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中山碼頭渡口
一輪明月高掛,薄雲穿過,掩蓋住明月,略顯慘淡。
冬季的夜晚,清寂而寒冷,冷風吹過,阿龍不禁打了個冷戰,用力撮了一口快燃到菸蒂的香菸,在肺裡過了一圈後,吐出濃濃的煙霧。
把菸蒂扔在地,用腳狠狠地踩滅,四處張望,碼頭連個路燈也沒有,到處黑漆一片,能見度相當的低,阿龍老早就在這裡等着金鑫的出現,可這傢伙遲遲沒有現身。
藉着月色,看着手裡遞來的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阿龍猶豫着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一問,這時,耳邊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誰?!”阿龍猛得擡頭,喝問道。
“是我!”
金鑫領着幾個小弟應聲而至,從遠處走了過來,滿臉帶着輕鬆的笑意,他們的笑容讓阿龍的緊張的情緒,冰冷的面容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你遲到了!”阿龍又點着一支菸,面無表情道。
金鑫與他先前打過交道,知道阿龍的性格,並不在意的解釋道:“幫你安排船,耽擱了些時間,見諒,兄弟!”
一聲兄弟拉近關係,阿龍冰冷的面容也稍有緩和,他自顧的拿出一支菸扔給了金鑫算是對他的感謝,抽了一口道:“幾點。”
金鑫擡腕看了下時間,回道:“12點鐘,去印尼的船,就到了。”
“印尼?”阿龍一怔。
他確實要跑路,可從沒想到過去東南亞,而且還是印尼這個鬼地方,轉念一想,去印尼也好過留在這裡東躲西藏的好。
目前的處境比較糟糕,白道黑道都在找他,要不是碰舊相識金鑫,阿龍說不定還繼續東躲西藏下去,可是……
阿龍把目光投向了笑容滿面的金鑫,上下打量着這傢伙。
金鑫瞧他眼神怪異,連忙笑着擺手道:“兄弟,千萬別多想,我可沒有害你的意思!”
人在江湖飄,那有不挨刀,混到要跑路的阿龍,當然會懷疑,金鑫會不會暗地裡擺上一道,這年頭,人心叵測,沒事,別人還巴望你有事,等你真出了事,別人不偷笑就不錯了,還指望着人家幫忙?
阿龍可不是剛來混得毛頭小子,金鑫唾沫橫飛的拍胸脯的保證,他連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可是,他沒說,只是陰陰地望着金鑫,自顧着抽着煙。
金鑫被他看得很不自然,也適時的把嘴巴閉上,低頭抽着悶煙,時不時與身旁的小弟交談幾句,催促着小弟去看一下印尼的船怎麼還沒到。
阿龍一向話不多,憑着犀利的眸子,看出金鑫面色很不自然,怕他暗中使壞的阿龍,還不忘故意在掏煙的時候,露出插在夾克內袋的手槍,威脅金鑫老實一點兒千萬別耍花樣。
離他只有一米距離的金鑫把阿龍故意亮出的手槍看得清清楚楚,本來稍顯不自然的他,眸子流露出一絲慌亂,混道多年的他極力剋制內力的慌亂,很快平靜下來。
“老大,老大……”去望風的剃得青皮的小子,從吹着冷風的江邊跑了過來,道:“船……船來了!”
一聽船來,阿龍迅速的往江邊的渡口望去,遠遠的瞧黑漆的江上亮着幾盞小燈,隨後機輪船的馬達聲也轟隆隆的由遠及近過來。
扔到手裡香菸,阿龍總算是露出了笑臉,拍着金鑫的肩膀道:“兄弟,謝了!”
金鑫也是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輕鬆的笑道:“阿龍,你客氣了。”
兩人寒喧幾句,金鑫送阿龍上船,機輪船也漸漸地駛進了碼頭,阿龍沒待機輪船靠近,一個跨步就上了船,開船的老大的是黑瘦的中年男人,很有東南亞人的特點。
阿龍一上船,碼頭的四周亮起了大燈,黑漆如墨的碼頭,一瞬間亮成了白晝,見此情景,阿龍瞬間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姓金,你敢陰我!”阿龍說着話就迅速的掏出手槍,朝着金鑫扣動板機。
砰砰
兩聲槍響過後
兩個無辜的小弟枉死,也幸虧金鑫知道這傢伙心黑手冷,知道出賣他,肯定要先殺了他以此出了這口惡氣,連退數步之後,縱身跳入河裡,躲過了致命一擊。
剩下的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傻嚇了,再一看倒在身旁血泊中的剛纔還打鬧的兄弟,混亂的叫成了一團。
阿龍並沒有興趣大開殺戒,拿着槍對準船老大的太陽穴,也不管他聽懂聽不懂,就惡狠狠地威脅道:“開船!”
被槍頂着太陽穴的船老大,哇哇叫了幾句阿龍聽不懂的話,船上的夥計也跟着忙活兒起來,機輪船的馬達又發出轟鳴聲,船尾處冒出滾滾的黑煙,機輪船開始準備調頭。
碼頭大燈亮起,穿着製衣的特警也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他們早接到上面的命令,得知阿龍身上有槍,再加上剛纔砰砰的兩聲槍響之後,全副武裝的特警,誰也不敢大意,把手裡的95式步槍都拉開了槍栓,只要阿龍敢朝他們射擊,他們就會毫不客氣的回擊。
上面的命令是捉活的,可是,爲了隊友和自身的安全,特警還是可以還擊的。
阿龍可不傻到跟岸上的特警隔江射擊,他只要能夠平安的離開這裡,跑到東南亞躲上一陣子,等這陣子風過了,再回到濱海來,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前提是他必須要活下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這條命還在,阿龍相信,一定可以東山再起,所以,能不招惹特警,就儘量不去招惹,用槍催促着船老大把船的更快一點兒,最起碼離碼頭越遠,阿龍就越安全。
機輪船的馬達發出轟噠噠的聲響,已經是最大行速的機輪船離碼頭越來越遠,阿龍望着快要看不清岸上的特警,這纔敢鬆了口氣,整個人盤腿坐在船頭,迎着江面上凜冽的冷風,一個人獨自吸着煙。
出了長江口,還要換海船,阿龍從船上一個會說華夏語的夥計的口中得知,他並不在意,只要能夠離濱海越遠越好。
可惜,太平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在黑漆的江面上,亮起了幾盞燈,隨着幾盞燈越來越清晰,呼喊的喇叭也響了起來,阿龍仔細一看,原來印有警察標誌的船隻。
“真他媽的沒完了!”阿龍狠狠地把手裡的香菸扔在地,從上衣的內袋裡掏出槍來,準備跟開着緝私船的警察們拼個魚死網破。
阿龍也是個狠角色,走投無路的他,被逼起兇性,眸子泛着血光,好似一隻嗜血的豺狼。
“阿龍,你還是投降吧!”擴音喇叭飄過來的呼喊聲,示意阿龍放棄抵抗。
阿龍從小就不是一個乖孩子,對這樣的勸告,當然置若罔聞,拿出槍來朝着緝私船開了兩槍以示警告,從槍裡射出的子彈,打中了緝私船的甲板,激起了四濺的火花。
這一艘船上,柴雨雯和任重都在,隨行還有幾名*實彈的特警隊員,他們一個個面色凝重,看得出來,他們也很着急,阿龍很重要,他手上的人命就不說了,關鍵是他還掌握着聖鍼灸銅人的下落,現在,警方所掌握的線索盡皆斷了,所以,能不能活捉阿龍就顯得極爲關鍵。
任重面色凝重的望着離他們不遠的機輪船,下達命令道:“執行收網計劃。”
柴雨雯用對講機,下達了任隊長的命令,很快,他們的船後面的緝私船也從四面八方迂迴繞到了阿龍所在的機輪船的附近。
機輪船轟鳴的馬達也就很自然偃旗息鼓,阿龍一看,心中大急,沒想到,機輪船在半路上掉鏈子,二話沒說,就拿着槍再次威脅船老大。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儘快讓船發動起來,不然,我就要你的命!”阿龍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他的雙眼睜得老大,面容接近於扭曲,咆哮着威脅着船老大,讓他儘快把船發動起來,被槍抵着太陽穴的船老大,也很無奈,嘰哩哇啦的叫了一通,阿龍連個標點符號也沒能聽得懂。
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誰也沒能弄懂對方在說些啥,阿龍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暴躁的時候,一個臉抹的漆黑的走了過來,說道:“你不要着急,我帶你去機艙處看一下,那裡說不定出了啥問題,你現在就算打死船老大,也無濟於事。”
聲音很熟悉,阿龍敢肯定,自己一定聽過的,不過,這節骨眼上,他也沒心情去細想,把槍從船老大的太陽穴挪了開來,對那個臉抹得漆黑的夥計道:“我不管,你替我跟船老大說,我一定要船開動起來,不然,我就把你們全殺了,跟我一起陪葬。”
“我好怕!”臉抹得烏漆抹黑的小弟模樣很是驚恐道。
阿龍很生氣,很討厭這傢伙的語氣和眼神,怒目相視道:“別他媽的開玩笑,老子沒心情理你……”
話剛說了一半,眼前一花,嗖嗖的兩根銀針飛了過來,阿龍嚇了一跳,他一下子就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夥計絕對不是一般人。
射出的銀針,他也是嘗過厲害的,阿龍一看射在腕上的銀針,立刻想到了面前這個臉比鍋底還黑的傢伙是誰,可惜,已經爲時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