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內。
消瘦的黑衣人目光平和地凝視着坐在前方的大老闆,見大老闆良久也不出聲,他終於忍不住問道:“老闆,這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我知道。”麥至誠點頭。
“蕭綰青一直沒有給我們消息。”消瘦地黑衣人略微抿脣道。“看來他並不打算告訴我們任何事兒。”
“這不重要。”麥至誠搖頭。
不重要?
大老闆在這裡等了一個星期,不就是想從蕭綰青口中得到一些線索嗎?
若是這個也不重要,那什麼才重要呢?
“難道您還在等別人?”消瘦地黑衣人好奇地問道。
“嗯。”麥至誠點頭道。
“是誰?”消瘦地黑衣人問道。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消瘦地黑衣人臉色一變,遂又欣然地望向麥至誠:“來了?”
“來了。”
黑衣人聞言,步履平緩地去開門。
直至房門打開,他才頗爲意外地望向站在門口的楚河。
大老闆等的——是他?
一個大老闆口中必死的男人?
消瘦的黑衣人有些茫然,可更多的卻是不解。
事實上,楚河的確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男人。年不過三十,卻擁有龐大到令人豔羨的資源。蕭山別墅、諸葛山莊、還包括年輕一輩交情極好的朋友。可以說,不管是誰打算得罪楚河,都必須先掂量一下有沒有這個底蘊去面對那些勢力。但大老闆卻從來沒將楚河放在眼裡。甚至於——
大老闆認爲楚河是必死之人。
哪怕消瘦的黑衣人並不瞭解,卻從不懷疑。
大老闆說會死的人,那他一定活不成。閻王爺不收,他收。
“麥老闆在嗎?”站在門口的楚河面帶微笑地問道。
“在。”消瘦地黑衣人表情異樣地盯着楚河,最後還是領着楚河進了大老闆所在的書房。“請進。”
說罷,他轉身離開房門,回了專屬他自己的房間。
站在房門口的楚河深吸一口冷氣,在儘可能地穩住自己情緒之後,方纔推開房門,進入那屬於麥至誠的書房。
“麥老闆,早聽聞您大名,今日纔有幸一見,實在是萬分遺憾。”楚河虛僞到連他自己也感到噁心。
麥至誠緩緩起身,面帶儒雅微笑道:“楚先生真是客氣。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應該是我去見你纔對。”
楚河大手一揮:“誰人不知道麥大老闆的大名。若是我早些時候知道麥老闆來了白城,肯定要風風光光地爲麥老闆洗塵接風。”
二人一番逢場作戲之後,極爲
默契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楚河點燃一根香菸,表情平靜地凝視着坐在對面的麥至誠。而反觀這個被稱之爲大善人的大老闆,也是耐人尋味地凝視着楚河。良久,楚河當先出聲道:“聽說您和葉茗竹關係很好?”
“她是我妹妹?”麥至誠坦誠地說道。
“沒有血緣關係。”楚河善意地提醒。
“我知道。”麥至誠點頭。
“她幫過我很多,也是我生命中極爲重要的女人。”楚河極爲嚴肅地說道。
“聽說過。”麥至誠點頭,遂又頗爲揶揄地說道。“我還聽說楚先生身邊有許多極爲重要的女人,包括你名義上的姑姑,也是。”
楚河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面帶笑容道:“你呢?誰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麼?”
有。
當然有。
雖然已經死了。
可這並不意味着這個人不再重要。
相反,麥至誠這一生的追求都與他脫離不了關係。
楚河的話很傷人,也充滿挑釁的意味。但麥至誠並不以爲意,只是微微眯起眸子道:“每個人總會有幾個重要的人。我自然也不會例外。”
“贊同。”楚河點頭。遂又續了一根香菸道。“但你生命中重要,不意味着別人也看重。所以——麥老闆還是不要因此而連累了別人的生活。”
麥至誠倏然笑了起來。儒雅而溫柔的臉上帶着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楚先生。我問的是蕭綰青,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就像你說的。你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別人未必看重。你這麼興師問罪似地跑來我這兒,未免有些欠妥?”
楚河眼中掠過一絲微妙的光澤,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似乎的確沒有理由跑來找你。”
“但你終究還是來了。”麥至誠說道。
“我知道。你很希望我來。”楚河微微眯起眸子。“否則,你不會在這裡等我一個星期。”
“楚先生憑什麼證明我是在等你?”麥至誠反問道。
“直覺。”楚河說道。“或者說,男人的第六感。”
麥至誠笑了起來。
“不愧是楚林的兒子。”
“很多人說過類似的話。我已經聽得有些麻痹了。”楚河不屑道。
二人的談話再度陷入僵局之中。
楚河看不懂麥至誠的心理。
或者說,他不知道麥至誠留在白城究竟想做什麼。真的只是詢問姑姑有關他父親的事兒?
又或者——等自己?
還是,有別的不爲人知的目的?
楚河不懂。
麥至誠也從來不是一個輕易便會被人看穿的男人。
所以楚河必須敢在
第七天來一趟。不管是爲了姑姑,還是爲了弄清楚內心的迷惑。
“麥老闆。聽說你要爲你的乾爹報仇?”楚河好奇地問道。
“全世界都知道。”麥至誠點頭。“我自然也不會否認。”
“甚至於,你已經動手了?”楚河微微眯起眸子。
“也可以這麼說。”麥至誠點頭。
“你打算將所有與你父親有仇的人都殺了?”楚河繼續追問。
“我的確是這麼想的。”麥至誠繼續點頭。
“並且打算這麼做?”楚河問道。
“如果我有這個能力的話,應該會這麼做。”麥至誠點頭。
“不介意我問問你下一個目標是誰吧?”楚河好奇地問道。
“你不會想知道。”麥至誠搖頭。
“也許只是你不想告訴我?”楚河問道。
“我也的確不太想告訴你。”麥至誠說道。
“不管你是否告訴我。”楚河微微眯起眸子,一字一頓道。“只要你傷害到我在乎的人。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
楚河忽然放狠話,毫無徵兆。
“世界上人那麼多。我又如何知道哪些纔是你在乎的?”麥至誠反問。
“所以你在殺人之前,最好先告訴我一聲。”楚河理所當然地說道。“最好是先得到我的確認。”
“楚先生真是一個體貼的男人。”麥至誠抿脣笑道。“同樣,也是一個極爲自大的男人。”
“有麼?”楚河反問。“我能比你更自大?”
“也許吧。”麥至誠點點頭。
“不論如何,我今天已經把一切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楚河點燃第三根香菸,話鋒忽地一頓,說道。
“你不妨也聽聽我想說的?”麥至誠意味深長地問道。
“可以。”楚河深吸一口香菸,將坐姿調整到一個極爲舒服的姿勢。
“我父親死了。”麥至誠補充道。“養育我的義父。”
“全世界都知道你有一個義父,並且死了。”楚河不耐煩地說道。似乎很想直接進入主題。
“他本不應該死。也沒人有資格殺了他。哪怕是他的妹妹。”麥至誠略一停頓,遂又說道。“也就是葉茗竹的母親。”
楚河心頭一突。
難道——陳雪琴真是被麥至誠所殺的?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在猜測什麼。”麥至誠緩緩說道。“沒錯。她的確是被我殺的。當然,她死的時候一點兒也不遺憾。甚至告訴我。這些年她過得很內疚,總是想着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向乾爹道歉。”
“所以,我爲她創造了機會。”
“送她去見我乾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