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燈光下,城市裡依然寂靜,不見人影。
偶爾有警方的巡邏飛艇飛過,卻故意繞開了發生過戰鬥的所有地方。
那十看着它們,明白大區長是不想惹上麻煩,故意對一切假裝不知,故意用手裡權力,掩蓋了一切**的痕跡。
更爲強大的科技力量,使得官方擁有了更強的統治手段,所以這個看似更高級的世界,其實卻是更專制、更沒有自由的世界。
只是普通人被矇蔽了視聽,無法知道這些事,也就不覺得自己不自由了。
這就是愚民之術。技術越高超,就越容易做到。
他來到那處地方,精神世界中,小女孩也站在了虛擬出來的城市影像之中。
“你一定要找到它?”小女孩問。
那十點頭:“超凡世界的實力太強大了,我雖然藉助你的力量收服了七大家族,卻並不代表我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遲華受了傷,不在我身邊,我需要搞到一點能防身的東西。”
“那我幫你。”小女孩說。
她的眼睛放出赤紅的光芒,那光越來越盛,然後就變成了無色的光彩,彷彿是灑到人間的太陽光,你看不到它的色彩,只要它照到某物上,某物反射它入你的眼,你才能看到那物體的色彩與輪廓。
小女孩望向前方,空中就隱約出現了一道道若有似無的裂痕。
那十先前假裝打開隱藏的空間時,引誘白衣人出手時,其實也曾試着去感知那裡,但雖然能感知,卻沒有辦法將之打開。
這時,小女孩用上了全力,他又心無旁騖,開始專心計算,兩個多小時後,終於讓他算出了那些裂痕的具體位置與開啓的方法。
他擡手放出一道道圖陣,再以空間技能控制那些裂痕,將裂痕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個殘破的通道雛形。
他小心地以圖陣維護着這通道,不讓它崩潰,再一點點地撕開這些裂痕。
迷離的光影從中透了出來,帶着危險的氣息。
那十更加小心,一點一點,如同抽絲剝繭。
終於,那些裂痕被他慢慢地掀起,並沒有一處崩潰,而是靠着彼此間一點點的聯繫,始終連爲一體,像一塊碎裂後靠着手機膜勉強連爲一體的玻璃屏一樣,被他慢慢地掀了起來。
一時間,那十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沒想到那位僞神一心圖謀的東西,就要這麼輕易地被自己找到。
可就在這時,一聲轟鳴響起,迷離的光影之中傳來莫大的吸力,那十不及反應,就直接被吸了進去。
他心裡大叫不好,全力向後退,卻根本抵抗不過那吸力,被吸得連滾帶爬,不時又旋轉飛起,直向着迷離無邊的光影深處去。
光影深處,一重重幻象重疊而生,他看到了無數高樓,看到了廣闊森林,無邊沙漠,紫色的海洋,白色的大地,五彩的山峰,藍色的生靈……
他瞪大了眼睛,從這些幻象之中穿過,不知爲什麼,隱約覺得那並不是幻象。
都是真實。
是實驗區嗎?
突然間,他看到了一座巍峨城市,那城市建築的風格不同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世界,卻又讓他覺得熟悉。
神殿!
神聖遺蹟!
那十心裡驚呼。
是的,那城市正是由無數個神殿、神聖遺蹟那樣的建築組成!不問可知,那是一座神聖世界的城市!
它建立在一方虛幻的光影之上,飄浮於無邊的宇宙之中。古書中講的“天圓地方”,大地爲盤,天空爲罩,在這裡得到了印證。
他想向那處而去,仔細看一看那裡,但巨大的吸力地瞬間將他拉遠。
突然間,他看到了一道道光影,顯化成了某種形象,似人非人,似山非山,似樓非樓,什麼都有點像,仔細看,又什麼都不像。
精神世界中,小女孩也望向了那裡,突然間,她化爲星系一般大小,兩眼透過那十的兩眼望向那道光影。
一瞬間,光影之中有什麼東西飛掠而來,向着那十撞來,那東西大如星球,越來越大,看得那十頭皮發麻。
這要是被撞中,不得粉身碎骨?
不,隨着它越來越近,那十越發感覺不是它在向自己撞來,而是自己在向它跌落。
就在這時,小女孩向着它伸出手去。那大如星球的東西在小女孩面前卻只像是一枚彈珠,被她輕易握住。
那十眼前一花,就再看不到什麼光影,而手心裡一陣發癢,低頭伸手一看,看到掌心多出了一道奇怪的圖陣。
圖陣四四方方,裡面沒有什麼複雜的圖案,只是極爲有序的直線排列,其間有一些極爲細小的節點,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到。
這是什麼?
那十一陣好奇。
“也許是你要找的東西,也許不是。又也許是它的一部分。”小女孩恢復成了正常大小,在精神世界中說。
“這個有什麼用呢?”那十看着那圖陣,與自己所熟悉的知識對照,卻完全對不上。
“你慢慢研究吧。”小女孩說着消散,隱入了巨樹枝葉間。
那十低頭看着這圖陣,一陣納悶,就在這時,身子一震,撞在了一面牆壁上。
他愕然回頭,看到的是一片迷離光影與圖陣紋理組成的牆壁,再仔細打量,發現這是一座飄浮在迷離世界無數光影之中的小城。
他驚訝無比,急忙問小女孩:“這是它嗎?”
“不是。”小女孩回答。
那十貼着牆壁向上,來到頂上。
他撞上的是小城邊緣處的一座高塔,來到高塔之上向內望,見到的是錯落有致的建築,四通八達的街道,外圍連綿的外牆,以及六座與自己所站高塔一樣的塔。
整個城市就是一個標準的六角形,六塔與圍牆保護着它,看其大小,怕是能容納上萬人在這裡生活。
那十大感好奇:如果不是神聖遺蹟,那又是什麼?
城市街道中,有人緩步而行,廣場上,有人聚坐一處,不知在交流什麼。
“你好。”一個聲音傳來,那十擡頭卻不見人,但接着,空中一道迷離光影萌動,一個面相溫和的年輕人自其中浮現。
光影在他身後消失,他看着那十,面色從容,眼神平和。
那十看着他,不知爲什麼,想到的卻是一塊溫潤的白玉。
他急忙點頭:“你好。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
那人笑笑:“我叫花葉,是一位虛空旅人。”
那十急忙說:“我叫那十……”
竟然是想也不想就說出了真名,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你身上有一種神聖的輝光。”花葉看着那十說,“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惡人,而是有緣人。是客人。”
那十低頭打量自己,什麼也沒看出來。
“那是要用心來看的。”花葉說。
那十一笑:“反正我是看不出來。”
“請到下面說話吧。”花葉向下一指,身體被一道迷離光影吞沒,轉眼出現在高塔下方的廣場上。
那十急忙跳了下去,落到他身旁。
落地無聲,沒有驚擾到廣場上低聲交流着的那些人。
那些人也並沒有特意看他這個外來者,似乎對交流之外的事都不感興趣。
花葉示意下,那十跟着他來到廣場邊一張橫椅上坐了下來。
“你沒有聽說過虛空旅人?”花葉問那十。
那十搖頭:“恕我孤陋寡聞……”
“知道我們存在的人很少。”花葉說,“我們是一羣追求宇宙真諦的人,長久以來,一直飄浮在虛空之中。我們認爲,宇宙自虛無之中誕生,那麼它的真諦自然也要到虛空中去尋找。我們自願流放自己,將一生奉獻給追尋。無慾無求。”
那十呆呆看着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那十問。
“虛無之地,穿梭之地,一切空間力量的源頭。”花葉說。
那十心頭一震。
完美世界也好,超凡世界也好,使用空間性的力量進行快速移動時,總不免要進入一片迷離光影之中。
空間穿梭這種事,不是撕開這處,那處就有破口,一閃身就能瞬間移動,而是撕開這處,進入迷離,再通過迷離的空間,打開另一出口,形成快速移動。
一直以來,那十都沒有仔細研究過這個穿梭用的空間,沒想到其內部竟然這麼廣闊龐大,彷彿是一重世界。
不,也許是另一重宇宙也說不定。
“我雖然也懂空間力量,但卻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那十說。
花葉說:“正是因爲這片空間的存在,空間纔可以成爲一種力量,被人借用。壓縮空間也好,縮短空間也好,穿梭也好,私人儲存空間也好,都是在利用這虛無之地。”
那十點頭,情不自禁地擡頭打量這裡的天空,心裡感嘆:我們的世界其實只是宇宙中的一個小小塵埃,與整個宇宙的奧妙相比,我們這些智慧生靈所知所見,其實真是太少了!
正在這時,有人走了過來,向花葉說:“城主,那個人還在鬧。”
“任他鬧吧。”花葉說,“他什麼時候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什麼時候才放他走。”
那十心裡好奇,但覺得這畢竟是別人的事,自己不好過問。
但他想,既然這些虛空旅人生活在這裡,對那件隱藏的神秘之物應該也有所瞭解,於是問:“花城主,請問……”
不及他細問,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轟鳴,接着,一道人影破開某個建築屋頂,一躍而出,浮在空中,厲聲說:“就憑你們這些下界的蟲子,也想囚禁我的意志!?”
花葉擡頭觀望,微微皺眉:“那十先生,請您在這裡等我片刻。”
說着,身體被迷離光影吞沒,轉眼出現在空中那道人影的對面。
那十驚訝地望過去,但不論他用什麼力量去看,都無法看清那道人影。
他彷彿就是一片模糊的影子,一片迷離的黑霧。
“與神爲敵者,必死無疑!”人影看着花葉,厲聲說道。
神!?
那十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