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都散了,何秀姑把小毛賊弄到街邊上,就問他:“爲啥要當街搶東西呢?”
小毛賊聽了,突然跪在了何秀姑的面前,邊磕頭邊說:“謝謝大姐救了我……”
“不謝不謝,快起來告訴姐,爲啥要當街搶東西呢?”
“我娘病倒了,再沒東西吃,就快餓死了……”
“你娘在哪裡?”
“就在鎮子東邊的破廟裡……”
“你沒騙姐吧……”
“我要是騙姐,天打五雷轟!”
“那好,那你這就帶姐去看你娘……”
何秀姑的娘也是病中餓死的,所以,一聽這個小毛賊是爲了病餓中的娘纔出來搶吃的東西,也就來了憐憫之心,立即跟隨這個小毛賊,路上還買了些吃的,就一路到了鎮子東邊的一個破舊的關帝廟——這裡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和一尊殘缺不全的關帝塑像……
鬼子就怕中國人到這裡來拜關公,結成抗日同盟,所以,多次前來破壞,最終要炸燬關公塑像和關帝廟的時候,森田少佐的上司卻老謀深算,讓他予以保留——理由是,關公已是神,不可斬盡殺絕,保留下來,或許可以爲今後宣傳*共榮有幫助……這纔將殘破的關公像和關帝廟給保留下來,只是這裡沒人經管,早已破敗不堪,但卻成了流民乞丐暫時避風遮雨棲息的地方……
何秀姑跟着那個吃了她買的乾糧,有了氣力的小毛賊,一路小跑,就到了鎮子東邊的關帝廟,果然看見了乾草上奄奄一息的一個女人。
“快給你娘喝點水……”何秀姑上前就把那個病得虛脫的女人給抱起了頭部,然後讓小毛賊給他娘喂水,喝下去,算是緩過那口氣兒,睜開眼睛,看見是個水靈的村姑,立即眼淚就下來了:“好人哪,別管俺了,把俺兒領走吧,給口飯吃,讓他活吧……”
“別說話了,先吃點東西再說吧……”何秀姑一看這個女人也就三十幾歲的樣子,可是被病餓折磨得已經虛弱至極,奄奄一息了。
“俺不吃,都留給俺兒吧……”女人有氣無力地推遲說。
“你兒子還有……”何秀姑邊說,邊又摸出了多餘的乾糧。
“那你答應收留俺兒,給他口吃的,讓他活下去……”女人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我答應,快點吃吧……”
那個女人才肯張嘴吃東西……一旦有東西進肚,就有了起死回生的效果,女人也就有了說更多話的氣力。
“俺叫暗叫鄭舒蘭,俺兒叫鐵蛋兒,孩兒他爹闖關東十多年沒消息,俺娘倆就從關裡到關外來尋他,可是到了這裡才知道,孩兒他爹被鬼子抓了勞工,修完工事就都給活埋了,現在連埋在哪裡都知不道啊……我和俺兒一路要飯到了這裡,本以爲尋到他爹就能過上好日子呢,可是現在孩兒他爹沒了,我們也就沒了活路,不是今天遇上你,可能俺現在已經斷氣兒了……”
女人吃了些東西,也就說出了她和孩子的身世。
“這樣吧,剛纔鐵蛋兒叫我姐,那我現在就叫你蘭姨吧,我原先也是鄉下的姑娘,前幾天鬼子殺了我爹,燒了房子,我無家可歸,纔到城裡來投奔我男人,今天也是碰巧了,鐵蛋兒正好搶的是我買的黃瓜,不然的話,我也不會去救他,也就不會知道他還有個娘就快病餓死了——咱們都算苦命人,我男人在城裡開了個鐵匠鋪,雖然不富裕,但溫飽還沒問題,你們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回去,我男人要是答應收留你們,咱們就成一家人了……”
何秀姑天性善良,加上身世坎坷,當然也就同情對方了。
“好姑娘啊,你叫啥呀?”鄭舒蘭一把拉住何秀姑,眼淚就含在眼圈兒裡了。
“我叫何秀姑……”何秀姑大大方方地回答。
“秀姑啊,你可是我們娘倆的救命恩人呀,鐵蛋兒呀,快給恩人磕頭……”
“不用不用,都是窮苦人,都是被鬼子坑害的百姓,不用千恩萬謝的,快走吧,蘭姨身上有病,鐵蛋兒身上有傷,回到我男人的鐵匠鋪,先治好傷病再說吧……”
當何秀姑和鐵蛋兒一邊一個,將鄭舒蘭攙扶到鐵匠鋪的時候,馮二雷着實嚇了一跳,到了後院,進了屋子,上了炕,說明了情況,馮二雷才知道,何秀姑出去打個醬油,居然就領回兩個大活人,而且傷的傷,病的病,但也二話不說,幫助何秀姑,忙裡忙外,將鄭舒蘭和鐵蛋兒安置下來。
“鐵蛋兒呀,快給兩位恩人磕頭……”鄭舒蘭得到了救治,精神和身體都有所恢復,但頭一件事就是感恩戴德。
“不用這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今天秀姑能遇到蘭姨和鐵蛋兒,就說明這是天註定的緣分……”馮二雷一看,這娘倆孤兒寡母的,除了這裡,還能去哪兒呀,索性,就按何秀姑的意思,收留他們吧。
“大恩人呀,讓我們娘倆如何報答你們呀……”鄭舒蘭自己想掙扎着起來,給馮二雷和何秀姑磕頭致謝。
“不用什麼報答,如果蘭姨同意的話,就讓鐵蛋兒在我的鐵匠鋪給我打下手吧,如果他願意,我就把他當徒弟了……”馮二雷的心裡馬上有了這樣的好主意。
“天哪,這可太好了,孩子他爹在還沒生下鐵蛋兒的時候,就希望他長大了能成爲一個鐵匠,才事先給他取名叫了鐵蛋兒,要是真能跟你學徒,那可真是總就註定的天意了呢!”
鄭舒蘭和兒子鐵蛋兒,當然喜出望外,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