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這句話是奧斯會長從楚河那裡學到的。而事實上,這句話的確有着極爲豐富的含義。譬如說——沒有擁有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也許聽上去十分的殘忍,卻是極爲深刻地事實。
可對於夏荷而言,她的敵人又會是誰呢?
是不希望夏家越來越好的對手。是燕京那些曾經現在都不希望夏家越來越好的敵人。
而這些人,又會是誰呢?
“商素心、皇甫岐。”奧斯會長極爲直白地說道。“帝林說他們將會是你們目前最爲要緊的敵人。而事實上,我跟他們的關係也不好。甚至時而會有衝突。所以對我而言,與你們合作實在是一件讓人振奮的事兒。”
夏荷微微蹙眉。見奧斯會長居然能如此敞亮地說出這些敏感話題,不由點頭說道:“正如奧斯會長所言。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麼合作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但我們又應該如何合作?我又如何看出奧斯會長的誠意呢?”
“三個月內。我會將他們安插在夏家的所有臥底都揪出來。這算不算我送給你們的一份見面禮?”奧斯會長微笑道。
“成交。”夏荷點頭,十分暢快地說道。
“夏老闆的確是一個直爽而心胸開闊的女人。”奧斯會長滿面欣慰地說道。
“因爲我始終相信,楚河的朋友一定是極好極好的人。”夏荷一字一頓地說道。
奧斯會長莞爾一笑,點頭道:“謝謝夏老闆的誇獎。”
幾句簡單的話語。
紐約這兩幫人馬便達成了深度合作的協議。加上神會的帝林。這三方年輕人又會締造怎樣的輝煌,又會創造出怎樣的風采呢?
現在無人知曉,但將來,勢必全球轟動。
送走溫文儒雅的奧斯會長。夏荷徐步來到了專屬夏無雙的書房。
此時正是中午,按照平時的習慣,夏無雙應該是在午睡。原本不太願意打擾夏無雙的夏荷因爲決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兒。所以她急不可耐地想跟一路指導她的夏無雙聊聊。看自己有沒有出現什麼疏忽,又或者說有沒有出現一些犯的錯誤。
當夏荷來到房間時,卻發現夏無雙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如老僧入定般恬淡。
“姐你怎麼沒午睡?”夏荷好奇地問道。
“我知道你會來。”夏無雙平靜地說道。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做的決定了吧?”夏荷問道。
“知道。”夏無雙面無表情地點頭。
“我來只是想問問你。我今兒的決定有沒有出現一些不該犯的錯誤。”夏荷問道。
“理論上沒有。但實際上有。”夏無雙說道。
“什麼意思?”夏荷好奇地問道。
“你的決定沒有錯誤。你的判斷也是正確的。但你的措辭出現了問題。”夏無雙補充道。“又或者說。你本不該用這樣的方式來作出決定。甚至不該讓旁人知道你的心思。”
夏荷仍然沒有明白夏無雙這番話的含義。迷惑地望向這個不苟言笑的姐姐。費解道:“我不懂。”
“你做決定的先決條件是對自己有利。而不是看在誰的面子上。沒人能成爲你決定一件事兒的主因。只有你一句數據而信息分析出來的結果,纔是最真實的。”夏無雙耐心地說道。“哪怕是楚河。也絕對不能成爲你判斷一件事兒的理由。”
夏荷聞言卻是臉色微微暗淡,輕聲道:“我知道了。”
“但你並不理解。對嗎?”夏無雙說道。
夏荷搖頭:“我理解。”
夏無雙再欲說些什麼,卻又生生地憋住了。低聲道:“現在你已經是真正的繼承者。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傳授給你了。接下來的路,你要靠自己走。”
“我知道的。”夏荷點頭。
“如果走錯了。你將面臨的可能會是死亡。”夏無雙極爲嚴苛而認真地說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被任何主觀的情緒左右判斷。客觀而理智地決定纔是你需要的。也只有這樣,你才能在這條道路上走得越發的長遠。而且成功。”
“如果我並不希望成功呢?”夏荷極爲大膽地反問。
“你不希望成功?”夏無雙極爲認真地盯着夏荷。
“又或者說。我並不是過分地希望自己成爲太過成功的女人。”夏荷極爲大膽,卻又極爲忐忑地問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是否可以偶爾情緒化一下?”
“如果一個皇帝向自己的臣民說我只是想當一個普通的皇帝。而不是一個豐功偉業的大英雄。你覺得會發生怎樣的後果?”夏無雙反問。“你覺得,他還能安穩地坐在椅子上,你覺得,他還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嗎?”
“有些路只有進,不能退。因爲你沒有退路。後面更是萬丈深淵。”夏無雙一字一頓地說道。“夏荷。你在走的就
是這樣一條路。沒有僥倖。也沒有偶然。一旦你鬆懈。面臨你的將會是無盡的深淵。這並不與你的意志相吻合。卻是擺在你面前最真實的一面。”
夏荷苦澀地笑了笑,點頭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夏無雙聞言卻是臉上泛起一絲睏倦之色。輕聲道:“我累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
說罷,她緩緩轉身,離開了屬於夏無雙的房間。
待得這個從小就沒怎麼見面的妹妹離開。夏無雙亦是緩步行至窗前,眺望遠方那綠茵成羣的風景,一臉平淡地自言自語:“父親。我真的應該這麼做麼?她也許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又或許——您的計劃本身就是錯誤的。她的環境決定了她不能像我那樣當一個大魔王。她的環境還決定了她似乎連眼前的這一切都不那麼容易應付。甚至是不願去面對——”
“父親。您覺得。我是不是比她更適合走這條路?”
夏無雙陷入了沉思。滿面憔悴。
這不是一條容易走的道路。對夏荷而言不是。對夏無雙而言更加不是。
在夏荷成功走上前臺的道路上,夏無雙所付出的遠比夏荷付出的多。多太多。可她從沒因此而抱怨或者憤怒。也許是環境使然,又可能是從小便習慣了這種高壓生活。夏無雙並不會輕易表現出來。但夏荷不是。她人生最大的困難也不過是母親死了,需要靠母親留下的遺產繼續盈利填補自己的生活所需。這對夏荷而言已經是最難以承受的痛苦。也許跟普通人比起來。她所面臨的一切已經是相當可怕的噩夢。可在夏無雙看來,那並不是太過艱難的事兒。甚至是輕而易舉。
不論如何。
這對姐妹如今已經走上了這條不太容易的道路。
夏荷慢慢適應着這條她一定不會喜歡的道路。
夏無雙也小心翼翼地鋪墊着這條佈滿荊棘的道路。
也許這條路走着走着就會變的順暢。也許走着走着。她們就成了站在世界巔峰的人物。有資格俯瞰全球。可這條路。她們真的希望對方走麼?
夏無雙願意看着唯一的妹妹受盡苦難麼?
夏荷呢?
當她決定來到紐約,並接受父親留下的一切時。她又是否已決定取代姐姐,將姐姐曾經承受的一切都挪到自己那並不強壯的肩膀上呢?
這種事兒,恐怕只有這對姐妹自己才知道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