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成功的作戰經驗讓馮二雷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想戰勝敵人,務必做到天時地利與人和不可,缺少一樣,都會讓勝利大打折扣,甚至要付出血的代價……
現在的天時地利就很差,儘管處在夏秋之間,有濃密的樹葉草棵子作爲隱蔽物,但同時也不利於隱蔽的狙擊和遠距離的迫擊炮使用,這就減弱了馮二雷得心應手的戰鬥力,至於人和方面,僅僅有鑽天猴一個人配合自己,還是缺少點兒什麼,他還不足以替代湯子怡或者其他抗聯戰友的位置,協同自己打贏這場阻擊戰。
可是事出緊急,也不能多加考慮,硬着頭皮就帶上僅有的武器,埋伏在了秀水鎮通往七里河慰安所的道路兩旁……然而反覆掂量,也沒有勝券在握,大概連十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譚富貴從秀水鎮抓走的十來個年輕女人,被三輛架着機槍重兵保護的卡車給拉走了……
“咱倆必須馬上去趟四通鎮……”馮二雷對身邊的鑽天猴說。
“不去七里河救人,跑四通鎮去幹嘛呀?”鑽天猴完全不能理解馮二雷爲啥突然放棄阻擊敵人,而改成去四通鎮了。
“必須弄到足夠的武器彈藥咱倆才能行動,不然的話,捅了馬蜂窩,咱倆招架不住,不但前功盡棄,還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先武裝好了再說吧……”馮二雷趕緊說明了原因。
“那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把人給抓到七里河去,任鬼子糟蹋了?”鑽天猴提出了這樣的質疑。
“一定是上次被咱們劫持過一次,你沒看見這次他們派了多少人重兵護送啊——前邊一輛開道,後邊一輛壓陣,中間是那輛拉着十來個女人的車輛,上邊也架了重機槍,就咱倆現在身上這點兒武器,阻擊一輛卡車都有困難,何況是三輛……”馮二雷進一步分析具體情況給鑽天猴聽。
“那咱倆從四通鎮弄回足夠的武器彈藥,就敢跟武裝到牙齒的鬼子抗衡了?”鑽天猴又提出這樣的問題。
“具體作戰方案我還在考慮,也許從四通鎮弄武器彈藥回來,就能想好了吧,反正我有一樣是肯定的,那就是這次咱倆一定要想出辦法把七里河鬼子的慰安所給徹底端掉,把裡邊被蹂躪的女人都給救出來,這樣纔會真正出了這口惡氣!”馮二雷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說了出來,也好給鑽天猴吃個定心丸。
“三當家的只管指定計劃,我保證全力配合!”鑽天猴一看,三當家的不是退縮了,而是要幹一票大的,立即有了幹勁兒。
第二天一早,馮二雷就從蘭姨那裡拿了三根兒金條,說是要去趟四通鎮,弄一批武器彈藥回來,就帶着鑽天猴,直奔四通鎮而來……
城門把守嚴密,輕易不好出入,馮二雷還是跟鑽天猴從王秉義家祖傳的密道進入了王家大院……
只是從密道口出來,卻發現,整個王家大院裡空空蕩蕩的,十有八九的人氣兒都不見了,給人一種人去樓空的感覺。
瞅見只有原先王秉義住的屋子裡還像有人住,馮二雷和鑽天猴馬上走了進去……
“哎呀我的馮大英雄,你可算來了,再晚幾天,我真的等不起,就要離開了呀!”王秉義像突然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一樣,看見馮二雷,差點兒沒悲喜交加地老淚縱橫。
“王會長,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呀?家裡咋都空蕩蕩了呢?”馮二雷不知道王家發生了什麼狀況,所以,立即這樣問道。
“唉,不瞞你說……”王秉義趕緊讓盼星星盼月亮才盼來的馮二雷和鑽天猴坐下,然後纔開始說來龍去脈,“自從森田少佐倒臺後,山本中佐接替他來統治四通鎮,我家王二狗就失去了信賴,每逢出點兒什麼事兒,都責怪我兒子管理不力,打臉罵娘那是輕的,時常就用他的馬靴直接踹我兒子的心口窩,踹吐血了還不饒過,還要在後背上踢上幾腳,管我兒子吐了多少血,恨不能一下子弄死我兒子……”王秉義實不相瞞,將家裡發生的變故都說了出來。
“那還給鬼子賣命幹啥呀!”馮二雷插了這麼一句。
“是啊,經過我的規勸,我兒子也漸漸明白了,給日本人當狗,下場只有一個,就是連狗都不如,主人對狗還留三分情面,可是鬼子對中國人,哪怕是死心塌地爲他們賣命的,也從來不當成人看,這樣下去,被踹窩心腳,吐幾口鮮血都是小事,說不定哪一天,小命就給白白搭上了,還一點兒好兒都撈不到……”王秉義將跟多發生過的事情說給馮二雷聽。
“那就趕緊撤了呀……”馮二雷又插了一句。
“對呀,就是這麼想的呀,正好我兒子娶的媳婦兒也生了兒子,才一下子感覺再給鬼子賣命,大概連媳婦兒和兒子的小命都難保了,在我的勸導下,他就急流勇退,漸漸的就以身體欠佳,不勝任工作,把滿軍隊長的職位讓給了別人,抱病在家,漸漸的也就從山本中佐的視線中淡出消失了,瞅準一個機會,我就讓他帶着媳婦兒孩子,到吉林四平去投奔我一個堂弟去了——那邊靠近內蒙的地界沃野千里,一望無邊,百十里地找不到一塊石頭,地上挖個坑蓋上席子就能當房子住,地裡隨便撒把種子,到秋天就能收穫糧食——到了那邊,隱姓埋名,準有活路,我就讓他帶着老婆孩子先過去了……”
看來王秉義想要逃離鬼子的淫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想法了,醞釀籌劃了那麼久,終於得以實現了,若不是爲了等待馮二雷他們到來處理好地下室的那批武器彈藥,估計早也離開四通鎮了……
“王會長咋沒一起走呢?”馮二雷知道王秉義爲啥沒有離開,但還是這樣問了一句,也好給王秉義進一步表白的機會……
“就是爲了你們藏在我家的那點東西呀,我不能沒個交代,撒手就離開吧,咋地也得等到你來了,跟你說明白了,再離開這裡,到吉林四平跟我兒子會合去呀……”王秉義馬上說了理由。
“哎呀,多謝王會長,真是個講究人,看來我這次來,是要一次性將藏在這裡的武器彈藥都給取走了?”馮二雷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是最好了,雖然這套房子只是變賣給了我的一個堂弟,可是他那個人有點靠不住,一旦我把咱們之間的秘密告訴他,興許他就會拿來當籌碼,給他換來相當的利益他纔會罷手,所以,儘管地契都到了他手裡,但我還是堅持說,我有一些事物還沒處理完……可是從開春等到盛夏,再從盛夏等到初秋,我那個堂弟天天來催,但我就是不死心,總覺得你就快來了,就快來了——但我那個堂弟實在等不了了,限我八月十五中秋節之前務必搬離出去,不然他就強行搬入了……還好,距離立秋也就三天了,總算把你給盼來了……”王秉義說明了爲啥一定讓馮二雷將藏匿在他家地下室的武器彈藥給轉移的充分理由。
“多謝王會長這麼執着的堅持,那我們就利用這三天時間,將這裡的武器彈藥給全部搬離出去吧……”馮二雷很意外,也很無奈,只能立即決定,將這些武器彈藥給撤離王家的地下室了。
“需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吧……”
“這是三根兒金條,您拿着,一個是這幾天幫我們弄些吃的,再就是幫我搞到幾張通行證,還有至少五輛膠輪打車送到你家密道在城外的出口……再就的幫我搞到百八十個麻袋來……”馮二雷馬上給出了這樣的吩咐。
“事兒呢,我都幫你辦,這金條不必給了,我買房子得了很多錢,足夠我和我兒子一家老小花一輩子都花不完了……”王秉義接受任務,但推辭要馮二雷給他的金條。
“讓您拿着就拿着,幫我把事兒都給辦妥了比什麼都強……”馮二雷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所以,一定要給足他面子和金子,纔會一點兒折扣都不打,幫助自己順利將這批珍貴的武器彈藥給運出城外……
“那好,恭敬不如從命,我這就幫馮大英雄去辦這些事兒——對了,需要人手的話,我幫大英雄找吧……”王秉義還試圖做更多。
“不用了,這樣的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別的您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把我說的那幾樣辦齊了就行了……”馮二雷在人手的問題上,婉言謝絕了王秉義的好意。
“好好好,我聽馮大英雄的吩咐……”王秉義此刻的心情格外好,終於把這個抗聯的馮大英雄給等來了,終於可以卸下身上揹負的那個大包袱了,終於可以不辦完了這些事兒,就可以離開四通鎮,北上到吉林四平,跟早已在那邊站住腳的一家老小團聚去了——所以,一聽馮二雷的吩咐,馬上就積極熱情去張羅辦去了。
“三當家的,就咱倆,從密道來搬動這麼多武器彈藥,要搬到什麼年月才能搬完呀!”鑽天猴親手清點了王家大院地下室的全部武器彈藥,知道數量有多麼龐大,所以才這樣問道。
“人手你就不用操心了,趕緊到地下室去幫我清點武器彈藥的數量,把能裝進麻袋的歸攏到一邊,不能裝麻袋的歸攏到一邊,等麻袋來了,也好立即打上包裝……”馮二雷似乎早就心中有數了,才這樣安慰鑽天猴說。
“三當家的,這麼多武器彈藥,咱們要運到什麼地方去呀?哪裡能藏得住這麼多的東西呀!”鑽天猴又提出來了這樣的問題。
“別問那麼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馮二雷說完,就趕緊喬裝打扮,從王秉義的手裡拿到了良民通行證,就趕緊到潛伏在四通鎮的抗聯地下交通站去了,接上了頭,說明了情況,交通站的同志立即幫助馮二雷找來七個地下黨成員,都聽他指揮,領到了王秉義家的地下室,將鑽天猴清理出來的武器,都裝進了王秉義給弄來的百十條麻袋裡……
那些不能裝進麻袋的,也都將麻袋拆開了,裹在上邊,直到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纔算可以。
吃了晚飯,馮二雷就帶領大家從王秉義家的祖傳密道將武器彈藥一件一件地運到出口處,但先不弄出去,因爲王秉義的馬車要到明天上午才能抵達,所以,先放在出口附近,然後,再回來繼續搬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