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帶着令人心悸的呼嘯聲,爭先恐後向李振華他們伏擊的山頭撲去。
排山倒海般的炮彈落在山頭上,地面驟然騰起大團大團橘黃色猩紅色的火球,夏季炎熱的空氣頓時變得令人窒息得喘不過氣,鋒利的彈片肆無忌憚的亂飛,剛剛經歷過梅雨的潮溼的山坡被烈焰燻烤得異常乾燥。
即使剛纔炮兵和狙擊手已經給敵人的炮兵造成重大傷亡,可是日軍的炮兵數量龐大,剩下的日軍炮兵火力還是十分兇猛!炮彈不斷射上山去,獨立旅的戰士在日軍猛烈的炮火轟擊下遭到重大傷亡。
“操你奶奶的小狗日的!”李振華嘴裡罵罵咧咧的操着m1919重機槍盡情的揮灑彈雨,子彈下雨一樣向山下撲來的日軍潑灑過去。
衝上山坡的日本人和臺灣人紛紛在如雨般的子彈中倒下,山坡上橫七豎八躺滿了日軍的殘缺不全的屍體。
雙方都已經打紅了眼,面對着已經衝到跟前的日本人,補充了子彈的衝鋒槍手們紛紛從埋伏的地下如同彈簧一樣跳起來,端起衝鋒槍迎着鬼子反衝鋒。
“殺!”戰士們的喊殺聲甚至蓋過了手中衝鋒槍的射擊聲,一支支mp18花機關揮彈如雨,迎面衝過來的日軍好像成熟的莊稼一樣被收割。
不遠處的步槍手不斷開槍,裝備了m1903春田式步槍的老兵槍法極準,基本上每一聲槍聲響起,都有一名日軍機槍手或是擲彈兵倒下。
擲彈筒和迫擊炮都已經打得發燙,擲彈兵和炮手們不顧灼熱燙手的擲彈筒和炮筒,他們把榴彈和炮彈一發一發裝入炮筒,向敵羣中心猛烈射擊。
端着三八式步槍的鬼子被衝鋒槍手一個反衝鋒,當即就在陣前留下滿地的屍體。然而,日本人的神槍手和手雷也造成不少衝鋒槍手犧牲。
跟多的敵人壓上來,畢竟第一營和第二營並非警衛營,他們手裡的衝鋒槍也不多,數量不多的衝鋒槍手很快就被敵人壓了回去。
眼看着日本人就要衝到陣前,第二營營長牧軍峰大吼大叫:“手榴彈!手榴彈!”
戰士們已經沒有手榴彈可用,剛纔的激戰打得太過癮,伏擊的戰士們把所有的手榴彈全部都投了出去,眼看着敵人靠近,自己手裡的單髮式步槍又壓不住敵人。眼看敵人就要用手雷來殺傷自己人的時候,突然後面的工兵戰士衝過來,有人舉起冒着火星的炸藥包向敵羣中狠狠擲去。
這些小炸藥包一個不過兩公斤,居高臨下從山上投下來,可以沿着山坡滾出四五十米。炸藥包的延時時間也較長,滾出四五十米剛好爆炸。
敵羣中爆炸聲連連,剛剛壓上來的鬼子被一片片炸得血肉橫飛。
日軍的神槍手開槍射擊,不少工兵戰士被擊中。受傷的戰士義無反顧的抱起炸藥包猛撲進敵羣中,“轟隆隆”一連串巨響,傷兵粉身碎骨,圍上來的日本人和臺灣人也被炸得血肉橫飛。
敵人憑藉着人多的優勢,已經撲到陣地上來。一排鬼子摸出手雷,往地上猛然一磕,冒着青煙的手雷飛蝗一樣飛到陣地上。
戰壕裡響起連綿不絕的爆炸聲,手雷在壕溝中爆炸,不少戰士倒在血泊中。
頂上來的日軍機槍瘋狂射擊,一排排子彈從戰士們頭頂掠過,猶如割草機一樣把壕溝上方的雜草紛紛撂倒。
“嗖嗖嗖”怪嘯的子彈打在石頭上迸出陣陣火星。夾雜在彈雨中的,是日本人投出的手雷和射出的擲彈筒榴彈。
“殺!和鬼子拼了!”有人發出大吼聲。
端着步槍的戰士們上好刺刀,迎着敵羣衝去。手持衝鋒槍的班排長們和手持手槍的警衛排戰士們跟着步槍兵後面,義無反顧的殺向敵羣。
“殺!”步槍手同敵人糾纏在一起,雙方進行激烈的拼刺。後面的班排長和警衛排戰士一槍一槍點射敵人。更遠處,手持m1918勃朗寧自動步槍的戰士用短點射射擊較遠處的日軍,把一個個手持三八式步槍的敵人撂倒。
激戰中,雙方都不時有人倒下。肉搏戰日軍佔了便宜,但是獨立旅有衝鋒槍手和手槍兵跟在後面,又是扳了回去。
後面的李振華還在操着重機槍掃個不停,就在此時,只聽到“咻——”一聲令人心悸的嘶鳴聲,一發破空而來的70毫米步兵炮炮彈落在李振華附近爆炸,“轟”火光一閃,一枚大拇指指甲片般大小的彈片擊中李振華的左臂,彈片帶着令人牙酸的入肉聲射入他的胳膊,扎入骨頭,頓時血流如注。
李振華只覺得手臂一麻,他還沒有在意,繼續操着機槍猛烈射擊。過了不一會兒,他才感覺一股劇痛從手臂上傳來,傳遍了全身,冷汗從他頭頂滲出。
劇痛也讓他頭腦清醒過來,他回想起肖柏對他交代過的:‘我們的實力還不足,不能和敵人硬拼!佔到了便宜,馬上就撤退!’
想到這裡,李振華大喊一聲:“傳令兵!傳令兵!”
傳令兵氣喘吁吁跑過來:“參座,有什麼吩咐?”
“發信號!全體撤退!”
“是!”
傳令兵拔出信號槍,“啪”一聲,一顆閃爍着黃光的信號彈嫋嫋升起,整個獅子山的上空都看到黃色啓明星一樣的亮光。
“撤退!”
“撤退!”
各級基層指揮官看到信號彈,紛紛大喊大叫着指揮戰士們脫離戰鬥。
最先撤退的是炮兵,這次炮兵給了敵人極大的殺傷,可是炮兵本身在後來敵人火力打擊之下也有損失,一門92式步兵炮、一門75毫米山炮和一門60毫米被摧毀,炮兵官兵們陣亡了三十多人。
炮手們紛紛收起火炮,他們扛着迫擊炮,用騾馬拉着步兵炮、山炮和野炮,首先從陣地上撤退下去。
輕重機槍還在不斷射擊,掩護其他戰士撤退。
“快!你們先撤!我和何濤留下來掩護!”李振華對從身邊經過的基層軍官喊道。
“參座!您先撤吧!我們掩護!”一名排長焦急的喊道。
“少羅嗦!我是參謀長還是你是參謀長?”
每次撤退,肖柏作爲一旅最高指揮官,他總是最後一個撤退,肖柏的這種做法感染了李振華,這次他也決定留下來掩護大夥們撤退。
“參座,您受傷了!”一名戰士道。
“沒事!衛生員,給我包紮一下!”
經過簡單的包紮之後,李振華又繼續投入戰鬥中。
山下的戰士已經逐步撤退上來,他們是採取肖柏所教的交替火力掩護法進行撤退,那樣可以避免被敵人從背後掩殺導致被動局面。
等到山下的戰士們全部撤上來,李振華手裡的重機槍還在不斷怒吼,一條條彈鏈被打光,重機槍槍管開始發燙,射速從每分鐘600發急劇下降到一分鐘只能打100發!
“參座!撤吧!交替掩護法,後陣有人掩護!”何濤走到李振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我們撤!”兩人擡起重機槍,向後山奔跑過去。
後線數挺96式輕機槍和m1919重機槍還在不斷開火,阻攔住鬼子追擊的步伐。很快就有日本人的擲彈筒榴彈、步兵炮炮彈和山炮炮彈射來。“咻”一發92式步兵炮炮彈落在一挺m1919重機槍邊上,“轟”一聲巨響,重機槍和兩名射手在爆炸聲中斷成兩截飛上天空。接着又是一發擲彈筒榴彈落在一挺96式輕機槍邊上,槍管被炸彎的機槍飛出去,機槍手被雨點一樣撒下的碎片打成了馬蜂窩。
山下的稻田中,已經撤出三公里外的範青看到山頭亮起的黃色信號彈,他對身邊的戰士們大喊道:“弟兄們!主力部隊開始撤退了!我們去幫他們一把!”
“走!幫兄弟們去!”
戰士們折了回去,回頭向敵人的後面殺去。
四十分鐘後,特種兵和狙擊手們又一次出現在敵人的後面。“八勾”一聲淒厲的槍聲,躲藏在暗處的一名鬼子暗哨發現了背後的來襲者,他開了一槍,一名特種兵戰士不幸中彈,頭一歪栽倒在稻田中。
“媽的!有暗哨!鬼子學精了!”範青罵了句。
三八式步槍射擊時沒有火焰,黑暗中一般的狙擊手根本就無法發現鬼子暗哨。然而最優秀的狙擊手郭天柱卻並非常人!自幼打獵出身的他可以憑藉着微弱的星光發現野獸,更何況在火光沖天的戰場上,日軍的暗哨開了一槍,在他面前就成爲明哨。
“砰”毛瑟k98狙擊步槍一聲清脆的槍聲,那個抱着三八式步槍的日軍暗哨頭頂噴出一道血霧,一頭栽倒在路邊樹叢中。
“後面有襲擊者!”正在向獅子山發動攻擊的日本人回過頭來。
迎接他們的是一排密集的子彈,八挺96式輕機槍輕快的打了幾個短點射,其中夾雜着十多聲狙擊步槍的槍聲,尚未來得及回頭的鬼子炮兵又倒下一片。
遭到襲擊的日本人又有一部分兵力回過頭,向範青他們發動攻擊。
“撤!日本人已經分兵了!”範青一揮手。
達到目的後,戰士們紛紛收起武器,向遠處原野中跑去。
日軍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對付範青他們,這樣可以減輕李振華他們的壓力,保證了主力部隊能夠擺脫敵人。
“報告大佐閣下!剛纔一小股支那人又從我們背後襲擊!有不少炮兵陣亡!”一名日軍傳令兵向佐藤要大佐彙報。
“派遣一支小隊伍去追他們就是了!我們主力部隊一定要消滅那些敢於伏擊我們的支那人!太可惡了!”佐藤要吼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