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有點冷，一股強勁的西伯利亞寒流橫掃華北，連飄三天大雪，長城內外原馳蠟象惟餘莽莽。
北京大雪紛飛無礙地球轉動，在過去的三天裡發生了很多大事，讓人目不暇給。首先，天竺宣佈封鎖大秦海上運輸線，同意租借地盤給盎珊絲姬政府重建軍事力量；其次，爪哇國掀起大規模的反秦運動，氣勢洶涌；緊接着歐洲幾個北約成員國以大秦“使用毒氣彈”爲由作出派遣聯合艦隊維護花旗國倡導的“禁飛區”的決定，儘管前一天大秦官方證實撤出了在大科科島的所有軍事力量。
陰雲密佈的天空也透着幾縷希望之光，聯合國方面接受了大秦國的調查申請，專家組成立中，很快開赴大科科島尋找真相；同時北京與莫斯科態度強硬地表示反對外國勢力武力干預大秦內政。
那個冰冷的三天，曾大帥與最心愛的人一起度過，從容面對風雲變幻。
惡劣氣候總有時，暴雪之後晴空萬里，陽光燦爛。積雪封港三天的北京國際機場迎來正常運作的首個降落航班。那是一架專機，帶着巨大的轟鳴聲着陸，滑行，緩緩駛向下客通道。
從機場的保安級別判斷，專機搭乘者的身份顯赫。機場保安在外圍嚴陣以待，十數名精幹保鏢在內放起警戒線。貴賓廳內的接機者同樣讓人肅然起敬——一名上校。在上校身旁，站着一對情意綿綿的年輕夫婦，男的雙目炯炯有神，英氣外露，一看就知道是久居上位者；女的貌若天仙，氣質醉人，回頭率百分百卻又讓人不敢直視，生怕冒昧褻瀆了仙子。
“媽媽！”
隨着貴賓的身影出現，美女如見到母親的天真孩童，撒嬌追逐溫馨懷抱。
“傾卿，乖女兒，擔心死媽媽了！”一貴婦人張開臂彎，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與美女摟在一塊，又哭又笑的，儀態全無。
貴婦人突然發神經似的鬆開擁抱，扶着女兒的肩膀上下打量，莫名其妙來一句：“還沒懷孕吧？”
秦傾卿俏臉“唰”地浮上一層緋紅。
“問你話呢，快告訴媽媽。”鍥而不捨。
“我，我不知道。”美女的回答輕柔如蚊子飛過，含嬌待羞。
“你，這是什麼話。”貴婦人急了。
“我，我，”羞於啓齒。三天前她還可以給出否定的答案，只是這三天來被困在大使館裡，整天與丈夫廝守，你儂我儂，不知醞釀了多少場巫山雲雨，承受了多少雨露，恰逢排卵期，珠胎暗結的概率很大，但也不排除受孕失敗的可能。
貴婦人瞥一眼女婿，道：“不管怎樣，懷上也不能要，省得孩子剛來到這個世界就沒了爸爸。說好了，這次回來留在北京好好陪媽媽。”
“媽——”
“咳咳！”一位首長派頭的中年人故意用力咳嗽，從後面走上來，停在母女身邊。
“爸爸。”美女嬌滴滴地喊了一聲。
中年人一臉的嚴肅，轉向站在女兒身後的女婿直眨眼，“給我過來，瞧你把傾卿欺負成什麼樣子了，委屈得眼淚直掉！”
“爸——，別冤枉帥哥哥，我，我那是高興。”美女嬌嗔。
“嘖嘖，真是女生外嚮。”
“纔不是呢，我，”
“行了行了，回家再說。”貴婦人瞪一眼丈夫，埋怨他橫插一腳干預她的計劃。
這時，安靜等候的上校走過來對中年人敬禮，說：“歡迎首長出訪回國。”
秦亮回禮，訕笑，“別首長首長的，我秦亮人在江湖，布衣一名。叫一聲老秦就行。”
“是，首長。車準備好了，請首長指示。”
……
五輛清一色的“勇士”越野車駛出機場。或許平民百姓察覺不到什麼，但是路口指揮的交警一眼捕捉到異常端倪：五輛“勇士”三輛掛軍牌，國防部的，另外兩輛掛着外國大使館專用牌號，貌似大秦國的。
沒錯，正是大秦國的專車。曾大帥坐
在其中一輛，與岳父秦亮同車，並排後座。
“希望你能理解，昭君她把傾卿看作命根子了。關心則亂，剛纔純屬氣話。”
曾大帥擺擺手表示體諒，“父親多慮了，相反，我深感欣慰，甚至羨慕，傾卿有一個好媽媽。”大度的笑容中泛着絲絲觸景生情，人非草木，即便堅強如他，對母愛的渴望情感並沒淡化，缺失多少，以時間爲係數，深藏內心，只等一個合適的時點爆發。
秦亮趕緊轉移話題：“我也很欣慰，傾卿找到了個好歸宿。好了，兒女私情回家再討論，說些你感興趣的事。”
曾大帥隨即收斂散發的情緒，望着秦亮，安靜等待。岳父此番秘訪巴基斯坦的成果值得期待。
“伊斯蘭堡方面坦言，在邊境挑起紛爭牽制天竺的時機欠佳，具體得看局勢發展再作決定。”秦亮低聲說着，邊說邊注意曾大帥的臉色變化。女婿的表現令他滿意，穩如泰山氣定神閒。“不過，”話鋒一轉，“他們給了一個選項，如果聯合國最終證實毒氣彈非你所爲，那麼可效仿當初的援助方式，組織退役飛行員入秦參戰。嗯，僅限於抵抗天竺的入侵。”
巴鐵委婉表達了一層隱晦之意：不願開罪山姆大叔。
曾大帥還是無動於衷。今非昔比，打江山之時，空軍一窮二白，把飛行員視作寶貝，作戰方式爲單打獨鬥，時至今日，大秦空軍構建了一個完善的系統，飛行員充裕，作戰方式也一改從前的英雄主義，與時俱進與國際潮流接軌，戰則預警機指揮，電子戰機配合。新來一批陌生的飛行員首先得面對語言關，其次需要磨合適應體系內作戰。做加法反而損失總值，南轅北轍。
秦亮繼續道：“我提醒過巴鐵。經過考慮，他們提出第二個選項，飛行員作備用，另外支援一個單兵導彈防空營和一個山地特種作戰大隊。防空兵拱衛密支那機場，特種部隊滲透天竺東北區……”
“好吧，聊勝於無。但前提必須使用我方供應的武器以及聽從統一調度指揮。”
“這事就這麼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證明你的清白，聽說你手裡掌握一個重量級污點證人，情況如何？”
曾大帥搖頭，無奈道：“傷勢過重，一直昏迷着。”
四天前，“科科島號”安全返港，俘虜送抵陸軍醫院，激動等待他面對媒體揭露盎珊絲姬政府栽贓嫁禍之際，偏偏好事多磨，俘虜成了植物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秦亮安慰他：“清者自清。總會好起來的，本週末聯合國的專家調查組兵分兩路，一路赴加爾各答，一路到京，分別對雙方受害官兵取口供。等調查組到達案發現場考證，僞證者自然原形畢露。”
“其實真相併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曾大帥忽然幽幽說道，“該來的始終會來。能將花旗國的介入拖到半年之後就是勝利。”半年之後，全部6個旅的東峰21C部署完畢，拒止能力大增。
秦亮“嗯”了一聲，沉默一會，問：“中央應允了你的求援？”
“是的。戴老闆正在爲緊急低息貸款的事忙着，總額度2000億漢龍元，週末簽署協議。”
“中央這一步棋等於向全世界明確表態，鎮懾宵小。”
“正解。我靠這個壯膽了。”
“全部用於換軍火？”
“一半補助國內財政，剩下1000億用於購買12個紅9導彈營，48架殲10，各類導彈以及其它。”
“建議你多準備些巷戰武器。綜合各種情報，花旗國有蠱惑各個僕從國出動地面部隊的跡象，爪哇與菲律賓響應積極。另一方面，天竺人揚言在加爾各答幫助盎珊絲姬籌建五個師。”
並非危言聳聽。回顧山姆大叔近幾年的侵略戰例，謀定而後動，通過大規模轟炸解除對手武裝，然後出動地面部隊一舉顛覆目標政權。此次若有例外，恐怕是地面部隊的迥異，以僕從軍爲主，避免大量傷亡的同時，留下一絲與漢龍國周旋的餘
地，一箭雙鵰。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曾大帥顯然太聰明瞭，漏算這一點。難怪爪哇與菲律賓等南盟國家最近行爲詭異，電視，報刊，網絡媒體齊出，頻頻煽動國內民衆對大秦的仇恨。
“父親提醒的極是，我馬上安排應對。”
無巧不成書。話出口，秦亮的手機響起音樂。
秦亮低頭看一下來電，樂了：“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說着把手機遞給曾大帥看。來電者，漢龍國外貿軍火販子、陸軍裝備專家、北方工業集團老總。
世界在平行發展，曾大帥在編織堅盾，他的敵人同樣在鍛造矛尖。天竺東北海港城市，加爾各答，南郊國際難民營，天竺政要雲集。吸引媒體鏡頭的是天竺總理古傑拉爾、前緬流亡政府首腦昂珊絲姬以及花旗國總統特使史密斯。三位政界明星受到嚴密保護，媒體被格擋難民營外遠遠觀望。
此刻，數千名烏合之衆列隊站在他們面前。昂珊絲姬內心澎湃，對天竺老闆充滿感激。天竺人辦事以拖沓著稱，唯獨在幫助她重建復國軍第一師這件事上 風風火火乾淨利落，儘管只撥了可憐巴巴的十億盧比，儘管大多數人赤手空拳，儘管下發的軍裝慘不忍睹......但這都不要緊，只要有花旗乾爹在，牛奶會有，麪包也會有。
昂珊絲姬臺上慷慨陳詞激勵士氣之餘，史密斯臺下與天竺總理竊竊私語，要求他加大援助力度，再幫昂珊絲姬額外組建兩個師。以前這夥“乞丐”蝸居在科科羣島，空間容量狹隘，兩個師編制已到達上限，今天塞翁失馬終換得大陸落腳點，又獲白宮支持，再甘心保守就浪費了老天創造的大好形勢了。兵源無需煩惱，難民營人力資源豐富，曾大帥鬧革命當年，大量緬族人因爲擔心受到少數民族的報復屠殺而漂洋過海逃到天竺，聚集在加爾各答的緬族難民超過三十萬，大餅 一發登高一呼，就能糾合數萬饑民寒士，缺的是維持資金以及裝備。
“錢和武器不是問題。儘快拉起架子，至少5到8個師，四萬大軍，八角大樓策劃下月在印度洋舉行一場多國兩棲登陸軍事演習，希望這些士兵能作爲主角參加。”
史密斯說得隨意，古傑拉爾卻分明看見一個帶着死亡氣息的詞從腦海閃過：炮灰。
心照不宣，戰爭總有人要下地獄，死道友不死貧道。
“我們盡力了，最後一分錢都給了她。甚至我們缺少資源平叛東北區的戰亂。”古傑拉爾朝臺上說得興起的昂珊絲姬努努嘴，擺出無辜狀。
裝窮？真是個目光短淺的傢伙！
史密斯心裡冷笑，不過懶得與他計較，大事要緊，“糧食物資你們承擔，我們保證下月初三萬件武器到位。”
“那，官兵薪酬？”
“白宮答應墊付半年，剩下的讓昂珊絲姬自己解決。”
半年？古傑拉爾敏感捕捉到關鍵詞，迅速斷定八角大樓的總攻節點。半年之後，昂珊絲姬的復國軍應該站在故國的土地上，以稅養戰。
“史密斯先生，在此之前，我與貴國總統討論過500億花旗元無息緊急貸款一事，”話至一半，嘎然而止，效果卻達到了，剛剛好讓對方聽明白開出的價碼。
史密斯心裡暗罵，誰說阿三愚蠢？砸出區區10億盧比的誘餌，想釣500億花旗元。
“總理先生，很遺憾向你轉達布殊總統的原話：國會最多批准50億優惠利率貸款。”
古傑拉爾微微點頭表示聽見了，不置可否。
見狀，史密斯說：“蛋糕有限，應邀來派對的人比預想要多。北約8國，南盟5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倭國，南韓，”
“請替我致謝貴國總統，感謝貴國的慷慨，50億花旗元低息貸款對我國目前的經濟猶如一場及時雨......”
臺上昂珊絲姬帶領官兵振臂高呼之時，渾然不知臺下雙方達成了利益協議，她，別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