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來的正好,我正愁沒人幫我搓背呢……”一看蘭姨來了,湯子怡居然熱情地招呼說。
“我就知道你需要我幫忙嘛,看來咱姐倆還真是心心相印呢……”蘭姨借高就上驢,馬上套近乎。
“那是啊,這麼大個家,我能交給蘭姐來打理,就是跟蘭姐對心思,通脾氣嘛,有了蘭姐,我去到天涯海角都放心呢……”湯子怡當然會用當領導的智慧來表揚幹實際工作的同志了。
“有你這句話,蘭姐的心算是沒白操了,上上下下的,人口不算多,可是胃口卻不一樣,你愛吃鹹的,我愛吃淡的,他又愛吃酸的——都說衆口難調嘛,好在大家還都認可我,尊重我,把我當成了一家之主,大事小情的,有了你的尚方寶劍,大家還都聽我的……”蘭姨當然會嘮嗑,裡裡外外說的是包羅萬象滴水不漏。
“蘭姐這麼爲大家操心費神,我替他們領這個情了,回頭啊,蘭姨自己有什麼要求,只管跟我提出來,我一準兒都幫蘭姐實現了……”湯子怡也從蘭姨的角度來想問題了。
“其實我什麼都不求,只求咱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都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都能好生生地活到把小鬼子打出中國的那一天,讓所有的人都過上太平的日子,那就是蘭姐最想要的呢!”蘭姨知道,跟這個抗聯的女領導說話,也得來點兒有檔次的話,不能全是婆婆媽媽的。
“蘭姐放心吧,抗戰勝利的那一天,總會到來的——只要中國人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一輩子甘願做亡國奴,就一定會拼死抗爭——就在前不久,鬼子派了四五千人去圍剿抗聯總部,結果,我們只用了一百人跟他們周旋,卻一下子消滅了五六百鬼子,自己才犧牲了幾個同志,照這樣下去,我們東北抗聯遲早會將鬼子趕出東北,解放全中國的!”湯子怡趁機把抗聯最近的勝利也轉達給了蘭姨聽。
“你這話我信,有你和馮二雷這樣的抗聯戰士,就不愁打不跑鬼子,就不愁將來不解放,就不愁將來過不上好日子!”
“其實別看蘭姐沒跟我們一起上戰場,但蘭姐也對抗戰做出了突出貢獻呢……”
“我有啥貢獻呀,整天就在院子裡,柴米油鹽,婆婆媽媽的,那算是跟你們一起抗日了呀!”
“表面上看,蘭姐沒直接參加抗戰,可是我們這些抗聯的戰士,哪能沒有個大本營,哪能沒有個藏身之地,哪能沒有個您打理得這麼好的安樂窩讓我們疲憊的身心得以這樣舒適地休養生息呢……”湯子怡就是會表揚人。
“哎呀,要是這樣說,我還真覺得自己了不起了呢,能得到抗聯女政委的表揚和肯定,真讓我像立了大功一樣高興呢……”蘭姨也會順杆兒往上爬。
“蘭姐立的功可不小,我和馮二雷還有鑽天猴,能這樣沒有後顧之憂地出去打鬼子除漢奸,都仰仗着蘭姐能把這個方家大院給打理得井井有條,讓我們來去都放心,有直接關係呢……”
“這樣說的話,我還真就卸不下來身上的鞍子了,這架馬車的轅還就接着往下駕了……”
“咋了,蘭姐還想撂挑子不幹呀……”
“要是沒人理解我,要是我自己趴下了,想幹也幹不成了呢!”
“對了,蘭姐什麼時候生啊?”湯子怡開始關注蘭姨那隆起的肚子了。
“早的呢,要生也要到來年春天……”蘭姨知道大概的預產期。
“可是我看蘭姐的肚子咋這麼顯懷呢……”湯子怡看着蘭姨的肚子鼓脹的有點誇張,就這樣問道。
“是啊,我給無數女人接過生,還很少見到才五六個月就這麼大個肚子的……”蘭姨自己也承認。
“蘭姐懷的不會是雙胞胎吧……”湯子怡這樣猜測道。
“這誰知道啊,要是肚臍眼是個門鏡就好了,你幫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裡邊瞅瞅,看看到底是雙胞胎,還是一個過於肥大的大胖小子就好了……”蘭姨還真會開玩笑。
“我不會看,可我能聽出來裡邊是一個還是兩個吧!”湯子怡對蘭姨的話很感興趣的樣子。
“咋聽啊……”
“就是蘭姐把肚子湊過來,讓我仔細聽聽,興許就能聽出是一個還是兩個了吧……”湯子怡其實是想通過這樣的舉動來進一步跟蘭姨拉近關係。
“那好啊,你快幫我聽聽吧……”蘭姨站在浴盆外邊,真將上衣給撩開,就露出了那身懷六甲的肚子來,靠近了湯子怡,讓她將耳朵貼在了她的肚皮上……
“哎呀,裡邊咋像翻江倒海一樣啊……”湯子怡剛剛聽了一會兒,就這樣說道。
“怎麼會呢?”
“我聽見嘰裡咕嚕嘩啦嘩啦的聲響一刻都不停呢……”湯子怡馬上這樣回答說。
“那很正常啊,本來人的胃腸在消化的時候,就嘰裡咕嚕地響,現在裡邊又多了個小兔崽子,要是個女孩兒還好些,要是男孩兒可就折騰起來沒完沒了了……”蘭姨這樣解釋說。
“孩子在裡邊踢蘭姐了吧……”湯子怡突然這樣說。
“你咋知道的?”
“剛纔我感覺耳朵像是被他踢了一腳,嗡的一聲,幸虧我躲閃及時,纔沒把我踢咋樣……”湯子怡還真是幽默。
“真的呀——那你聽出是一個還是倆了嗎?”蘭姨卻信以爲真了。
“這個還真聽不出來,這樣吧,下次啊,我把五當家的給蘭姐請回來,讓他給號號脈,興許從蘭姐的手腕子上,一下子就能號出三個人的脈搏也說不一定呢!”湯子怡這樣迴應說。
“可別提那個五當家了,他貌似醫術高明,可是一到真格的時候,就不行了……”蘭姨知道五當家的座山妖那兩下子。
“咋不行了……”
“就說上次吧,馮二雷昏迷不醒了,他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見一點兒起色……”蘭姨說的是這茬。
“對了蘭姐,我還正想問呢,馮二雷到底是咋被喚醒的呀?”湯子怡一聽蘭姨說到這個,也正好是她的一個疑問呢,馬上就提了出來。
“還能咋喚醒,就是用了最土的辦法呀……”
“啥是最土的辦法呀?”
“就是時不時就撓他的手心和腳心,同時還說些他愛聽的話,唱些他愛聽的歌,再加上推拿按摩,就把他給喚醒了呀……”蘭姨只能說出這些表面現象來應付湯子怡這個敏感的話題了。
“可是我聽馮二雷親口說,他朦朦朧朧地感覺,是被一個女人用身子給喚醒的……”湯子怡的心裡,也一直爲這個謎而困惑呢——曾經在野麥嶺倆人差點兒就用模擬的方式來解開這個謎了,都進一個被窩了,都擺好馮二雷幻夢中,那個喚醒他的女人的姿勢,就要捨出身子幫他解謎了,鑽天猴卻不早不晚地冒出來,纔給生絲活拉地衝斷了……而之後竟然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現在回到了秀水鎮,跟蘭姨無話不談,也就覺得可以提出這樣的問題,甚至直接問道關鍵之處了。
“啥?他親口跟你這樣說的?”蘭姨似乎有些驚異……
“是啊,我作爲他的直接領導,當然要關心他的生活呀——尤其是他從一個活死人,突然醒過來,然後馬上就去到了野麥嶺,投奔了抗聯,我當然要問他,到底咋被喚醒的,咋抗聯的高級醫生和虎頭山的首席郎中都沒了辦法,判了死刑,卻突然又被喚醒了呢?結果,我一刨根問底,他就說出了實情……”湯子怡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既然他都這樣對你說了,我也就不隱瞞你了……”
“到底是誰捨出身子,喚醒馮二雷的呀——不會是蘭姐你吧……”湯子怡居然懷疑是蘭姨親自喚醒的馮二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