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稀聲，大象無形。
緬國空軍的大規模集結奇蹟般做到了滴水不漏，未讓外界得知。或者該感謝花旗國在阿富汗的搶眼表現，幾乎沒有人再關注緬國局勢，從而讓依孟順利完成數十架戰機的轉場任務。
可惜的是，因爲缺乏維修能力，強五有四架趴窩，殲7有六架亦未能成行。
一如以往，依孟選擇蠻德勒機場作爲攻擊果敢特區的橋頭堡，56架戰機雲集，等候最佳時機。
緬國現役戰機中，無論強五，抑或殲7，都沒有夜戰能力，機羣必須在白天到達藍天機場。所以，依孟下令戰機天未亮即起飛。第一波16架強五，8架殲7準時升空。
維明與艾比分別是第一波強五編隊隊長和殲7編隊隊長。
殲7身小體輕，很容易就爬到了強五的上方。
“艾比，你小子飛得那麼高，小心被雷達鎖定。”
維明不服氣，嘴上調侃。
對於果敢軍的那部爺爺級雷達，艾比嗤之以鼻：“鎖定？哈哈，它頂多能感覺到我的影子，最好通知他們的教練機升空，讓我們來一次騎士對決！倒是你，維明，飛得又慢又低，但願他們的防空兵個個是近視眼。哈哈……”
情報無法證實果敢軍的K8是否攜帶武器，安全起見，依孟命令每架殲7都帶上兩枚格鬥導彈掩護強五。畢竟K8性能優越，用機炮就能威脅到強五。
維明怒罵幾句，卻不得不承認，滿載的強五帶上副油箱確實笨重，遇上果敢軍的紅纓5地空導彈禍高射炮都未必能倖免。
他下意識朝下看了看地面，幽黑的環境給他帶來安全感。出發前估算過時間，臨空時刻大慨在黎明，那樣的話，果敢軍落後的單兵導彈和高炮無法給他造成太多的麻煩。
時間流逝，黎明前的黑暗消失，東方天際泛白，二十四架戰機氣勢洶洶闖入果敢特區領空。
艾比首先打開機載雷達掃描，雷達顯示，藍天機場上空有四個目標，距離三十公里。不用問，一定是K8。
“擊落他們！”
艾比興奮無比，留下一半殲7掩護，親率三架撲上去。他自信，憑藉己方的格鬥導彈，K8教練機難逃劫數。
顯然，對方沒有對戰的慾望，迅速向漢龍國方向逃去。
“奶奶的，膽小鬼，窩囊廢，”
艾比悻悻痛罵，卻依舊緊追不捨，希望在進入漢龍國空域前鎖定敵機。
中低空，維明的編隊進入攻擊位置，絲毫不理會上方的生死追逐賽。
“注意，扔掉副油箱，投下炸彈立刻調轉原路折返！”
維明再次叮囑部下。說實話，他心裡也緊張，果敢特區與漢龍國接壤，一個不小心就會飛入漢龍國領空，而天空上根本分不清界線，萬一擦槍走火，吃虧的永遠是他們。
“懺悔吧，藍天機場，我們來了！”
維明率先降低高度，將航線對準遠處朦朧的影子。
忽然，有人慌叫：“雷達，雷達信號，我被鎖定了！”
維明心“咯噔”緊跳了下。幾乎同時，本機雷達警告器的急促叫聲。四面八方，到處有輻射源，雖然微弱，但很明確。
“冷靜，天還未亮，他們看不見我們。”
維明安慰自己，安慰同伴。
事實證明，掩耳盜鈴只是自欺欺人。
轟！毫無預兆地，一架強五臨空爆炸，強烈的火光如同驚雷，刺破昏暗，閃耀維明的眼睛。
“導彈，是導彈！”
有人驚恐狂叫。
太遲了，又一枚導彈噴着火焰升空，直刺目標，短短几秒內，第二架強五化作火球，粉身碎骨。
如果緬軍飛行員有幸看清地面的情況，一定會倒吸一口冷氣，脊背冒汗。
一座座山包上，山林之間，散佈着大量的前衛1A單兵導彈射手，扛着一具具發射器瞄準蒼穹。指揮協調他們的是一部部小型便攜式雷達，控制着方圓數十里的空域。使用維明們心肝亂顫的輻射信號正是這些雷達的傑作，因爲信號太弱，以致於維明們進入15公里範圍內才察覺。
其實，緬國空軍從蠻德勒機場起飛昇上高空，架設於田包山上的老式預警雷達就捕捉到了異常信號，枕戈待旦的導彈旅立刻進入備戰狀態，守株待兔。
首發導彈的驚豔之作出自果敢師導彈旅旅長崔文彬之手。雷達首先發現目標，並通過信號處理機將目標方位與軌跡信息發到射手們的電子引導瞄準系統的熒屏上。崔文彬的運氣最好，處於最佳射擊位置，根據雷達傳來的聲光提示，輕易捕捉到獵物，鎖定後果斷扣發。
前衛1A導彈採用紅外製導，對熱源敏感，發射後不管，但同時也制約了發射頻率與
密度，連續發射很可能會造成第二發追尾第一發的烏龍事件。因此，崔文彬取得戰果後，第二枚導彈才升空。
突然的襲擊給強五編隊帶來慌亂，出於求生本能，各機分散躲避，卻不料正中果敢師導彈旅下懷。隨着強五擴散，密度大大減少，導彈手們射擊的機會驟然增多。
天空中，火蛇飛舞，升騰起一道道壯觀的煙柱，緬軍強五戰機或釋放熱源誘餌，或吃力轉彎躲避，奈何載重太多，高度過低，論過載，在防空導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即使熱源誘餌幸運幫助他們躲過攻擊，但是地面上的導彈手很快又補射一枚，失的，再補射，源源不斷，綿綿不絕……
劇爆聲隆隆，絢麗的焰火在黎明的曙光中綻放，目不暇給。
這是一場盛宴，對應着一場災難，這是一場輝煌經典，對應着一場慘烈教訓。有多少歡呼，就有多少哀嚎。
十六架強五寸功未建，眨眼之間被防空導彈擊落八架，葬身於荒山野嶺之中，而守軍付出的代價僅僅是三十多枚單兵導彈。
剩下的八架強五如驚弓之鳥，視藍天機場若地獄，不敢靠近。負責掩護的四架殲七飛行員大爲焦急，眼看藍天機場近在咫尺，豈有空手而回之理？趁着防空導彈與強五編隊糾纏，壓低機頭呼嘯向目標發起偷襲。
不料，機場附近的防空力量更爲恐怖。四架殲七相距機場四公里時，迎頭射來一枚導彈。
“拉高，改平，機頭對準太陽，快！”
打頭的長機飛行員經驗豐富，一邊做相應的動作規避，一邊提醒僚機。此時旭日剛躍出地平線，紅彤彤，熱力十足，是最好的掩護背景。
僚機飛行員聽從勸告，猛地拉高機頭，如同火箭，感覺欲一飛沖天直入雲霄。他忘記了，他操縱的是殲七，滿載的殲七，無法承受超大角度的仰角和超乎異常的高過載，結果人暈厥，戰機進入過失速狀態，螺旋狀下墜。
一枚前衛1A跟蹤而至，畫蛇添足般擊中這隻倒黴的“驚弓之鳥”。
殲七飛行員們發現，果敢軍的導彈無窮無盡，前赴後繼。根本不讓他們喘一口氣，又一枚導彈噴火升空，殺氣騰騰。
另外三架殲七已拋掉累贅的對地炸彈，減輕了不少體重。
從地面上果敢軍的角度望去，天空中，一架殲七連續轉彎，並不停釋放誘餌，可惜導彈忠誠執着地鎖定了戰機尾部明顯的紅外特徵。
有人打賭，這架戰機難逃劫數。
賭局初定，只見那架狼狽不堪的殲七低頭急速俯衝，兩千米，一千五，一千，八百……戰機的影子越來越大，尾隨的導彈也越來越近，感覺兩者重疊只差0.1秒時，戰機突然改出俯衝狀態，從機場上方呼嘯通過。導彈失的，直插入地面，將機場大門處炸成一個大坑。
“菠蘿麻子，日！”
駐守機場的防空導彈營官兵望着落荒而逃的敵機怒罵。
維明依靠一片雲層躲過劫殺，正考慮着是否胡亂丟棄炸彈返回，忽聽通訊頻道傳來同僚的驚呼怒罵，似乎要報復敵人，於是壯着膽咬牙鑽出雲層。
機身之下是一個城鎮，房屋林立，老街市是也。維明冷笑：踏破鐵鞋無覓處，一頭撞上匪軍老巢。
正好兩架失散的強五搶了先手，企圖俯衝扔炸彈，受阻於密集的高射炮而將炸彈丟在了外圍。
好機會！
維明惱羞成怒之餘暗自慶幸。同僚吸引住了鎮內的防空火力，而他的位置就在城鎮之上，直接丟下炸彈即可，省略掉危險的俯衝環節。
他真的這麼幹了，選擇性忽視炸彈落下區域是平民居住區。
潛意識裡，他這麼認爲的：叛軍老巢皆土匪；花旗國空軍幹得，他也幹得。
六顆炸彈先後落下，其中兩枚500公斤炸彈落在住宅區，落點附近數百米爲氣浪夷平，人員傷亡慘重。
隨後，又一架慌不擇路的強五飛臨老街市上空，複製了維明的罪惡勾當。
或許是沒想到敵人會喪心病狂至斯，老街市基本不設防空。聞訊趕來的防空導彈小組迅速組織反擊，“兇手”慌忙打開加力，上竄下跳，藉着旭日逃過死亡之吻。
第一波空襲暫告一段落，然而，空襲纔剛剛開始，緬軍第二，三攻擊波在途……
由於得到預警，其後的兩個波次敵機改變了轟炸目標，悍然將炸彈扔入老街市，造成數百棟民房倒塌，上百人傷亡。
赤果果的屠殺激起了整個果敢特區軍民的怒火和戰意。果敢軍將領們，民衆代表們紛紛向曾大帥請願，要求對緬國政府宣戰，膺懲戰犯。
曾大帥嗅到了戰機，東南亞金融危機殃及之下，緬國內亂頻發，此時不戰更待何時？
當天，果敢政府發表宣戰
電文，附帶着老街市滿目蒼夷的圖片，照片用特寫，着重渲染平民喪失親人和房子的苦大仇深。
龍魂等四人處境尷尬，人生首次當了“逃兵”，駕駛K8躲入漢龍國境內，等緬國空軍無奈返回，他們才又折返。返回機場時，無數鄙夷和不屑目光深深刺痛他們的自尊心。
“我們本有機會擊落那幾架殲七的。”
聽說老街市的慘況後，飛行員巫賢良戰龍有悔，一邊檢修飛機，一邊嘀咕。
他說的沒錯，當時緬國空軍追擊了一段距離，然後掉頭返回，如果此時他們及時回身挑釁，無需纏鬥，佔着後發身輕多航油和技術上的優勢，只要多來回折騰幾次，等對方燃料告罄，機會就來了。
龍魂放下手中的活，板起臉教訓他：“記住，國家讓我們來緝毒的，而非作戰！”
“可是，他們轟炸城鎮民居，”巫賢良不服氣，雙拳攥得緊緊的，青筋浮露。
龍魂擡頭望着老街市上空的嫋嫋硝煙，嘆一口氣，道：“我們不是果敢軍，更非救世主。”
“龍頭，那個大帥興師問罪來了。”
飛行員毛湘軍低聲告訴龍魂。
一輛吉普車順着跑道向他們駛來，在飛機旁急停，曾大帥從駕駛座位上跳下，風塵僕僕。
“龍魂，我需要飛行員，給你三個月時間。”
龍魂瞪眼，首先，從職責來講，他是來緝毒的，沒有教練的義務，其次，培訓一名合格的飛行員是一個系統工程，三個月時間太短根本不夠。
曾大帥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將準飛行員的名單塞到他手裡，臨走前，回頭斬釘截鐵道：“三個月後，我要掌控緬國的天空！”
龍魂低頭看手上的名單，一長串，五十多人。
咦？！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靳飛虎。名字與他昔日的一名老戰友相同。
漢龍國國內叫飛虎的多如牛毛，至於靳飛虎，應該沒幾個。
難道真是他？
龍魂注意到名字後的年齡，38，與他同齡。
果敢突變的局勢再次引起世界矚目，花旗國政府發表強硬言論，聲明有責任保護緬國政權，任何破壞緬國現狀的單方面行動都會受到無情打擊。並表示花旗國有能力同時在全球範圍內打贏兩場中等烈度的戰爭。
漢龍國則老生常談，一如既往地呼籲各方保持克制，在友好互相尊重的框架下通過和平談判解決爭端與矛盾。
而當事人之一的曾大帥，除了開始義憤填膺的宣戰外，一連多日未有任何動作，似乎害怕了，睡着了，又彷彿處於暴風雨前夕的寧靜之中。
某日黃昏，一架運輸機降落藍天機場。從飛機上下來兩名大鬍子。地勤人員從機艙內卸下好幾個木箱。
曾大帥又見到羅大炮。羅大炮向他抱怨。
“我說曾老弟，差點讓你逃帳了。奶奶的，緬國空軍發現我的發財航線了。”
曾大帥笑道：“放心，等我手握制空權，你想像螃蟹一樣在空中打橫走都沒問題。”
羅大炮驚訝地望着他，指着機坪上停放的八架K8反問：“制空權？憑這些？”
“少廢話，趕緊讓巴基斯坦工程師給我改裝。”
曾大帥饒有興趣地向兩名大鬍子打招呼。兩名大鬍子是他通過羅大炮高薪聘請來的巴基斯坦工程師，負責爲K8教練機改裝，以適合發射短距空空導彈。漢龍國日前再次交付4架K8，與上批次一樣，只安裝偵察系統，武器系統僅有機炮。
K8教練機是漢龍國與巴基斯坦國聯合研製，因此，巴基斯坦國的工程師從漢龍國同行那裡繼承了相關技術。紅都集團出口到巴基斯坦國的K8都做過專門改動，能發射法國國產的“魔術”格鬥導彈。
此次，巴基斯坦國不僅提供技術人員，還暗中送來十六枚“魔術”導彈。當然，與友誼無關，一切歸功於曾大帥手裡的銀彈攻勢，財政吃緊的巴基斯坦沒理由與一億花旗元作對。
來自巴基斯坦的兩位工程師相當敬業，不待休息馬上投入工作——爲K8體檢。
羅大炮依舊疑惑，忍不住拉住曾大帥詢問：“你真的打算用K8作空優主力？要不要我給你弄幾架米格21？”
走私三代機困難重重，不過二代機遍地全球，只要有錢。
曾大帥拒絕了他的好意。二代機，對不起他口袋裡的錢，對不起他的寶貴飛行員。至於K8，只作爲培訓飛行員用，加裝格鬥導彈另有目的。一來可以用於應急對付像強五之類的攻擊機，第二纔是最重要的，通過與巴基斯坦眉來眼去，製造既成事實，打破漢龍國的軍火限售。他深信，只要形勢有利於他，漢龍國會作出明智的選擇，不管明裡暗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