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陶菀離開明白從現在開始她將不可以隨便思考,不可以將自己知道的不斷的在腦中想,確切的說,她的腦海中只可留下吃喝拉撒,其餘都是多餘的事情,她不能想,不該想。
“我睡覺去了。”如今她能爲他們做的事情就只有一樣,木頭人。
羽羊淺淺一笑:“嗯。去吧!”溫和的聲音如春風一般暖人身心,但裡頭包含着的意思彼此心裡都明白,他在玩弄人,玩弄人心,甚至玩弄人的感情……
陶菀衝着他微微一笑,她想得那幾句話,他應該都有感應到,瞧他那意味更深的笑容,她徹底肯定,她想得他真得都知道。
她也許連睡覺都不可以,萬一在睡覺之中說了不該說的話,豈不是……這一次她沒有去看他,反正他都知道,他和她有心電感應,如此稱也都不爲過。
陶菀邁着小碎步朝着之前睡覺的屋子走去,月色下,她的身子很單薄,風吹來之時,搖擺不定的感覺,她什麼都不敢想,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腳尖,一步,兩步,三步……
她現在忽然羨慕起那些得了癡呆症的人,至少想的東西,說的話都會被當成笑話,而她現在說的話,想得話,也許是無心之話,可沒準兒會成爲有些人的漏洞,閉上嘴巴,關閉思想的天窗,她就是一個木頭人,睡覺時,數着綿羊,起牀後,數着步子。
羽羊問過她這樣是不是覺得很悶?
其實用不着她回答,他就知道答案,他應該還知道她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住在這兒,其實各種待遇挺好,人生自由一切都在,她想要離開,都可以走,但是她不能走,走在這兒她可以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想事情,不用去聽他們的事兒。而若是離開,她一旦回到楚風旁邊,總想着插一隻腳進去,這樣或多或少會將他們的信息透過自己體內的夫妻蠱傳到子蠱上……
“你真行,都三天了,都沒有去想想你可愛的丈夫,你可愛的孩子,真冷淡……”羽羊說這話的時候,悲哀的搖搖頭,但目光中卻帶着些許諷刺。
陶菀擡眸望向他,報以一笑:“我的冷淡與羽羊公子比起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你說呢?你的心可是比我黑多了!”
“黑心?”羽羊不認同的搖搖頭,“我的心從來都是紅色,但你的心卻是黑色。”
“呵呵。”陶菀應付的笑笑,話中的諷刺卻是絲毫沒有減少,“是嗎?那你的心可真夠紅的!我想全天下人的心也都是和我一樣,黑色。”
“哦?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心定是和別人相反的嗎?”羽羊拉起陶菀的手,放在他的左胸膛上,“你摸摸看,你能感覺到它在跳動嗎?”
陶菀沒有掙扎,也沒有想法,雙眼盯在那隻拉着他的手。
“咱們可都是一樣!”羽羊見她沒有說話,自己補充說道,“所謂紅黑也不過是人一廂情願的以爲而已,像我這樣的人,心也是紅色的。”
“你是在和我將常理嗎?”陶菀明白他是故意將話題給撇開去,她想要說的是深層,他卻將她帶回表層,如此下去,和這個能說會道的人扯淡,最後失敗的總是她,而且多說無益,眼下她絕不會多說什麼,隨後她用挑釁的眼光望向羽羊,別想着從她這兒獲取太多的信息。
羽羊並不介意,極其大方的接受了她的挑釁,他等着,等着她不小心的開口,他可不相信面前的女人意志可以是那麼堅強,可以對外面的東西不問不顧,一旦問了,她定會不由自主的去思考……
他本想着等着
她自己開口,可眼下時間也有些緊迫,他不得不自己率先起個頭,他放下手中握着的玉手:“你可知道你在這兒呆了多少天呢?”
陶菀不語,愣愣的望着他,她是在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剛纔他那突來的深邃,讓她全身的戒備倏然立起,她絕不可以想太多,想太多,所以她只有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回答。
羽羊感應到她的排斥,微微一笑:“你確定你這樣行嗎?一時可行,但你的戒備總會有疲憊的一天,而這一天我相信也快了,也許就是在今天,你相信嗎?”他說得格外的輕巧,好似有十足的把握。
“屁!”陶菀看到他淡定的模樣,就想要爆粗口,但很快又閉上嘴巴,不再多說一句話,她要淡定,淡若午後閒雲,不慌不急不躁,如此便可,調整好心態之後,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着羽羊。
“哦?這麼快就好了?”羽羊的話裡帶着戲謔,他依舊還是不相信,她的性格他早就摸透了,擅於思考,卻也會因爲擔憂而失去任何防備與方向。
“之前,你可是聽說這楚國皇上還有半個月就要駕崩了,你可知道這半個月還有多少天呢?”羽羊的聲音很淡,那流露出來的笑意卻是如此陰森,陶菀不敢想太多,她只有傻傻的看着羽羊,好似什麼都沒有聽懂的樣子,“三天,還有三天,你說他們兄弟幾人會知道嗎?知道後,又會怎樣呢?”
不說話,不想,陶菀索性閉上眼睛,不見不聽不聞那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嗎?
“有哦!”羽羊擡手,強迫地將她的眼皮給拉開,“不要自欺欺人,無論你怎樣強迫自己,還是會在思考,還是會在想,因爲你是一個人呢,一個正常的人,哈哈!”
陶菀扯動了下嘴角:“你說得沒有錯,我是一個正常的人,我定然回去思考,但我同樣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不是嗎?”
“嗯。你可以避開我想要知道的想法!”羽羊笑着說道,“但是你知道什麼是我想要知道的嗎?”
不知道!她無須說話,他便明瞭答案。
“那不就是了嗎?你都不知道我想要知道什麼,你又怎麼避得開去呢?”羽羊拍了拍她的腦袋,“所以你強迫自己不是找虐嗎?”
陶菀偏過頭,躲開他那拍得不厭其煩的手掌:“你說得也許是正確,但我也可以理解,這只不過是你想要讓我放開警備的一個方法而已,不是嗎?”
“女人啊,何必這麼聰明呢?多累!”羽羊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我一直都在和你說,女人不要太聰明,不然活着就是累。”
“其實你說得沒有錯,太聰明活着的確會很累,算來算去,卻算不過結局,不是嗎?”陶菀擡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就算那個地方沒有一丁點兒口水,她都覺得不舒服,“譬如你認識的晴涵,她應該也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不是嗎?”
“呵呵。”羽羊聳了聳肩膀,“她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我瞭解她,她想要的結局就是你也不好過!”
聽聞,陶菀的雙眸倏然睜大,什麼意思?毫無意識的表達了她的好奇,等這想法跳出腦連之後,她苦笑了聲,果然她不能聽他說太多的話,不然立刻就跳入了他設下的陷阱。
羽羊擺擺手:“聰明女人心不應該太過柔軟,不軟也會吃虧!晴涵,這人我太熟悉,她要得必定是要得不到,得不到的那就毀掉,曾經做過很多的事,她可能是產生過悔意,但她絕不會就此罷手,不是嗎?她最後還是害得你變成現在這樣嗎
?”
陶菀不敢否認他最後的話,但她還是願意去相信一個將死之人的悔過之心,況乎她當初真得聽得晴涵話中的悔意,她既然願意讓非憂帶她走,既然願意讓非憂陪着她,既然可以那麼肆意的微笑,她相信晴涵是變好了,其實她從來沒有壞過,她只不過是太愛楚風,想讓他圍着她轉而已。
“啪啪啪!”羽羊拍着手,“你可真夠善良,我才說了這麼幾句,你就想了這麼多,看來晴涵在你印象中還不錯,同樣你的自控能力好似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強,失望。”
被他的拍掌聲拉回思緒,陶菀頓時意識到自己再一次中了他的軌跡,面前這人當真是很會玩弄人心。
“算你狠!”陶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正遲早你都要知道,不如你現在就開口問吧,我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羽羊緩緩地點點頭,隨後故作沉思狀,片刻之後擡眸:“其實呢……”說話之時,他刻意放慢語速,雙眸在陶菀的面上不斷的搜尋着不一樣的神色,他看到她的臉緊緊的繃着,視線繼續下移,就連她的身子都繃得很緊,好似時刻準備着應付他的話一般,如此……
“我現在不想問,沒什麼心情!”羽羊懨懨地說道,“你若是想要出去,就出去,我可沒有攔着你。”言畢,轉身離去,三千髮絲與衣袂飛揚,劃過陶菀的臉和胸口,她真想一把伸手抓住他,扯了他的發,讓他光頭。
“你調皮了!這個想法可不好,這男人若是沒有髮絲,可是很醜的!”在門口的羽羊頓住雙腳,偏過頭望着裡頭憤慨的人兒,“放心,我也等不了太久,遲早會來詢問你。”
“滾。”
屋子裡只剩下陶菀一個人,她不敢想,可以的讓自己停止所有的思緒,只是靜靜的坐在窗前發呆,看着午後的驕陽。
也不曉得是多了多久,當她覺得渾身僵硬之時,聽得外邊傳來羽羊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她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不歡迎我?又要全身戒備的看着我,聽着我說話?”
“知道就好,知道就少來煩我!”陶菀冷冷地說道。
羽羊輕叩着桌面:“我也不想,但我這兒可就是隻有兩個女兒郎,故而只有來找你了,畢竟你有趣多了。而且你身上會有我想要知道的東西。”
“那另一個女人呢?”陶菀也純屬沒話找話,她不想和他說太多關於自己以及楚風等人的事情,不如就拿他這兒的人扯淡扯淡,“還有你爲什麼要弄那麼多的夫妻蠱與子蠱?”
“另一個女人,很忙哦,沒你這麼空閒,但今日她應該就會回來!”羽羊緩緩地開口,“至於這蠱麼,你知道的,這苗人總是喜歡弄這些東西,畢竟這是它們的根,根不可毀。”
在他的話中,陶菀捕捉到一點信息,羽羊是苗疆人?她探尋的望去。
羽羊嘴角滲出淡淡的笑容,卻沒有說話。
兩個人忽而誰都不說話,都靜靜的望着對方,良久,直到屋外想起人的聲音,兩人都才收回視線,陶菀純粹是發呆,看着一張美美的容顏發呆,其實感覺還可以,他的面容很乾淨,而且還帶着淡淡的微笑,和楚風一樣的感覺,溫潤如風,但他不是。
“她來了。”羽羊的手指又好似有規律的敲擊着桌面。
一開始陶菀沒有反應過來,但見到進來的人,她驚訝萬分,這個人她見過,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見過,只是她不該是楚風的人嗎?如今怎麼……
美麗的眸子眯成一條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