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粲,你不可以這樣!”寧釆伊突然站起身,速度太快閃到了腰,哀嚎一聲捂住了肚子。
舟粲扔掉筷子,想扶她時,她己經恢復過來,扶着腰慢慢坐下。
死女人,有這麼激動嗎?害他緊張得要死。
“除了威脅,你還會什麼?”你的愛呢?舟粲,你的愛在哪?
“對,在你眼裡我不就是這樣的人嗎?寧釆伊,乖乖地待着咱們還能好好交談,否則我會讓冬以笙和彩霞因爲你而過得悽慘。”
要死吧,就不能好好說話軟化她嗎?
寧釆伊在他這裡討不到自己的決定,只好不再乞求,慢慢起身。
“坐下!”他命令,一把扯她坐下。
“吃飯!”想餓自己是吧?沒門。
“我不餓。”那還有胃口吃飯?
“你是孕婦。”不吃也得吃。
釆伊挫敗地垂下頭,他就會拿這些說事。
“怎麼,是不是要我餵你?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餵食恐怕不會那麼文明,所以我不介意以你厭惡的方式讓你吃飯。”
逼人吃飯還這麼邪惡,舟粲,你能再壞一點嗎?
釆伊清楚這斯說到做到,不情願地端起碗拿起筷子。
“放鬆心情,不然會消化不良。”
廁所裡跳杆——過分(糞)了。這傢伙太無恥了!
寧釆伊硬生生地扒了口米飯,含在嘴裡,胸口的鬱氣一時消散不了。
“細——嚼——慢——咽。”他威脅地伸出食指輕颳了一下她鼓起的腮邦子,不許她這麼生嚥下去。
舟嬸站在廚房門口,真想上去勸一下這個口是心非的舟粲,明明那麼心疼,偏偏表現得那麼生冷,這讓孕婦的心情怎麼適應?
逼迫着人家吃了半碗米飯,喝了半碗湯,夾在碗裡的紅燒肉也被哄騙加威逼地送進了食道。
好吧,真的飽了。
寧釆伊果斷拒絕了剩不的食物,哪怕他劈了她也無所謂了,撐死是大。
差不多了,舟粲滿意地拉起她,朝外走去,隨手取過外套,攬着她走進花園。
飯後得消食,他必須負責讓她完全地消化掉那些逼進肚子裡的食物。
低垂着腦袋,被動地被圈在他懷裡,腳步機械地行走着。
他明顯感覺到她的不自在,鬆開手換拉手的方式給她自由。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少了夏日的熾熱,秋日的清爽,全是暖色的,包括他臉上的顏色。
寧釆伊,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牽着你的手,走在午後的陽光裡,聽你說着孩子們的事情,即便你容顏衰老依然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人。
可是寧採伊,你知道嗎?
走在院子裡的青石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他不開口,她絕不出聲。
他拉着她的手,她不拒絕,一副受制於人的苦難表情。
舟粲回頭,陽光跳躍在她飽滿的額頭上,暈出一圈光澤。
紗布遮掃了視線,遮掩了美好。她一定想盡快看清這個世界。
“再有一個多月就差不多可以看見了。”他真心期待她早點看見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看見面前的自己,看見自己的愛。
釆伊微
微發愣,聽得出他的期盼卻又擔心自己看到他時能不能堅強。
不,不要看到他!
她輕咬嘴脣,暗下決心。
“我不想看見這個世界。”說穿了不想看見你,不想看到那張和羽一模一樣的臉,她會疼,撕心裂肺般疼。
他冷哼了一聲,握緊她的手,舉起放到她面前。
你看不到也就算了,連感覺也故意瞎掉。
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壓根不值得你這麼對他!
“寧釆伊,面對現實吧!”你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那些謊言也隨着埋葬,那怕她深恨自己。
“舟粲,放過我吧,放過我吧!別再這樣了,會讓羽死不瞑目的。”
她真的沒辦法看着這張臉生活,那會讓她勾起內心深處的愧疚感。
“他在選擇走那條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感受?有沒有?”
他差點又失控般暴吼。
靜一下!他甩了甩雙手,然後理順心情,伸手再次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夾得她骨節生疼。
“寧釆伊,你別無選擇。”
十指相扣的那一秒就註定要糾纏在一起,誰都別想痛快地抽回手。
只要他不放,她就只能跟他糾纏。
“真夠恩愛的。”冷硬的女聲打破了這一刻並不完美的畫面。
出現的女人雙目噴火,面色陰冷。
爲什麼每一次總要看到這種讓人發狂的畫面?若不是她來的亳無徵兆,都懷疑是不是他故意安排的橋段來噁心她。
見到秋梓瑤,舟粲猛然記起回老宅吃飯的事情,有些不悅。
他不回老宅吃飯也不是一次兩次,秋梓瑤憑什麼肆無忌憚地跑到他面前耍威風?
“舟粲,不是打電話讓你回老宅吃飯嗎?”
這是質問,更是憤恕的遣責。
跟女人在這裡親親我我,把爸媽晾家裡不管不顧的,真是過分!
“晚飯過去。”他淡漠開口,對秋梓瑤的指難不屑一顧。
鬆開釆伊的手,換作攬肩。
顯刺眼嗎?這樣會更有視覺效果吧!
若不是怕寧釆伊羞怯,他怕自己會吻給她看。
不是討厭嗎?再討厭一點好不好?
“爸讓你現在過去,媽在找你,找了一個午飯的時間,害我們沒有吃好飯。”
秋梓瑤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舟粲擰眉,淡笑。
秋媽找的並不是他,該是秋梓粲吧!真是母子連心呀,哪怕隔了十二年,也會跨越那段年齡的空白,心念牽掛。
血緣真是個神奇的怪物!
秋媽真的傻嗎?未必吧。
他沒有再打嘴仗,拉着寧釆伊回屋。
車駛離別墅,他要去親口送給他們一個驚喜,順便借這個機會脫身。
他想給採伊一個安穩的家,一個彼此平等的家。
秋梓瑤本來驅車跟在後面,行駛了一段路後,突然改變主意轉換車道,拐了回來。
她倒要看看那個勾引人家一對兄弟的女人,到底有什麼資格心安理得地住在舟粲的別墅裡。
敲開門的一剎那,舟嬸惶恐不安,對這個滿臉兇悍態度的大小姐向來沒
好感,但作爲下人,她又不敢阻止女人的橫衝直撞,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後面。
“你倒是住的坦然?”她回來就是要羞辱她,以解心頭之氣。
寧採伊坦蕩地坐在沙發裡,手裡託着一碟紅提,慢條斯理地吃着,絲亳不爲所動。
除了舟粲,誰也傷害不了她!
“怎麼,裝大度?演深沉?寧採伊,你不覺得自己很骯髒嗎?一個未婚女孩跟男人不清不楚的上牀懷了孩子就想厚着臉皮貼上舟粲?你別忘了,你那上了天堂的羽哥,他可是一心一意爲了你,不惜拋棄榮華富貴想要和你白頭偕老。而你呢?你卻背叛了他!讓他成爲這個世界最可憐的男人!”秋梓瑤極盡侮蔑之詞,冷言冷語,亳不留情。
寧釆伊平靜的心潮被打破了。
她可以承受任何言語的羞辱,可以承受任何不懷好意的冷嘲熱諷,但她最討厭的便是抓住她最在乎的那個已逝的人來說事。
人都己經入土爲安了,爲什麼就不能讓他安靜?
爲什麼要在傷害她的同時非要拉上他鞭屍般羞辱?
她騰地站起身,胸口氣鼓鼓的,雙手握拳卻不慌不忙地巡着聲音來源的地方,不亢不卑地開口:“我想秋小姐教訓人大概找錯方向了。我不想糾纏任何人,是舟粲他不肯放手。”
“好笑……”秋梓瑤嗤之以鼻:“不想糾纏爲什麼跑去搗亂婚禮?”
不是清高嗎?幹嘛搗亂婚禮?
“問責而己。”如果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不會傻傻地跑去鬧婚禮。
現在想想,後悔死了!
“你倒是挺自戀!照你的意思是舟粲不肯捨棄你?”嘲弄地揚着下巴,滿眼含恨。
“你說對了,就是這樣。既然大小姐這麼討厭我,不如勸舟粲放我走,我會感激不盡。”
她似乎沒什麼立場勸舟粲趕她走。
秋梓瑤無言以對,憤然離開。
女人,別得意,你會離開的。
“她走了。”舟嬸爲採伊的表現點贊。那種不可一世的女人就該好好殺殺她的威風。
“我不想和誰爭……”可偏偏捲入這場鬥爭中。
她能感覺出秋梓瑤對舟粲那份濃烈的愛,一個女人只會在爭奪最愛的時候纔會刻薄尖銳。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爲那高傲的女人悲哀。
邁步走進客廳,遠遠就聽到秋媽一個勁地在喊話,聲音是一如既往的驚慌與期盼,其中夾雜了更多的興奮,盼望兒子回家的興奮,秋梓粲在她心裡的位置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哪怕她在嚴重瘋狂的時候會把自己當作她的兒子,也不表示自己這個替代品會改變什麼,也許她只是透過他去尋找對兒子的記憶。
那麼她到底爲什麼一定讓自己困在瘋顛裡不出來呢?
沒有一個人精神受到打擊後,十二年來沒有一絲好轉,難道是她壓根不想清醒過來,不想面對失去兒子的事實?
不想太多,他邁步靠近正在掙扎着向外走的秋媽,秋爸顯然勸阻了很久,額頭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一臉的焦急與不安。
秋媽這一次的狀態比任何一次都要嚴重,看得出她很期待兒子的回來,是親生兒子的回來。可是……他到哪去找那個親生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