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是……”鑽天猴卻馬上這樣迴應說。
“那被子裡蒙的是什麼?”幸子還是有點緊張地問。
“是我來這裡的路上,順便把三當家剛纔埋在樹下的鐵砧給挖出來,弄上車了……”鑽天猴只好如實回答了。
“天哪,你那麼瘦小,哪來的那麼大勁頭啊?”幸子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鑽天猴那麼單薄的身體,咋會將這麼一個幾百斤重的鐵砧給弄上馬車。
“是交通站的兩個人幫我的……”鑽天猴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我說你一個人絕對不行吧——他們人呢?”幸子這才明白了,馬上問那兩個交通站的人咋不見人影。
“剛纔看見鬼子已經把你給包圍了,本來想直接硬打呢,可是突然從你呆的地方跑出兩個人,我和兩個交通站的人就潛伏下來看,結果,多半鬼子都追那兩個人去了,我就跟兩個交通站的人說,你們跟過去看看吧,如果是咱們的人,就趕緊幫忙,不是,你們也不用管我,我會幹掉留下的兩個鬼子,然後帶着三當家的離開……”鑽天猴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哦,那就快點把他弄上車離開這裡吧……”幸子馬上這樣吩咐鑽天猴說。
幸虧有了馬車,不然的話,再讓幸子多擡馮二雷一步都不行了……只是趕着馬車走了沒多遠,路過一片玉米田的時候,鑽天猴卻將馬上停了下來。
“爲啥停下了呀,咋不快走呢?”幸子不懂鑽天猴爲啥要這樣做。。
“我看就這麼讓三當家的躺在車裡,被人看見會懷疑什麼……”鑽天猴的心還真是細緻,生怕這一路上讓人看見車廂裡躺着一個昏死過去的人,引起懷疑和麻煩。
“那咋辦呀?”幸子也覺得這樣不行,但沒想出什麼辦法來。
“看見路邊的玉米秸了吧,我去抱幾捆來,放在車上,吧三當家的蓋上,也就沒誰看見,就更沒啥麻煩了……”鑽天猴是這樣的想法。
“可是,玉米秸不會傷到他吧……”幸子就怕傷到馮二雷。
“基本不會,因爲玉米秸不沉也透氣,所以,傷害不到他……”鑽天猴似乎有過類似的經驗。
“我還是不放心把他一個人壓在玉米秸下……”幸子還是覺得將馮二雷一個人放在車廂裡,壓上玉米秸有點不放心。
“那幸子姐就跟三當家的都趴在車裡,我用玉米秸把你倆都蓋上,這樣總行了吧……”鑽天猴倒是一下子想出了好辦法。
“這樣好,這樣我也可以照看他了……”似乎這正好合了幸子的心意。
“說實話,我早就想讓幸子姐也趴在車廂裡了……”鑽天猴真是古靈精怪。
“爲啥呀?”幸子倒要聽聽,這個鑽天猴我爲啥要這樣想。
“幸子沒發現自己的衣服都破爛成啥樣了呀……”鑽天猴說完有點後悔,因爲他不提醒,還可以多從幸子那衣不遮體的漏洞,多觀賞到幸子那雪白的肌膚呢……
“哎呀,很難看吧……”幸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已經到了過度暴露,誰看了都會瞠目結舌的程度了——都是被之前遇到的幾個男人給撕扯的,越是關鍵的部位,撕扯得越是厲害,之前光顧了逃命和營救馮二雷了,完全沒有顧忌到自己身體的一些不該露出來的地方都有意無意地露了出來——所以,一聽鑽天猴提醒,幸子趕緊用手去遮掩,同時,跳到車廂裡,就跟馮二雷並排躺下了……
鑽天猴趕緊從路邊的玉米田裡,抱來十幾捆玉米秸,將車廂裡的馮二雷和幸子該蓋在了裡邊,幸好有那個老大的鐵砧做支撐,居然在裡邊形成一個小小的空間,讓幸子可以跟馮二雷的頭臉肩背有個可以活動的地方……
鑽天猴再次趕上馬車上路的時候,車廂裡的幸子突然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因爲夢寐以求的那個方式居然在這樣特殊的情況下實現了——跟自己敬仰欽佩和熱愛的男人躺在了一起,不但能撫摸到他的臉,他的胸膛,還能跟他說話,跟他攀談,就好像真的跟他睡在了一張牀上,真的成了他的女人,真的和他成了百年好合的夫妻呀!
那輛馬車滿載着幸子的幸福和希望,朝着遙遠的秀水鎮,馬不停蹄地直奔而去……
再說何秀姑,本來懷着對馮二雷的懷念和愛戀去到了工具房想睹物思人,回味自己跟馮二雷曾經發生的那些情愛故事,可是到了地方卻發現裡邊有燈光有人,還聽見了暱暱噥噥的聲音,以爲馮二雷回來了,還帶回了狐狸精,正在屋裡情意纏綿呢——踹門進去,卻發現是幸子!
新仇舊恨,怒火中燒,一通亂罵,棍棒相加,居然在盛怒之下將身無分文衣着單薄的幸子給打出了門外……
可是就在關上大門的瞬間,何秀姑突然覺得自己的小腹一陣劇痛,接着就又有了之前的那種下墜感,還感覺很多熱乎乎的液體流了出來……
站都站不住了,趕緊用手去扶牆——這是舊病復發了,這是在馮二雷的屋裡撞見了幸子給氣的呀!更多的仇恨在心中聚集,也就有更多的鮮血找到了奔涌而出的出口,越來越感覺自己快不行了,也就沒往自己的房間院落裡走,而是手扶着牆,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前挪動,腿越來越沉了,身子越來越虛弱了,就連神志都越來越模糊了……
那短短的幾十米路程,居然走了足足半個多時辰,當她終於到了蘭姨住的門外的時候,才拍了一下子房門,就一下子暈厥過去,人事不省了……
蘭姨之所以沒聽見何秀姑將幸子打出方家大院的聲音,一個是她住的院子距離那個工具房比較遠,不是特意去聽,還真聽不到動靜;還有就是,今天晚上不知道爲什麼,小潮紅忽然想起了什麼,就一個勁兒地追問她到底是誰,爲什麼會住在這裡,她的娘哪兒去了,她的男人哪兒去了,甚至還直接問何大勇到什麼地方去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蘭姨就一門心思都在小潮紅身上了,也就沒聽見何秀姑追打幸子一直到了大門外的動靜……
一直到小潮紅終於平靜下來,蘭姨像哄孩子睡覺一樣,拍着她的後背讓她輕輕入睡了,纔算舒緩了一口氣,躺直了腰,讓自己過於疲憊的身心得以休息……
然而,躺下還沒十個數兒,就聽見門外咣噹一聲響……然後就啥動靜都沒有了……
是風吹落了什麼發出的聲音?還是貓不小心蹭倒了鐵杴之類的器物?不會是來了賊人,潛入院子,來行竊作案的吧……
責任感,父母心,讓蘭姨再疲憊,也不能聽之任之,這才費勁巴拉地爬起來,拖着疲憊的身子,打開了房門,媽呀,何秀姑的半個身子居然一下子倒了進來……
趕緊連拖帶拽將何秀姑給弄到了牀上,掌燈來看,媽呀,下身咋流了那麼多的血,人也昏迷不醒了……趕緊叫醒了吳媽讓她燒水幫忙,處理完了何秀姑下身的污濁,又趕緊掐人中,順前胸按壓虎口揉搓太陽穴……忙活了半個多時辰,何秀姑才緩上那口氣來……
“你這是咋呀?”蘭姨真不知道何秀姑又遇到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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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姐呀,讓我死吧,我不想活了……”何秀姑睜眼看見蘭姨,立即就抱住她痛哭不止……
“你到底是咋了呀,今天不是好好的嗎,洗了澡,身子也利索了,咋有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呢?”蘭姨無論如何都搞不懂,何秀姑又唱的是哪一齣。
“蘭姐呀,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太累了,我堅持不下去了呀……”何秀姑還真是心力憔悴到了極點。
“到底爲啥呀,你咋突然又變卦了呢?”蘭姨此刻還真說不準,何秀姑到底有遇到了什麼麻煩。
“不是我變卦了呀,是現實太殘酷了呀……”何秀姑的聲音近乎的哀嚎了。
“到底咋了,你又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兒了?”蘭姨還儘可能地不把事情說的那麼嚴重。
“豈止是不開心呀,簡直是窩心呀……”何秀姑的精神極度憔悴。
“咋又窩心了,快說出來,讓蘭姐幫你紓解紓解……”蘭姨趕緊坐下來,抱住了何秀姑的肩膀,這樣安慰地說道。
“蘭姐呀,這樣的事兒,誰攤上都過不來這個勁兒呀……”何秀姑還在鋪墊渲染,但還是不說具體情況。
“到底是爲啥呀,痛快說出來,要是需要的話,蘭姐幫你出氣去!”蘭姨故意站在何秀姑的角度,拿出爲她撐腰打氣的架勢來說話。
“蘭姐呀,我剛纔去了馮二雷睡覺的地方……”何秀姑這才說出了真相。
“啥?你去了工具房?”蘭姨一聽何秀姑去過這個地方,一下子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是啊,不去還好,一去讓我真的不想活了,真的,活着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了……”何秀姑卻不說具體的事兒。
“你去了工具房,到底看見啥了讓你都不想活了呢?”蘭姨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因爲只有她知道,幸子藏在馮二雷的工具房裡。
“我看見了一隻狐狸精……”何秀姑的哭聲突然停止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個地方,彷彿一下子將一個物體給鎖定在了她的前方一樣……
“一隻狐狸精……”蘭姨很是吃驚。
“對,就是一隻狐狸精……”何秀姑的神奇有些呆滯了。
“笑話吧,工具房裡哪會有什麼狐狸精呢……”蘭姨還在心裡默唸,但願何秀姑沒看見幸子,只是看見了一隻貓啦狗啦什麼的。
“確實是狐狸精,而且不是中國的狐狸精……”何秀姑的聲音卻十分認真。
“那是什麼狐狸精啊?”蘭姨更覺得心裡恐懼了。
“日本狐狸精……”何秀姑還真會起名字。
“日本狐狸精?”蘭姨徹底明白了何秀姑遇到了什麼。
“對呀,我還以爲她早就離開這裡了呢,誰想到,我到了工具房,發現裡邊有燈光,就一腳踹開門,竟發現那個日本狐狸精正躺在我男人的牀上,跟我男人的枕頭說那些肉麻的情話呢——蘭姐呀,你說吧,日本人把我的一切都奪走了,連我的男人都給氣跑了,就剩下了一張牀和一個枕頭,她都不放過呀——蘭姐呀,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活着真的沒意思了……”何秀姑一句都沒提看見的是誰。
“原來你在工具房看見幸子了呀,那她現在人呢?”但蘭姨還是聽了出來,就是何秀姑去到工具房,撞見了藏在裡邊的幸子……
“我用棍子打出了她的原形,變成一隻紅毛狐狸,從咱家的狗洞子裡鑽出去了……”何秀姑說這話的時候,語音和表情都是癡癡迷迷的,好像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