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了眼睛,心也停止了抽痛,沒有了知覺。
他,不曾變,即使她死,在他眼中也不算什麼。
閉目良久,苑碧棠感覺自己已經身在沼澤,不能自拔。
而墨臺勳,遠遠的站在岸邊,根本就不看她。
苑碧棠放棄了掙扎,整個身體慢慢的浸入了沼澤,寒冷侵入骨髓,苑碧棠做出了一個決定,也是爲墨臺勳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她睜開了眼睛,看着還在醉酒狀態的墨臺勳,然後認真的對着他的眼眸,鄭重的說道:“王爺,如你所願,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你希望溪兒活,我就算是拼上了性命,也會讓她活下來。到時候,我會離開你們,不會尋死,找一個世人不知的地方隱居,既然無法忘掉你,那麼我便在心中將你珍藏,一如我當初的諾言,用盡生命的力氣來愛你。”
苑碧棠笑靨如花,是該放手的時候了,因爲在乎,所以被折磨。
現在放手吧!讓一切回到原點,若沒有她,誰都幸福。
墨臺勳最後是被人擡回去的,總不能讓墨臺勳就這麼醉倒在她的牀榻邊上。
接下來的幾天,苑碧棠一直都沒有看到墨臺勳,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墨臺勳主動來到了凝溪閣,一臉的萎靡之色,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圈,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一樣。
“王爺,你沒事吧?”相比起自己的心力交瘁,還是忍不住會關心那個男子,即使他不愛他,她還是忍不住關心,當關心變成了一種習慣,便不容易改掉了。
“嗯。”墨臺勳此次前來明顯是有事情要跟她說的,她不會傻到認爲墨臺勳會有時間來看她。
“王爺,你打算如何處置民女?”苑碧棠連妾身這個稱呼都不用了,當愛慢慢的變成了害怕之後,她到底還是望而卻步了,相愛卻不能靠近,只能保持疏離。
墨臺勳的肩膀微微的震動了一下,皺了一下眉頭,他十分不喜苑碧棠這樣的稱謂,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桌子的旁邊:“你對治好溪兒的病有多大的把握?”
“我沒有把握。”苑碧棠有些冷漠的說。
“什麼?”墨臺勳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當初說能治好溪兒的病的人是她,現在說沒有把握的也是她,這算什麼?耍他嗎?
望着墨臺勳那驚愕的眼神,苑碧棠漠然的解釋:“公主的身子一向健康,民女並不相信她會突然變成只能臥牀的模樣,民女猜這背後必有貓膩。”
“可以不要自稱民女嗎?很不舒服。“墨臺勳低下頭喝茶,看不出表情。
苑碧棠自嘲,她這樣的自稱讓他感受到貶低了他的身份了嗎?
好吧,你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這一生,都會如你所願,你想要什麼,我都會講它奉上,送到你的面前:“是,妾身以後不會再犯。”
“既然你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那麼這個事情就你來調查吧,你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冤枉的嗎?那就拿出證據來,用事實說話。”
額?我來調查?
“溪兒公主她?”苑碧棠心生疑惑的看着他。
“不瞞你說,溪兒的病情越加的嚴重,自從那天吐血之後,身子就一直都無法復原,我試圖讓宮裡面的太醫來診治,可是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本王只能賭一次,相信你一次,溪兒對於本王有多重要你應該知道,所以就當是本王求你,一定要讓溪兒平安!”墨臺勳與苑碧棠直視,一向高傲的墨臺勳放下了他王爺的架子,都只是爲了那個叫溪兒的公主。
苑碧棠雖然心痛,可是這樣的心痛亦然成爲了一種習慣,她習慣的接受,然後溫和的答應:“好,清王爺放心,我會用盡我的全力給公主治病的。”
“那就好。”墨臺勳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苑碧棠日漸消瘦的身影越發的孤寂,從自殺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句怨言,若她是一個心機很重的人,一直都隱藏了自己惡毒的嘴臉,那麼墨臺勳真的要佩服她了。
還是說,苑碧棠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女人?她本就不是因爲貪圖榮華富貴才嫁給了他?或她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愛上了自己?
這些問題不止一次出現在墨臺勳的腦海裡面,可是每次他都逃避這些問題,害怕知道這些問題的真相。
因爲他的心,只能容下一個人,那就是溪兒。
墨臺勳說完溪兒的事情之後便沉默了,苑碧棠一直都在旁邊站着,她和他之間的氛圍更加的詭異,已經到了相對無言的地步了?
苑碧棠着實心酸,面對着心愛的男子,只能看着他爲了另外一個女人黯然傷神,而她,陪着他傷神,愛他所愛,擔心他所擔心。
沒有多久,墨臺勳便走了,苑碧棠看着他離開的影子,那身影如此的美好,只是從來都不願意正對着她,總是背影,總是望穿秋水難得一見的背影。
他走了,從來到走,沒有詢問一句她自殺的事情,他可以避開了這個話題,苑碧棠自然也就順着他的意思。
只是,爲愛而自殺,這樣的裂痕出現之後,苑碧棠那完美幻想的愛情便也不再是完美的了。
她沒有食言,從今天開始,她開始暗中觀察所有人的舉動,爲了避免公主被人害,苑碧棠一邊私底下給公主熬藥喝,另外在明面也熬一份藥,然後端到了公主的房間,然後再倒掉。
這些動作,只有公主和她的丫鬟知道。
苑碧棠一直都在守株待兔,她有一種直覺,覺得那個害公主的人應該就在家丁之中,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通過食物來下毒。
苑碧棠是墨臺勳新納的妾,按理說是和公主該水火不容的,不管明面上面是不是針鋒相對,暗地裡面肯定是醋意紛飛,爲了爭奪王爺的好感各顯身手。
因此,如果有人要害公主,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嫁禍給她,名正言順,動機十足。
守株待兔沒有幾天,苑碧棠便發現了詭異,一個叫香容的丫鬟總是喜歡進出藥房,她並不是藥房裡面的丫鬟,不過她似乎和藥房裡面的丫鬟關係不錯,總是常來探望,而且還帶上各式各樣的點心。
目標鎖定在那個叫香容的丫鬟身上之後,她讓鳩蘭悄悄的跟着她,起碼要知道她大體的行蹤。
一天晚上,鳩蘭回來報告說:“夫人,香容進藥房了。”
“藥房裡面還有別的丫鬟嗎?”苑碧棠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問。
“有是有,只有一個老嬤嬤。”瀏覽想了想才說道。
“嗯,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記住,我讓你跟蹤香容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說起。”苑碧棠警告了一下鳩蘭。
鳩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嚴肅的苑碧棠,立刻小雞啄米一樣的點了點頭,她看着苑碧棠的眼神,不由的癡了。
“你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嗎?”苑碧棠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鳩蘭傻笑着說:“沒有沒有,只是覺得夫人越來越有女主人的威嚴了。”
“你盡會說些好聽的。”苑碧棠咯咯的笑了,然後悄悄的離開了凝溪閣,目的地直指藥房。
藥房的燭光還沒有滅,往日這個時候,總是會有一個老嬤嬤在裡面整理一下藥材,然後鎖上門。
苑碧棠悄悄的跟了過去,趴在門上,在紙上面套了一個窟窿,望進裡面。
環視一週,沒有鳩蘭說的老嬤嬤,只有香容一個人,她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然後開始翻找櫃子,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麼,然後在一個櫃子面前停下,將手裡面的藥材倒了進去。
苑碧棠差點叫出聲音來,她看到了,真的是那個叫香容的女子有問題,她是在放毒嗎?
怪不得公主溪兒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還總是不停的加劇,有段時間她還一度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醫術有問題,沒有想到真的是有人搗鬼。
她沒有打擾香容的行動,而是靜悄悄的離開,去找了那個老嬤嬤:“你怎麼不在藥房裡面啊?”苑碧棠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溫和。
“哦,香容那個丫頭從老家給我帶來了一些點心,這可是土特產,在我們這邊都沒有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等着我,我就不能早點關門,你也管得太多了吧。”對於這個不受寵的妾,老嬤嬤知道苑碧棠在墨臺勳心中的位置,她還不如一個下人,老嬤嬤對自己的玩忽職守沒有感到一點的心虛。
“你說你已經提早關門了?”苑碧棠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剛纔在藥房外面確實看到了香容還在裡面,昏黃的燭光照亮了一切,那不堪入目的行爲終究是被她逮了一個正着。
“我提早關門管你什麼事情,你還是管好自己吧,治不好公主的病,吃不了兜着走。”老嬤嬤一口將點心嚥下肚子,瞪了一眼苑碧棠,似乎是苑碧棠打擾了她的清淨一樣。
本來身爲一個婢女就總是看人眼色,現在一個不受寵的妾想要在她的面前擺架子,她是萬萬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