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擂鼓心跳聲, 孫鳶渾身無力卻強作鎮定:“回去了?”正想擡腳時腿一軟,差點倒下來。
沈廉時時刻刻都關注着孫鳶,一見勢頭不對立即跨步上前, 輕輕抱住她的腰。
沈廉正要開口時, 孫鳶卻微微躬身, 腰腹被沈廉的手禁錮:“嘔——”什麼也沒吐出來。
竟然是因爲害怕而產生的噁心感。
沈廉臉色微變。
以前他聽說能讓心儀的人同樣愛上自己的法子並非沒有道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一向膽大的孫鳶對區區野兔的反應這麼大。
他不該這麼心急。
悔意涌上心頭, 沈廉當機立斷放棄了這個方法,柔聲道:“你還好吧,阿鳶?”
額角冒出幾顆冷汗, 孫鳶心情不太好,臉色也不是很好, 不太想說話:“不。”
“還能走嗎?”悔意更甚, 但更多的是愧疚, 阿鳶能成這樣完全是因爲他的私心。沈廉道:“抱歉。”
孫鳶試着動了動腳,像是完全沒聽到後面兩個字, 低着頭回道:“好像……不能。”
她擡起頭用黑白分明的雙眼看着沈廉。
“那、那——”沈廉磕磕絆絆道,那了好久才繼續,“我揹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
好純潔一男的。孫鳶心裡下定論,對他點頭:“好。”
沈廉蹲下|身, 微微偏頭示意孫鳶趴上來:“來。”
雖然四肢無力, 但孫鳶還是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才趴了上去, 雙臂環住了沈廉脖子。
沈廉微微發燙的雙手扶住了孫鳶雙腿, 穩穩地站起來, 輕聲道:“抱好了。”
這是重生以來他們第一次這麼親近,沈廉有些緊張。
雖然這不是他最初的目的, 但是能夠與阿鳶這麼近也全是意外之喜了。
嘔吐欲暫時被壓下去了,孫鳶輕輕“嗯”了一聲,半垂着眸子,盯着沈廉的側臉。
不得不承認,沈廉長得越來越好看了。眉目脫離了少年的清秀,每寸硬朗線條都透露着英挺。
即使是常年混跡娛樂圈的人,孫鳶也還是爲他的臉深深倒吸了口氣。
縱然是娛樂圈最好看的男星來了,也不及沈廉的十分之一。
在這個圈子久了,孫鳶多多少少也染上了看臉的習慣,因此也不能免俗,在盯着沈廉精緻好看的側臉時小小的心動了一下。
“我說……”意識到自己的心動,孫鳶身體一僵,梗着脖子杵在那裡,“你最近爲什麼總是不停找我?”還比以前粘人。
掌心微微滲出汗,沈廉這次並沒把它推到孫爹身上,而是說:“我想離你更近一點。”
孫鳶不說話了。
她不接話,沈廉也沉默了。
沈廉好像喜歡她,孫鳶一眼便能瞧出來,她暫時還不想回應這份喜歡。
饒是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孫鳶從沒想過在這裡產生羈絆。
更何況正文的劇情就快被觸發了,她要好好想想怎麼才能避免摻和進去。畢竟她還不想死。
想到這兒,孫鳶不禁想得更遠。原文中“孫鳶”進了宮,坐上皇后的位置。如果這次她不進宮呢?
沒有他們三人的牽引,沒人能進得來。原文中就連男女主也無法破開山谷的守門陣法進來。
要說什麼地方能讓孫鳶藏一輩子不被外人找到,山谷是第一選擇。
對啊,在這裡就不用擔心劇情問題了。
孫鳶似乎找到了理由說服自己。
沈廉顛了顛身上的人兒,加快腳步往樹叢外走。
師兄守在卷卷身邊,不耐煩地單手轉着狗尾巴草,卷卷悠閒自在左右甩着短尾巴。
聽到這邊的聲音,師兄“噌”地一下站起來,看到兩人的姿勢時差點當場去世,指着他們指尖發抖:“你你你你們!”
完了要死了,小師妹要被豬拱了!
他憋了半天:“你們丟下卷卷談情說愛去了?成何體統!”
孫鳶:“……”
沈廉:“……”
孫鳶道:“放您的羊,別瞎放屁。”
瞧瞧,被他的話戳中了連髒話都出來了。師兄冷哼一聲,這倆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卷卷,咱們走。”
卷卷揚起羊脖子瞧了瞧主人,又瞧了瞧師兄,斷定主人有男人不需要自己,扭着屁股顛顛兒走了。
獨留下沈廉揹着孫鳶站在坡沿上。
孫鳶拍了拍沈廉的肩:“把我放下來吧。”
“好。”沈廉回神。
“師兄好像誤會了我倆之間的關係。”沈廉道,看向孫鳶的眼神卻帶着希冀,他想看看阿鳶的反應。
可他要失望了。孫鳶平平淡淡地說:“誤會就誤會吧,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解除了。”
“也是。”沈廉道,心裡補充說:到時說不定誤會就已經成真了。
孫鳶看了看天色。
到去藥田的點了。
沈廉也做着同樣的動作,心知孫鳶這些年雷打不動這個點去藥田,萬分不捨勉強說:“你先去吧。”
“好。”
孫爹從牀下面翻出一把短刀,在桌角上挫了幾下,試試刀鋒的鋒利程度。
門“嘩啦”一聲師兄破門而入,正巧把他的動作納入眼底,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被生生咽入肚子:“……師父你怎麼又拿桌角來銼刀?”
孫爹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手指一抖,狡辯道:“……我只是看看它好不好使。”
方桌四角都是刀狠狠劃過的痕跡,不用說是誰做的了。
換作以前師兄說不定還會和他扯上幾句,但今天他察覺到孫鳶和沈廉兩人的關係不對勁,沒心情和師父扯。
師兄拉過凳子坐下來嘆氣:“唉。”
房裡放着一些竹條。
孫爹席地而坐,扯過一根竹條,食指抵着竹條,短刀壓在竹條上削着:“怎麼了這是?”
常用的幾個魚簍都壞了,他得抓緊時間做一個出來。否則他們又得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葷腥。
師兄把剛纔所聞所見全倒了出來,語氣略微氣憤:“沈斂那個臭小子要拐走師妹了!”
孫爹一愣:“這麼快?不……”
“您也覺得不行對吧?”師兄從凳子上跳起來握住孫爹的雙手,喜極而泣,“我這就去拆了他倆!”
孫爹心花怒放:“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婿!”
師兄:“……?”
“鳶兒以後有人照顧不是好事?”孫爹反手回握師兄,“雲肆啊,你得替爲師高興纔是。”
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覆,師兄眼睛眨了好幾下,吶吶道:“原來是師父您允許的。”
師兄肩無奈一聳,妥協了。
當事人卻鬧了彆扭。
如果孫鳶心一直平靜無波,面對沈廉時不會有任何情緒變化。
但孫鳶已經對他心動了。
心動過一次,再想控制住不動就難了。
這天之後,孫鳶特別不想看見沈廉。
沈廉隱隱約約感覺自己靠近時孫鳶的排斥,差點要以爲他爲了一己私慾帶孫鳶去那裡的事被孫鳶發現了。
但轉念一想,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孫鳶會從哪裡得知這件事?
無從得知。
所以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用劑過猛,產生了反作用,讓孫鳶更排斥他了,二是他成功了,孫鳶的的確確對自己心動,礙於少女靦腆情思,躲着他。
沈廉陷入兩難境地。如果是前者,他要好好想想怎麼挽回,如果是後者……
該賭一把嗎?
孫鳶摔了藥草,把不知何時溜進藥田把幾茬藥草啃得坑坑窪窪的卷卷攆走,眼睛不自覺往某個地方瞟。
那裡有一棵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的樹,好幾個成年壯漢手拉着手都無法完全抱住它。那下面本該還有個身影,但他已經好幾天沒出現了。
沈斂不來就算了,就連師兄也不來了。孫鳶心裡嘟囔,難得落了個清淨,她竟然有些不習慣了。
她哪裡知道,師兄知道孫爹支持他們之後,已經下定決心少在他倆面前晃,打擾他們。
心思完全沒放在藥草上,孫鳶索性離開藥田,輕輕揪着卷卷的耳朵抱怨道:“怎麼只有你來了啊?他……倆呢?”
卷卷睜着圓溜溜的眸子,無辜地看着主人,軟着嗓子:“咩~”
軟軟一嗓子,孫鳶心都要化了。她揉了揉卷卷的頭,卷卷順勢蹭了蹭她的手心。
卷卷比來時大了一倍,孫鳶不可能再抱得起它。孫鳶聞了聞手心的羊羶味,掙扎了好一會兒道:“我帶你去河邊洗個澡。”
卷卷乖順地跟着主人。它每日都要來河裡滾一趟,就連去河邊的路也輕車熟路。
孫鳶沒注意河邊還有人,讓卷卷跳下去了。
坐在巨石上的沈廉阻攔不及:“別……別!”
他怎麼在這裡?孫鳶蹙了蹙眉,疑惑地盯着他:“怎麼了?有事嗎?”
見卷卷已經跳了下去,無法挽回了,於是沈廉聳了聳肩:“沒事。就是有個人剛好在這裡鳧水,剛剛潛下去不久。”
孫鳶盯着在水裡翻滾好幾圈的卷卷良久之後大驚失色:“師兄——”
師兄撲騰着破水而出,嗆了好幾口帶着羊羶味的河水:“師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這個師兄,所以才這麼謀殺我?”
孫鳶心虛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對。”沈廉附和道,眼神碰上孫鳶探過來的雙眼之後,握拳抵在脣上輕輕咳了一聲。“我在這裡坐着阿鳶都沒看見,更別說師兄你了。”
師兄左右打量着他倆,呸了一聲:“……呸!”狗男女!
垃圾沈斂,帶壞我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