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碧棠若是知道莫塵因爲她的這個舉動,就感動的話,她真的會驚訝的,她只是爲了討得他的歡心,讓她早點離開而已。
他們家的廚子手藝相當的不錯,苑碧棠吃的飽飽的。
吃完飯之後,莫塵就坐在昏黃的燭光下面開始看書,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苑碧棠閒的無聊,只能找了紙張鋪在桌子上面,畫外面的雪景,外面的雪景畫的差不多的時候,她總是感覺少了一點什麼,美景,只可惜沒有人,這幅畫便失去了色彩。
苑碧棠沾了沾墨汁,想象着墨臺勳的樣子,然後畫出了一個人來,幾筆隨意的畫出來,勾勒的有些神似,畫着畫着,苑碧棠的嘴角便掛上了微笑,這便是她深深愛着的人,多麼的英俊瀟灑啊!
不知何時,莫塵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看着畫中人,臉色陰沉,預期有些冷:“這個人是誰?”
苑碧棠沒有轉身,而是仔細的描畫着:“這是我的夫君,看他長得多英俊,只是,生死未卜。”
戰爭在苑碧棠的心中,比任何妖魔鬼怪還要可怕,她好擔心,不知道墨臺勳能不能活下來,既然生死未卜,那麼活下來的機率應該會很小吧!
只是,她不敢去想後果,不敢去想不好的後果,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找到墨臺勳。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功夫,莫塵抽走了她的紙張。
“你幹什麼?還給我。”苑碧棠着急的去搶奪。
怎奈莫塵人雖小,但是身子靈敏,就是讓苑碧棠抓不到:“該睡覺了,別這麼晚的畫畫。”
他走到書桌的前面,將畫紙隨手的塞在了抽屜裡面。
苑碧棠扁了扁嘴,只得死心,大不了明天再把那幅畫完成好了,她收拾了一下筆墨,就伸手讓莫塵過去。
莫塵踱步到她的身邊,苑碧棠伸手就解他的衣裳帶子。
莫塵後退了一步,從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幹什麼?”莫塵的音調有些不穩。
“不幹什麼,給你脫衣服睡覺。”苑碧棠無奈的解釋:“你一個孩子難道還害羞?”
莫塵不再動作,而是乖乖的站在那裡,讓苑碧棠給他寬衣解帶。
看着苑碧棠蹲着身子認真給他脫衣服的模樣,他不由生出了一股憂慮,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
莫塵苦笑,這句身體,這具永遠也長不大的身體,在苑碧棠的眼中只是一個孩子。
吹了燈沒有多久,莫塵的身子便開始微微的抽搐,冷汗在額頭上面不斷的下流,睡在一旁的苑碧棠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連忙去摸他的額頭。
手腕突然被捉住,苑碧棠吃痛的叫了一聲:“好痛!”
莫塵放開了她,身子停止了抽搐:“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碰我,我不敢保證不會傷到你。”
從小睡覺便睡的很淺,就算是睡覺的時間也不能放鬆戒備,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還有那些永無止盡的夢魘。
“你剛纔做噩夢了,不怕哦!”苑碧棠攬住了他瘦小的身子,軟綿綿的酥胸積壓在莫塵的背上。
莫塵的臉有點發燒,想要推開卻沒有推開,想要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因爲她剛纔說的那句“不怕”,讓他安心。
莫塵睡不着,眼睛在黑暗之中張的大大的,他這是怎麼了,第一次容忍一個女子這樣對待自己,他,似乎對她無法狠心。
旋即便想起了那幅雪景之中的男子,他承認,那確實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脣紅齒白,不愧是苑碧棠喜歡的男子,那個男子,讓他如臨大敵。
似乎,不能對這個女子放手了!
他的決心,苑碧棠根本就不知道,抱着莫塵之後,她感到更加的溫暖,沒有一會兒時間便沉沉的睡去,如果她知道今天的行爲,讓莫塵對墨臺勳起了殺心,她是死也不會這麼做的,只是幾年之後,她除了後悔之外,沒有別的想法。
莫塵微微的睜開眼睛,他一早便知道苑碧棠起牀了,只是貪戀被子裡面苑碧棠的溫度,不想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賴牀。
房間裡面的鼎爐飄着嫋嫋青煙,一股松木香的問道鑽進了他的鼻子,他擡眼,正好看到苑碧棠正坐在書桌前面寫什麼,“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苑碧棠的視線落在了莫塵的身上,微微一笑:“我叫苑碧棠,叫我棠姐姐吧!”她始終還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孩子,雖然他有太多不符合這具身體的思想。
“棠兒,我叫莫塵。”
“王夫人已經告訴我你的名字了。”苑碧棠好笑的看着他:“不許叫我棠兒,小孩子要有禮貌。”
一天前,她還十分的害怕這個男孩,他在她眼中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只是經過幾番對話,她只認爲他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王沐芯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的日子應該過的很辛苦,苑碧棠什麼都沒有問他,那或許是他的傷疤,她不想他暴露自己的脆弱,就這般什麼也不說,應該是最好的。
“你纔是孩子。”莫塵彆扭的轉過臉去,有些微怒。
苑碧棠嗤笑一聲:“我看你晚上總是噩夢連連,給你開了凝神的方子,吃了應該對身體好一點。”
“你會醫術?”莫塵有些驚訝,他下了牀,裹上一件衣裳,走到苑碧棠的面前,拿起了方子,上面的藥材果然是凝神的方子。
“嗯,是我師父教我的,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你做惡夢了。”苑碧棠拉過莫塵的手,握在自己溫暖的手心裡面,他的小手變成了一個小拳頭,被苑碧棠緊緊的包裹。
莫塵的明眸染上了一層讓人看不懂的神色:“我也會醫術,若是能治好,我早就治好了。”
“那好吧,省的我熬藥了。”苑碧棠只得放放開了他的手,打算把窗戶打開,外面雖然寒冷,但是好歹是新鮮空氣。
“你說什麼?”莫塵一把拉住了苑碧棠的衣角,“你是要親自給我熬藥。”
苑碧棠有些納悶的回答:“難道還有別人可以替我給你熬藥嗎?”
她是一個平凡人,是食不果腹的那一羣窮人,從來都沒有想過心安理得的受到別人的服侍,即使她當了墨臺勳的妾,她也一直親手爲公主溪兒熬藥,似乎用自己的雙手做事,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那你熬藥,我喝。”莫塵不知爲何,突然反悔了剛纔的決定。
苑碧棠沒有多問,只是笑了起來,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狀,可愛至極。
沒有了墨臺勳的摧殘,整個人果然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呢!
只是墨臺勳,她怎麼放得下這個男人,她,還在不停的擔心。
每天的日子幾乎都是一樣的,莫塵白天的時候,會去藥房,在裡面一呆就是一天,苑碧棠想不通,他怎麼就能在那麼血腥的地方呆上那麼久,不過她沒有去深究,而是乖乖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好好的照顧着莫塵,她想等到莫塵能把她當成自己人的時候,就求他放她離開。
不是沒有問過丫鬟,她總是會拐彎抹角的問邊疆的戰況,然後不留痕跡的問墨臺勳的下落,只是那些丫鬟回答的就像是串通好的一樣,她們一直呆在白沙鎮,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
府上並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寧靜,偶爾會出現刺客,然後那些平時看起來文靜的丫鬟和老實的家丁就會在此時搖身一變,變成武林高手,把刺客制服。
苑碧棠知道,她,沒有希望逃離這裡的,除非徵求到莫塵的同意。
半個月後,冬季的第一場雪來臨了。
苑碧棠睹畫思人,那幅畫她已經看了不知多少遍,只是怎麼看都看不膩,想着他的一切,幻想着他能過得很好,每當這個時候,她的嘴角就會噙着幸福的微笑。
只要他是幸福的,那她便就是幸福的。
莫塵今日回來的比較早,看着苑碧棠佔了他的書桌,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翻身上了牀,斜臥在榻上。
若是貌美俊秀的男子,那該是多麼風雅的畫面,只是他一個孩子,拿着一本書,斜臥在榻上,便顯得十分搞笑。
“爲何從來都不問我的過去?”苑碧棠打開了話匣子,她知道他回來了,沒想到他今日會回來的早一些。
“很重要嗎?在我身邊,你沒有過去,只有未來。”莫塵用着大人的口氣,盯着書頁發呆,他並沒有用心的看書,而是一直被一個問題所困住,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只是,他從未跟苑碧棠說起過。
苑碧棠已然覺得自己在莫塵的身邊夠久了,她有些急切的懇求:“我想離開這裡。”
“別想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莫塵翻了一個身,逃避了苑碧棠的話題。
苑碧棠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憂傷,她放下畫卷,望着窗外的雪花,每次一提到離開,莫塵就會不高興,不再和她說話。
她與他度過了不少的時間,莫塵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恐怖,她不知道別的女子在莫塵這裡都遭遇了什麼,她只知道,莫塵是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寡言,穩重,心思縝密,有着不符合年齡的心機。
“以後我便喚你媳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