹底燒紅,一旦用人血淬火就會變得鋒利無比的復仇寶劍……
當聽到身後的腳步距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的時候,突然夾起那把通紅的短劍,只要轉身刺去,短劍肯定淬火成功,狗漢奸肯定一命嗚呼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