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荒唐的計劃也只有蘭喜妹這種居心叵測的人才會配合吧?羅獵伸出手去扶住了蘭喜妹的肩膀,溫柔地盯住蘭喜妹的雙眸,低聲道:“別忘了你是有夫之婦。”蘭喜妹的另外一個身份是鬆雪凉子,而鬆雪凉子的公開身份是方康偉的姨太太。
蘭喜妹禁不住笑了起來,皺起的鼻翼宛如春風吹皺的池水,連羅獵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蘭喜妹就勢撲入他的懷中,小聲道:“抱緊我。”
羅獵並沒有猶豫,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只能繼續下去,很自然地擁住蘭喜妹,兩人的身影如同尋常熱戀中的情侶一樣重合在一起。
蘭喜妹微微揚起俏臉,美眸微閉,櫻脣輕啓,柔聲道:“吻我!”
羅獵愣了一下,還好距離掩飾了他的表情,蘭喜妹果然在得寸進尺。
蘭喜妹吹氣若蘭道:“你如果拒絕,我馬上就衝入沈忘憂的辦公室,將一切向麻雀坦白。”她不是個善罷甘休的女人,關鍵時刻總會想方設法地在別人的背後捅上一刀。
羅獵望着蘭喜妹,相信她是認真的,內心中激烈交戰了一下,然後義無返顧地低下頭去,準備蜻蜓點水般在蘭喜妹的櫻脣上意思一下,甚至可以利用借位的方法,應付一下也好,只要信號成功傳遞給在遠處偷窺的麻雀,他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作繭自縛也罷,騎虎難下也罷,自己導演的這出息就算打落門牙也要演下去。
羅獵的嘴脣只是湊近了蘭喜妹,他的脖子就被蘭喜妹的手臂霸道地勾住,然後她踮起腳尖,瞬間拉近了兩人彼此之間的距離,讓他們的脣緊密的貼在一起,變得密不可分,緊迫到彼此堅硬的牙齒硌痛了嘴脣,羅獵下意識地咧開了嘴,蘭喜妹嬌嫩的香舌如同小魚一樣靈巧地遊了進來。
兩人的脣舌纏繞在一起,羅獵雖然算不上情場老手,卻也非和異性的第一次接觸,蘭喜妹雖然霸道主動,可仍然暴露出她的生澀和莽撞,雖然她想要積極地取悅羅獵,卻沒有掌握太多的技巧,兩人的嘴脣甚至被對方的牙齒誤傷到流血。
麻雀是看不清這些細節的,她年輕挺拔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內心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點燃她青春的身軀,她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就快爆炸。
關鍵時刻,有人拉上了窗簾,遮住了花園內激情四射的場面,也暫時擋住了麻雀的雙眼,遮住了她的內心。
麻雀緊握着雙拳,臉上已經變得毫無血色,雖然腦子裡有個聲音再反覆提醒她要鎮定,可是她的身軀卻發出不受控制的一陣陣顫慄,她的內心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就算羅獵不會選擇自己,可是他爲何要選擇蘭喜妹,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男人在美色的引誘下就會忘記敵我,放棄立場?
麻雀的呼吸都變得緊迫,她想要大喊大叫,宣泄內心中的憤怒不快。她是愛羅獵的,這一點她從不否認,自從一起前往蒼白山冒險,她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且她對羅獵的愛意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淡,反而如陳年老酒一般變得深刻而濃烈。
麻雀並沒有因爲內心中萌生的愛意喪失理智,雖然她婉轉地向羅獵表露過,可她能夠看得出羅獵在逃避,她是個不輕言放棄的人,在留學深造和羅獵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因爲後者對她要重要得多,麻雀相信只要自己堅持,就一定能夠走入羅獵的內心世界,就一定讓他接受自己,然而剛纔看到的一幕已經完全摧垮了她的內心,讓她內心千瘡百孔的同時有種被羞辱得體無完膚的感覺。
喜歡一個人,他卻選擇別人,質疑對方品味的同時也會懷疑自己的眼光,麻雀的整個世界在瞬間崩塌了。
咖啡的香氣幫助麻雀激動的情緒稍稍舒緩了一些,沈忘憂爲她衝了杯咖啡,作爲旁觀者,他清楚這位單純善良的女孩正經歷着怎樣的打擊,作爲這件事的導演者,沈忘憂難免感到有些內疚,可他並不後悔,對麻雀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越早認識到現實,受到的傷害相對越小。
“麻雀,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沈忘憂明知故問。
麻雀握住那杯咖啡,掌心的溫度讓她冰冷的內心稍稍溫暖了一些,她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做出了一個極其鄭重的決定:“沈伯伯,我這次來是專程來謝謝您,我決定前往歐洲留學。”
羅獵雖然沒有親耳聽到麻雀的這句話卻已經預知了結果,麻雀走後,蘭喜妹也暫時完成了她的使命,同樣離開了國立圖書館,兩人的最大不同,一人離開時傷心欲絕,而另外一個卻是嬌羞滿面。
沈忘憂一直都在辦公室內等着羅獵,當羅獵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沈忘憂指了指桌上的那杯咖啡:“剛剛煮好。”
羅獵一屁股坐在沈忘憂對面的椅子上,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開心還是沮喪,沈忘憂一邊品味着咖啡,一邊悄悄觀察着羅獵,將咖啡杯重新放在桌上的時候他說了一句:“既然不愛就儘早放手。”他相信如果羅獵對麻雀投入了真情,絕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做出這樣傷害她的事情,雖然這件事的初衷是爲了麻雀。
羅獵笑了起來,品了口咖啡。卻看到沈忘憂指了指自己的脣角,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脣,以爲是咖啡的奶沫粘在了上面,沈忘憂並沒有顧忌他的顏面,提醒道:“口紅。”
羅獵難免有些尷尬了,反覆擦了擦,低下頭去佯裝仔細品味那杯咖啡。
沈忘憂道:“那女孩也很漂亮……”停頓了一下又道:“很主動!”
羅獵麪皮有些發燒,相信沈忘憂和麻雀一樣都看到了剛纔在花園內激情四射的過程,雖然他當時並非情願,可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在蘭喜妹親吻他的時候,他內心深處並沒有產生太多的排斥感,甚至還有些享受,事實證明人的生理反應在很多時候可以克服心理上的障礙。
羅獵道:“她是中日混血,背景複雜,幫我的目的並不單純。”
沈忘憂笑了起來:“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單純的感情。”還好他並沒有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拉開抽屜,取出從羅獵那裡得來的那封信,遞了過去:“還給你。”
羅獵接過那封信收好。
沈忘憂道:“有什麼想問我的?”
羅獵道:“您有什麼想告訴我的?”
兩人對望着,然後幾乎同時笑了起來。
羅獵道:“我父親是誰?”
沈忘憂道:“我只知道他姓羅,佳琪對他的身份諱莫如深,在他們兩人的事情上,我一直都是反對的。”
“爲什麼?”
沈忘憂的目光黯淡了下去,斟酌了一會兒,他方纔用一種極爲婉轉的方式道:“我相信佳琪泉下有知一定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羅獵愣了一下,沈忘憂顯然是在告訴他母親當年選錯了人,換句話來說,他的父親並非好人?這對任何一個爲人兒女者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羅獵的記憶中並沒有留下父親的任何印象,正因爲如此父親在他心中的形象是高大而完美的,而沈忘憂這位突然出現的舅舅卻顛覆了他內心中的想法,羅獵難以接受,也不願接受,不過好在他還足夠冷靜,淡然道:“我希望她不會因爲我而後悔。”
沈忘憂聽出了羅獵話中的一語雙關,點了點頭道:“我相信她會爲你而驕傲。”他並不想繼續談及這個話題,輕聲道:“美國不好嗎?爲什麼要回來?”
“月是故鄉明,我是個戀家的人。”
沈忘憂笑道:“每個人都認爲自己是最瞭解自己的人,可事實上多半人對自己並不瞭解。”
羅獵習慣性地掏出了煙盒,打開之後停頓了一下,徵求沈忘憂的意見道:“可以嗎?”
沈忘憂點了點頭:“請便。”
羅獵點燃了一支菸,縈繞的煙霧讓他眯起了雙目。沈忘憂目光復雜地打量着這個對面的年輕人,兩人就這樣彼此對望着,誰也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
羅獵的那支菸就快燃盡,沈忘憂方纔如夢初醒般想起了什麼,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照片,遞給了羅獵。
羅獵接過那張照片,看到得是一羣人的合影,他從中找到了母親,那是的母親正值青春芳華,站在六人的中間笑得陽光燦爛,在她左側站着的就是年輕時的沈忘憂,兄妹兩人離得很近,沈忘憂右手輕攬着她的肩膀。因爲年月久遠,照片已經泛黃,可是仍然能夠從照片中感受到他們的青春與熱情。
羅獵輕聲道:“那時你們正年輕。”
沈忘憂點了點頭,青春與時光早已一去不復返,看看那時的自己,青春的面孔熟悉又陌生,如今卻已經兩鬢斑白。時光荏苒,滄海桑田,腦海中浮現出如煙往事,一時間百感交集。
羅獵仔細端詳那張照片,努力記住每個人的樣子,忽然想起自己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父親的照片,無論是母親還是爺爺都從未主動提及過自己的父親。卻不知這張照片上有無父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