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臥倒!”
連連打響的槍聲響起第二道聲音時,子桑傾大喊一聲,還差三米就能跑出去樹林的她,猛然前傾撲倒 在地。
這種緊張的時候,一般都是誰喊一句命令,其他人都會反射性的跟着動作。
一班女兵刷刷刷的臥倒,牧陽剛纔掃沒幾下,就見迎着光馬上就要跑出樹林的一般女兵,刷一聲全消 失在了視線內。
‘……砰——’
“操!”距離太遠,地勢又平,蔥蔥綠綠的林木中,女兵一倒,牧陽就失去了目標。
牧陽扣動扳機的食指一頓,低咒一聲的他,不知道打沒打中一班女兵,眼下這情況他開槍也沒個目標 ,便拔腿就繼續往前追。
專心在操場上訓練的老兵們,起先還沒有注意到樹林裡,悄無聲息快跑過來的一班女兵。
牧陽射擊付絮的第一槍時,聽到槍聲的老兵,紛紛循着槍聲看過去。
三兩排站在操場上的老兵們,他們看到的,就是一班女兵揹着傘包,滿頭大汗的猛衝出來的身影,速 度快得都快飛起來了。
槍聲時,女兵們就齊刷刷一下撲倒,姿勢標準的全趴在了地上。
“匍匐前進!快!”
屈起的前臂一碰撞上溼漉的草地,子桑傾立馬手腳交替的快速往前爬。
一時間,距離一班女兵出口位置比較近的老兵,全都震驚的看着溼漉的樹林下,一條條跟個爬蟲似得 往前蠕動的子桑傾幾人。
子桑傾距離出口也就十米的距離,匍匐前進速度依舊奇快的她,沒幾下就爬了出去。
擔心牧陽因爲距離太遠看不清楚,誤以爲她沒爬出來樹林會誤殺了她,子桑傾爬到操場上後,還繼續 往前爬了四五米。
步媚媚爬到操場上,當其他人都跟着子桑傾繼續往前爬時。
單手匍匐前進,右手一直抓着95式自動步槍的她,抿着嘴猶豫了一秒,快速往旁邊轉移過去。
牧陽畢竟還在身後四百多米處,和女兵的十幾米相比,差距還是太大了。
狂追上去的牧陽跑了還沒一半路程,就看到一班女兵一個個突然冒頭,刷得一聲全站在操場上,牧陽 剛想舉槍射擊,突然發現不對勁。
一班女兵快速在操場上排列整齊,一個個全面對着他。
沒了枝頭樹葉的遮蔽,女兵們沐浴在雨後夕陽下的身影,彷彿渡上了夕陽的餘暉,聖潔而光明,英姿 颯爽的淋漓盡致,連操場上隱約可見的老兵,都成了她們的背景。
“靠!又晚了!”
牧陽舉起到一半的95式步槍,猛一下放下,嘴裡不甘心的罵了一句。
雖然知道機會已經錯失了,但牧陽依舊速度飛快的往前飛奔。
操場與樹林入口處的這一小片老兵,有的繼續訓練,有得則站在原地觀看着背對他們,連後背都溼了 不少的一班女兵。
“不對!怎麼少了一個?”
牧陽穿梭在林中又往前跑了一百米後,從林間被樹木遮遮擋擋的視野裡看出去。
他看着軍姿筆挺一動不動排列着,就等他跑出去的一班女兵,突然發現隊列裡只有五個人頭。
‘砰——’
埋伏在入口處的步媚媚,一動不動的蹲守在一棵樹下,雖然樹不是很大,但也足以遮擋住她一半的身 影。
就等着牧陽送上門的她,由於頓時在地上視野有些受阻,一從林木叢看到牧陽跑上來的身影,等候多 時的她立馬扣下了扳機。
“哈哈!媚媚,中了中了!快起來!”
槍聲一響,預感不妙的牧陽,立馬側身撲進右側草叢,可是,畢寺還是從那堆草叢裡,看到了突然冒 出來的黃煙。
“總算沒白扛你一路!”
步媚媚看着手中從肖順手裡奪過來的95式步槍,安慰了自己一句後,快速起身歸隊。
“……”牧陽趴在草叢裡,好半響沒動一下。
他竟然就這麼被擊斃了。
牧陽一個翻身躺下,將身旁的小草給壓趴不少。
“失誤失誤,怎麼先前沒發現少了一個呢!”
身下是溼漉漉的草地,牧陽無力的看着頭頂,還時不時往下滴着雨水的樹葉,暗自反省着他太粗心大 意了。
還以爲女兵全爬出去了,結果還給他來個障眼法,太狡猾了!
身後吱吱喳喳踩踏着積水枯枝的聲音傳來,肖順立馬挺身而起,見二班女兵一前一後的追趕上來後, 他又快跑着繼續往前。
看着‘陣亡’後依舊不遺餘力奔跑而來的牧陽,樹林入口處老兵們都在心裡嘆息着。
他們自然看到了步媚媚一直蹲守在樹下,可又不能通知牧陽,親眼看到男兵還是老兵,被女兵給一槍 解決掉,他們心裡都有些同情。
一本正經站着隊列,眉梢眼角卻露出暗暗笑意的一班女兵。
因爲長時間的奔跑,而胸口大力起伏的喘息着的她們,見牧陽跑近前二三十米後,子桑傾暗暗低喊道 。
“敬禮!”
“教官好!”
就算呼吸微急的喘息着,快速舉起右臂的一班女兵,依舊整齊劃一的大喊道。
一班女兵這一敬禮,愣是把奔跑着快速前進的牧陽,給喊得立馬剎車停了下來。
“……”
隔着二三十米的距離,牧陽看着一個個站得比電線杆還直的一班女兵,心裡簡直是有氣無處發泄。
他敢肯定,一班女兵這個敬禮,是赤裸裸的挑釁!
他媽的赤裸裸的挑釁!
“欠收拾的玩意!”
牧陽氣得呼吸都粗了不少,他也不回禮,停了幾秒後,擡腳又繼續往前跑。
“子桑,他叫牧陽是麼?我怎麼覺得他被我們給嚇到了?”
畢寺看着又停又跑的牧陽,突然就好笑得跟身旁的子桑傾低聲道。
“我們這叫下馬威麼?我第一次幹這事,感覺太爽了!”
付絮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聽到畢寺出聲,她就激動的說道。
雖然她也沒幹什麼事,但付絮覺得,她這次跑得夠快沒掉隊,也算是幹了一個極大的事情了。
“他是叫牧陽,挺逗的一個人。”
子桑傾淺笑了一下,隔着十幾米距離,她好像看到了牧陽時常掛着爽朗笑容的臉,又羞又怒的樣子。
牧陽不回禮,一班女兵就維持着敬禮的姿勢,附近的老兵看着一班女兵這副硬挺的軍姿,莫名覺得一 班女兵有些威逼牧陽的意思。
“教官好!”
當牧陽踏出樹林的那一瞬間,一班女兵再次齊齊大喊了起來。
“……”
被一班女兵一本正經的恭敬的敬着禮,一般來說,身爲教官,牧陽該感到高興纔對,可此時的他嘴角 爲抽,臉色微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一一看着一班女兵,一個比一個倔犟認真的眼神,牧陽明白,他如果不回禮,她們估計是不會放下手 的。
無奈之下,一點也不想理睬一班女兵的牧陽,右臂一緊猛一擡起,回了個標準的軍禮給一班女兵。
“給我好好的站着!”
一班女兵把手放下來後,牧陽看着衣服溼透渾身污漬的她們,粗吼了一句。
在這附近訓練的老兵裡,牧陽和他們分屬不同營部,大家不算很熟。
但這裡有個老兵和牧陽是老鄉,老鄉衝牧陽揮了揮手後,本就不太想和一班女兵大眼瞪小眼的他,便 朝老鄉走過去。
牧陽走了四五米,華靖彤這時候也追了出來,他一下回身,指着一班女兵的方向,衝華靖彤命令道: “你們班也給我站好了!”
“你們把牧教官怎麼了?”
腳剛停下,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被牧陽怒聲命令,華靖彤委屈的朝隊列整齊的一班女兵走去。
“我們可沒把牧教官怎麼,指不定他是更年期犯了!”
單肩挎着步槍的步媚媚,美眸一斜瞟了眼牧陽帶着火氣的背影,輕哼了一聲。
之前,牧陽看向她們時,步媚媚可沒忽略他怒瞪了她一眼的眼神,步媚媚表示她是一個很記仇的人。
第二個跑出樹林的教官,是東陽西歸,他出來的時候,男兵零零散散忙着訓練的操場上,角落站着格 格不入的兩排女兵。
二班女兵站在一班女兵身後,東陽西歸是從她們右手邊五十米開外的位置衝出來的,她們看到東陽西 歸後,一個個背脊挺得更直了。
東陽西歸擡腕看了眼時間,五點二十五分,一班二班女兵擺脫追兵逃出來的速度,比他預計的快了那 麼點。
朝女兵走過去,東陽西歸冷沉着峻臉,繞着她們走了一圈,看到二班女兵的身後,六人一個不落的全 中了一記彩彈。
至於一班女兵,東陽西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個個完好無損不說,她們還整了一把步槍挎着。
牧陽走到東陽西歸身旁,對黑着臉盯着一班女兵看的他,低語道:“別看了,我沒攔住。”
“你和肖順,晚上自覺加練二十公里!”
東陽西歸冷眸一偏,僅看了眼牧陽左肩上的彩彈彈痕,就不容置疑的低聲冷道。
“……”牧陽抿着的嘴,嘴脣蠕動好幾下,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敢抗議出來。
不就是誤中了一槍麼,當初也沒說他們‘死’了還要受罰的!
二十公里!
以爲眨眨眼就能跑完的麼!
東陽西歸沒和一班二班女兵說一句話,他和牧陽站在女兵左側的六米外,兩人聲聲低語着不知道在討 論什麼。
之後的五分鐘裡,姜三冬、肖順、左清源、胡鬆、嚴天文,五人前後跑了出來。
除了肖順,其他人都‘活’着走了出來。
其實,女兵身上又沒有武器,他們都是有着野戰經歷的老兵,要對付手無寸鐵的女兵很容易,理所應 當就應該毫髮無傷的歸來。
至於肖順和牧陽,只能說,他們倆遇人不淑,粗心大意誤以爲大灰狼是小白兔了。
其他教官都在東陽西歸身邊停下,肖順卻走向了女兵,從一班女兵面前走過的他,還刻意停在了步媚 媚面前。
步媚媚看着肖順嚴肅微冷,直直盯着她的眼神,美眸輕眨了一下的她,默默將挎在肩上的95式自動 步槍遞還給肖順。
“謝謝肖副教的厚愛,槍很好用!”
長槍被肖順接過去時,步媚媚突然字正腔圓的說道。
步媚媚說得不算小聲,至少東陽西歸幾個教官,是完全可以聽到的。
肖順抓着槍管的手一頓,步媚媚已經把手縮回去了,遲遲沒有放下手的他,95式自動步槍依舊橫在 他和步媚媚之間。
步媚媚這分明是堵他後路!
說得好像是他自願主動把槍借給步媚媚的一樣。
就在這一瞬間,阿史那一枝明顯感覺,肖順眸光突的一暗後,氣場變得有些恐怖起來,距離太近,有 些壓迫人。
擔心殃及池魚的阿史那一枝,識趣的斂下眸,不去看肖順。
首當其衝的步媚媚,卻是背脊挺得更直了,下巴微擡,直直回視着肖順的高雅美眸,不躲不閃不驕不 躁。
“膽子不小!”
看着逆流而上如此不怕死的步媚媚,肖順倒也沒怎麼爲難她,似警告的低語了一句後,便走開了。
除一二班女兵外,第一個衝出樹林的女兵,是周葉,她跑得也還算挺快,踩着五點半的最後一秒鐘, 踏上操場的。
女兵陸陸續續出來的,她們無一例外的,全都負傷走出。
一百零二號女兵,排列整齊的站在東陽西歸面前。
“知道你們爲什麼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全被擊斃了麼?”
東陽西歸掃視着這羣女兵,挺拔的身姿不怒而威。
“報告!”
各自沉默的女兵中,丁小佳見其他女兵都不出聲,她便大喊了一句。
“說!”
東陽西歸冷眸一轉,直直鎖定前排的丁小佳。
“因爲我們沒有武器!”
丁小佳覺得,她說的不單只是事實,而且還是此次野戰被秒殺的主要原因。
“一連一班也沒有武器,可她們不但全班準時回到基地,還一個傷亡都沒有!”
東陽西歸也不反駁,直接指着一班女兵這個擺在面前的現實例子,闡述着事實。
“……”
丁小佳被東陽西歸堵得沉默不語,但她心裡卻有個聲音在咆哮。
因爲一班一個個全是變態!
“部隊就要有部隊的規則,做錯事,要罰,太弱了,更要罰!”
站在訓練場上的時候,東陽西歸向來不喜歡說教,他習慣用行動讓士兵們知道,什麼是對的錯的,什 麼是好的壞的。
“全體都有!向右轉!”東陽西歸冷眸沉冷,女兵齊刷刷右轉後,他冷聲命令道,“所以‘陣亡’並 超時回到基地的女兵,繞操場跑五圈!”
五圈?
霎那間,女兵一個個全以爲她們聽錯了。
五圈!
這是後山操場,不是海邊那個前操場!
整個後山操場,一圈至少了四公里!
五圈,四五二十,就是二十公里!
東陽西歸是在開玩笑麼!
她們剛剛快跑了一個小時回來,一個個還喘個不停,下雨天也熱得全身是汗。
東陽西歸是想把她們練到虛脫麼!
這時候,說最高興貌似有點幸災樂禍,應該說最淡定的,非一班女兵莫屬了。
因爲她們班六人,一個沒有陣亡,一個也沒有超時,東陽西歸這條命令,與她們無關。
她們不用跑二十公里!
哈哈哈哈!
如果場合允許,畢寺真想拍桌大笑三聲。
女兵們不是第一天被東陽西歸拉練體能了,基於以往任何一個士兵抗議一句,瞬間就多加幾公里的變 態經驗。
她們一個個縱使心裡萬馬奔騰的海嘯來襲,也不敢在這時候出聲詢問或者抗議什麼。
因爲她們發現,東陽西歸從沒有下錯命令的時候。
因爲她們再怎麼覺得東陽西歸是口誤,東陽西歸也沒有任何一次承認過他的口誤。
“怎麼,你很高興麼?”
臉色瞬間慘白一片,就差暈倒的女兵羣裡,東陽西歸冷眸輕輕一轉,冷睨着嘴角抿緊又抿緊,顯然是 在憋笑的畢寺道。
“報告!沒有!”
畢寺心裡一驚,瞬間脊樑骨發寒,因爲憋笑憋成豬肝色的帥臉,立馬如墜冰窟的僵硬着。
東陽西歸哪會不知道在畢寺在想什麼,只見他緊抿的嘴角冷冷一勾,一字一句的沉冷下着命令:
“完美完成任務的一連一班女兵,跑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