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低沉凌厲的聲音自蕭山別墅大門傳來。不大,卻如驚雷般鑽入人們耳中。
他來得並不八面威風,跟出場便頗具高手風範的譚慶子不同,來者穿筆挺西裝。面容卻分外年輕。說其芳齡二十也不會惹人懷疑。此人並非獨自前來。身邊跟隨着一個美貌驚人,渾身透着成熟氣質的女子。似乎並未被眼前的畫面所驚呆。只是安靜而從容地踱步而來。進入這白城第一別墅。
木子瞧見這對男女,頓時心頭一鬆。視線竟是有那麼瞬間的恍惚,險些站立不穩。夏荷見他出現,緊繃的身軀亦是微微放鬆。不像之前那般忐忑。
“大叔。你來啦!”
火兒那陶瓷般的臉蛋上綻放出一朵花兒般的微笑,嘟嘴道:“你再不來人家就沒命啦!”
她說得輕巧淡然,實則驚險萬分。就如她所言,若楚河來得晚上幾分鐘,火兒當真會被下手辛辣的譚慶子擊斃。
楚河衝她溫柔一笑,卻是繞過了倚在門口的奧斯,大步走向譚慶子。
“哪裡來的老狗?”楚河重複那極具侮辱性的話語。
譚慶子提劍而立,那長袍竟是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一雙陰柔而冷厲的眸子輕輕落在楚河臉上,脣角微張:“年輕人。嘴巴乾淨一點。”
“沒你手髒。”
楚河行至骨劍面前,彷彿示威般右腳猛地一跺,那白劍竟是嗖地一聲自地面射出。萬分驚人。
他腳力極大,這一跺非但震出長劍,竟連堅硬的地面亦露出條條龜裂,觸目驚心。
譚慶子眼見楚河玩出這一手,雙眸中掠過一絲異色,嘖嘖稱奇:“沒想到年輕一輩竟有你這等高手。不錯。實在是不錯。”
噠。
楚河骨劍入手,微微一揚,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譚慶子臉上:“你就是神會四大殺神之首吧?”
“什麼殺神?”譚慶子淡然一笑。“我只是一個使劍之人。”
“裝比。”楚河冷冷吐出兩個字。
“老三老四就是你殺的?”譚慶子見楚河說出兩人,自是明白此人便是神會視作重點目標的鬼判。
楚河揚眉道:“還有你。”
“囂張的年輕人!”譚慶子傲然一笑。“我一生經歷大小戰役五十六場。不過一敗!憑你?”
楚河略一抖腕,那骨劍便兀自發出激盪之聲:“我沒敗過。”
“哈哈哈——”譚慶子仰天長笑,道。“今日便讓你試試失敗的滋味!”
“你傷我兄弟、朋友、女人。”楚河往前踏出一步,天地變色。“今日便留下吧!”
劍尖一揚,楚河如一條游龍呼嘯而去。罡風四起!
……
奧斯意外地盯着場中的楚河,眼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亮色:“更厲害了。”
說罷,他啪嗒點了一支菸,目光卻是落在了站在不遠處的蕭太后身上。徐步走過去,奧斯溫文爾雅地笑道:“蕭小姐?”
蕭太后毫無感情地瞥他一眼。淡然不語。
“你好。我叫奧斯。天下會會長。”奧斯禮貌地作自我介紹。
“我需要認識?”蕭太后反問。渾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奧斯先是一怔,旋即笑着搖頭:“那倒未必。但我是一個生意人。而蕭小姐又是華夏乃至亞洲最成功的女富翁之一。既然能在此處有緣相見。我認爲有必要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蕭太后默不作聲,對奧斯的搭訕並不充滿熱情。
奧斯順着蕭太后的目光望過去,指了指場上的楚河:“我們是朋友。更是曾經最忠誠的戰友。”
蕭太后聞言,淡淡道:“如今呢?”
“我依舊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他未必這麼想。”奧斯無奈地聳聳肩。那巧克力般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微妙之色。
“誰的錯?”蕭太后平靜地問道。
“這世上本無對錯。”奧斯微笑道。“因爲有人追求所謂的真理,又擁有足夠的資源與能力。所以必然有人站在對的一方。”
蕭太后輕輕抿脣。
“蕭小姐。我是一個商人。天下會擁有你想象不到的執行力。只要你出聲。我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心願。只要你出得起錢。”奧斯微笑道。
蕭太后卻是有些意外。並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黑人相當有趣。
“都有什麼價碼?”蕭太后隨口問道。
“天下會的服務項目很多。但因爲價錢極高。我們通常只接兩種工作。”
“第一。殺人。價錢爲目標人物身價的百分之一。打一個比方。若目標人物身價一百億美金。那買家必須支付一億美金爲酬勞。當然。如果有人找上門要我們擊殺一個身價只有一萬美金的目標人物。我們也不會拒絕顧客。”
“第二。囚禁。囚禁相對殺人更有難度,天下會在執行任務時的開銷也會更大。但公平起見。我們會從囚禁第一天開始計費。一天收目標人物身價的千分之一酬勞。”
奧斯娓娓道來。彷彿在推銷一項十分普通的服務。
“怎麼付款呢?”蕭太后平靜地問道。
“找上我們的當天就必須付款。並且是全款。”奧斯微笑道。
“我怎麼知道你能否完成任務?”蕭太后說道。
“天下會自成立以來。接手的任務無一失敗。所以只要顧客找上門,我們都會提供最完善的服務。並且不像普通的殺手聯盟那樣只有一年的執行期。期限內殺不了目標便會雙倍退款。我們沒有退款先例。也從未失敗過。”奧斯闡述着天下會的服務態度。
蕭太后輕輕點頭,指了指場上的譚慶子:“殺了他。”
奧斯先是一怔,旋即無奈地笑道:“本來像蕭小姐這樣的隱形大顧客我們是不應該拒絕的。但抱歉。我們不會殺他。”
“沒這個能力?”蕭太后問道。
“代價遠遠大於報酬。”奧斯重申道。“蕭小姐。我已經提過我的身份。我是商人。輕易不做賠本買賣。”
蕭太后不再多言,安靜地凝視場上的楚河。雙手輕輕釦住。
奧斯見蕭太后欠缺聊天興趣,亦是興致滿滿地望向場上。欣賞這場很難見到的大戰。
嗡嗡!
骨劍裹挾着寒光與勁力斜刺而去。勢若驚雷。
譚慶子手腕一抖,又是以之前對付木子的纏劍迎上,試圖吃住楚河的骨劍。但他能纏住木子,又如何能輕易纏住楚河?
但見楚河手腕一抖,那劍身之上白光暴漲。竟是貼着青鋒直刺過去。直抵譚慶子心窩。
叮!
譚慶子眼見長劍刺來,他手腕猛地一翻,便是將楚河骨劍盪開。
咻咻!
楚河甫被盪開,身形猛地一擰,那劍鋒又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咬了上去。看上去頗有幾分不死不休的架勢。
只是,譚慶子似乎並不介意之前被楚河盪開。竟是又以同樣的套路纏繞楚河,半點主動出擊的跡象都沒有。
如此往返兩三次。楚河看穿譚慶子的想法。
很明顯。他並不是沒能力主動出擊,而是想試探自己的實力。
嗡!
楚河手中骨劍再次刺出。但這一次,他併爲給對方纏住的機會。後腳一跺,身子如另一把劍迅速逼近!
嘶嘶——
劍鋒摩擦之間,拉出一長串的火花。而在譚慶子尚未反應之際,楚河那足有一米長的骨劍竟是驟然縮短。
嗖!
近身的楚河猛然橫劈!
叮!
譚慶子橫劍格擋,竟是頗有幾分險象環生!
嗖嗖嗖!
楚河手握那薄片般的短刀,密集地劈砍過去!
一寸長一寸強那是打拉鋸戰。打遠距離戰。一旦被人靠近,那便是一寸短,一寸勇。楚河的逼近給譚慶子帶來極大壓迫。竟是讓這成名近三十餘載的破世強者頗感吃力。
噔噔!
譚慶子往後挪動兩步,劍尖刺出,試圖阻擋瘋狂攻擊的楚河。
叮!
楚河手腕一壓,那短刀竟是脫手而出。纏繞青鋒旋轉而去。
“撒手!”
去勢凌厲,若是譚慶子手不脫劍,極有可能被那鋒利的短刀斬斷。
只是——
楚河乃年輕佼佼者,譚慶子這位實力絕霸的破世強者又豈是易於之輩?
但他見右手倏然脫手之餘,左手竟是閃電般握住劍柄,手腕一擰,回身刺去。
嗖!
與此同時,楚河身形一偏,貼身與之錯過。右臂倏然探出,一把抓住那快速旋轉的刀鋒。回身一劈!
鏗!
刀劍碰擊。撞出激烈的火光。兩位鬥得旗鼓相當的變態強者亦是紛紛往後退了兩步。凝目掃視對方。
強者。
絕對的強者!
兩人心中同時驚歎。
楚河從未懷疑譚慶子的實力。能連敗木子與火兒卻不怎麼吃力的高手,豈容小覷?
譚慶子也未曾想過年輕一輩竟出了個楚河這等強悍的高手。甚至於——放在那高手輩出的二十八年前。這個兇猛過人的年輕人定然也是人中龍鳳。夠資格上那珠穆朗瑪一較高下。
劍尖輕輕下壓之餘,譚慶子那一身長袍激盪開來,渾身綻放出較之之前更爲猛烈的氣機!
楚河只看一眼,手中短刀便是一抖,頓時化作一把鋒利無雙的長劍。緊握手心!
方纔一番較量只是試探。此刻,纔是真正的惡鬥之時!
砰!
譚慶子踏出右腳,手臂與那染血無數的青鋒呈筆直長線。竟只一腳,地面便是盡數龜裂,一道道凌厲的殺機自劍鋒涌出,氣勢驚人!與之前楚河示威相比,這一腳顯得更爲霸道剛猛。彷彿戰神降世,唯我獨尊!
“年輕人。今日讓你見識破世強者的真正威能!”
砰!
他腳尖一點,地面的龜裂越發可怖。身子亦彷彿脫離地心吸力凌空而起。動作簡單而剛猛。如大巧不工、重劍無鋒般由上而下,向不遠處的楚河刺去!
這一擊風雲忽變,落地枯葉竟是跟隨譚慶子漫天紛飛。彷彿空氣中所有力量均匯聚劍尖,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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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