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圍繞祭壇走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羅獵的目光重新回到層層疊疊堆滿祭壇的骸骨之上,手電筒光柱移動的時候,眼前倏然閃過一絲銀光,不由得心中一震,重新將光束聚焦到銀光閃亮的地方,應當是一根絲線。
羅獵開始以爲是蛛絲,走近之後發現那並非是蛛絲,而是一根堅韌的金屬線,沿着金屬線追根溯源,發現這金屬線將所有的骸骨串聯在了一起,羅獵從未聽說過這樣古怪的事情,不過推測到這應當是轉生陣古怪儀式中的一種,可能是通過這根金屬線將所有的祭品連接在一起,聚集他們的靈魂。
金屬線貫穿了蛇骨的首位,然後又從血池的孔洞中穿過,向血池底部筆直延伸。
羅獵從行囊中取出繩索,顏天心知道他想做什麼,小聲道:“我跟你一起下去。”
羅獵搖了搖頭道:“還是一個人下去,方便照應。”找到合適的地方將繩索固定打結,然後向顏天心笑了笑道:“下面看起來空蕩蕩的,可我仍然好奇,這根細線到底通往何方?”
其實顏天心存在着一樣的好奇,雖然她心中很想陪伴羅獵一起下去,可理智卻告訴她應當聽從羅獵的安排,他們剛纔已經反覆確認過,周圍並無潛伏的敵人,但是穹頂缺失的壁畫卻給他們兩人的內心籠上一層陰影,他們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纖細的金屬線堪比蛛絲,所以他們幾乎將之忽略,羅獵抓住繩索沿着血池的池壁下滑,越是接近血池底部感覺到溫度越低,金屬線在底部消失,被淹沒在陳舊的血塵之中,羅獵落腳的地方並非血池的真正底部,那些流入血池中的血液在凝固之後沉積乾涸讓底部擡高。
顏天心道:“怎樣?”
羅獵沒有說話,一手抓着繩索,一手輕輕敲了敲一旁的平面,看似乾涸整潔的平面發出空空的聲音,這只是薄薄的一層,羅獵暗自慶幸,幸虧他沒有魯莽地將身體的力量全都放在腳下,不然很可能會踏破這下方的血塵地層。
顏天心從羅獵的舉動已經推測到下方的情景,輕聲道:“空的?”
羅獵點了點頭,從身後抽出太刀,慢慢將刀鋒抵在了凝血層的表面,然後開始緩緩加力,在他的加壓下,刀鋒突破了凝血層,漸漸插入其中,在刀身進入三分之一的時候,羅獵手臂上感覺到一種突破感,他不敢輕舉妄動,過了一會兒方纔向下滑動了一尺的距離,左手牢牢抓住繩索,刀鋒繼續刺入。
顏天心從上方用光束照亮羅獵刺入刀鋒的部分,沿着刀鋒和凝血層的縫隙,滲出一絲鮮紅的液體。
羅獵看得真切,那鮮紅色的液體在他的視野中漸漸擴展,從直觀的感覺來看,應當是鮮血,可羅獵又無法解釋,如果這血池是西夏時期建成,應當早已凝固乾涸,更何況在甘邊寧夏這原本就氣候乾燥的地域?羅獵無法用自己掌握的知識去解釋,甚至無法用常理去解釋,可這一切卻在他的眼前發生了。羅獵的目光定格在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上,鮮血從刀鋒的邊緣擴展到巴掌大的範圍,猶如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在此前的一段時間裡,時常會看到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可腦海中會有相應的反饋,往往會給出超出羅獵自身知識範疇的解釋,那是因爲父親在他體內種下智慧種子的作用,而在最近一段時間,這種現象幾乎沒有發生過,父親臨終之前就曾經告訴過他,想要完全將其內部的能量吸收需要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羅獵對此到倒沒有特別的在意。
或許是少年經歷的太多,所以羅獵從心底更向往平靜的生活,然而事與願違,越期待什麼,往往越是無法得到。
“羅獵!”顏天心的驚呼聲讓羅獵瞬間回到現實中來,他看到那片血跡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向周圍擴展,與此同時,凝固的血塵層從太刀插入的孔洞向四周輻射開裂。
羅獵並未急於向上攀升,越是在緊急關頭他越是能夠做到超人一等的冷靜,下方的血液雖然擴展極快,可是並未發生噴涌現象,證明下方的壓力並不算大。
顏天心出於對羅獵的關切提醒他道:“你先上來再說。”她擔心情況會發生進一步的惡化。
羅獵點了點頭,慢慢將太刀抽回,可是在刀身回抽的時候卻猛然感到一種強大的拉力,這突如其來的拉力險些將羅獵從繩索上拉下去,羅獵反應極快,他在第一時間放開了刀柄,然後迅速向上攀爬。
顏天心從羅獵的舉動已經意識到了苗頭不對,舉起手槍瞄準血池的下方連續開槍,掩護羅獵撤離。
蓬!血花四濺,被拖入血池內的太刀從池內激射而出,宛如離弦的利箭一般向羅獵射去,危急之中羅獵手握飛刀向外橫削,以飛刀擋住太刀,太刀蘊含着強大的力量,雙刀交錯發出刺耳的震響,羅獵的右臂被震得麻木,整個右肩短時間內都失去了知覺,他詫異於這股力量的強大。
顏天心此時已經顧不上開槍,雙手抓住繩索拼命向上拖拽,試圖幫助羅獵儘快逃離險境。
血池內液麪開始升騰,沉寂近千年的血池重新涌動起來,鮮紅色的血液在血池中盪漾,宛如沸騰,森森冷氣向上躥升。
顏天心驚呼道:“羅獵,快上來!”
羅獵之所以停下攀爬而是無奈之舉,他的右臂因爲格擋太刀,直到現在都沒有恢復知覺。血池的液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羅獵幾乎能夠斷定血池之中必有古怪。
顏天心用盡全身的力量拖拽着繩索,只可惜她勢單力孤,不由得後悔他們應當多一個人過來的,就在顏天心焦急不已之時,突然感覺雙臂一陣輕鬆,轉身望去,卻見吳傑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吳傑沉聲道:“還不趕快拉他上來。”
顏天心喜極而泣,慌忙與吳傑合力向上拖拽繩索。
羅獵此時右臂也恢復了知覺,雙臂輪番抓住繩索向上攀爬,距離血池的邊緣也越來越近。
就在羅獵即將爬上祭臺的時候,血池從中分開,一個巨大的身影從中騰躍而出,卻是一個通體無毛的古怪生物,獅子般大小,肌膚紅亮,四肢粗壯,利爪如金,尾部長達兩米,從血池之中騰躍上來,看不清五官面目的肉球一般的腦袋突然從頂部裂開,露出一張足以吞下一個成年人的血盆大口,大口的內部生有內外兩排白森森的利齒。
若是被它咬中那還了得,羅獵雖然在逃亡之中可是始終都沒有忘記提防血池內的動靜,在那怪物從血池底部騰躍而出的時候,羅獵就停止了攀爬,仰首將一顆手雷向那怪物的大嘴中丟了進去,這麼大的目標,這麼近的距離,對羅獵來說毫無難度。
那怪物一口將手雷吞了進去,手雷在它的嘴裡爆炸,怪物的大腦袋被這顆手雷從內部炸開了花。屍首從半空中墜入血池,羅獵趁機爬上了祭臺,轉身向血池內望去,不看則已,這一看觸目驚心,只見血池內有五六隻同樣的怪物,爭先恐後地從液麪下冒升出來,沿着池壁向上攀爬,光滑的池壁對它們的行動根本造不成任何的障礙。
這些怪物如履平地,以驚人的速度向上攀爬。
羅獵大聲道:“快逃!”
吳傑雖然看不到血池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憑感覺也能知道危險來臨,他點了點頭道:“分頭走!”面對強敵之時選擇分頭走是最大程度避免全體犧牲選擇。
可羅獵卻不那麼認爲,血池中的怪物不知有多少,就算他們三人分開逃走,也有足夠的怪物對他們進行追擊。
其實逃生的路線只有一條,那就是他們剛纔經過的殘破長橋,羅獵主動選擇斷後,吳傑雙目失明,顏天心又是一位女性,理當自己照顧他們。顏天心從進來的時候就抱定了和羅獵共同進退的心思,她自然不會先走。
吳傑率先踏上了長橋,雖然他並不情願被別人照顧,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目盲的事實。羅獵最後一個踏上長橋,回身望去,已經有近十頭怪物爬出了血池,它們行進的速度奇快,奔在最前方的那個距離自己還不到十米。
羅獵一邊催促顏天心快逃,一邊掏出了手雷,從剛纔那隻攻擊自己的怪物就能夠看出,它們無論奔跑能力還是彈跳能力都遠勝於人類,長橋上的缺口難不住它們。
羅獵還沒有來到長橋中斷,怪物已經踏上了長橋,羅獵丟出一顆手雷,手雷的目標並非是怪物,而是身後不遠處的橋面,爆炸讓已經破損的橋面徹底斷裂開來,裂口長達十五米,羅獵也沒有料到這顆手雷居然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那怪物的彈跳力雖然絕佳,可是跳過十五米的距離恐怕也不能夠。果不其然,一隻怪物猛然騰躍而起,並沒有成功跨過這長長的缺口,失足墜落到下方,落在白沙之上,被隱藏在白沙內的槍叢刺了個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