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道:“咱們畢竟相識一場,說起來我還欠你的人情,所以還是提醒你一下。”
羅獵道:“謝謝!”
白雲飛道:“我有個建議!”
羅獵卻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不好意思,我還有個約會。”
白雲飛愣了一下,羅獵對自己的建議沒有任何的興趣,他應當猜到自己會提出要求,白雲飛的初衷是想跟羅獵做一筆交易,只要羅獵點頭,他就可以保證羅獵在黃浦的安全,他現在擁有這樣的實力。
白雲飛雖然有些鬱悶,可是他並未阻止羅獵的離去,羅獵太精明,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被人利用的,不過越是如此,他越要保持足夠的耐心。
羅獵謝絕了白雲飛派人相送,返回小教堂的途中卻下起雨來,雨來得突然,羅獵在周圍尋找避雨處的時候,剛好看到了藍磨坊,內心中不由得一動,突然生出故地重遊的想法。
走入藍磨坊,現在還只是下午,藍磨坊開門不久,按照常理本當是最清閒的時段,可沒想到裡面的客人居然不少,舞臺的中心一名鋼琴師正在彈奏着輕柔舒緩的曲子,舞池中有幾名跳舞的男女,更多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聊天。
羅獵準備尋找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坐下,出於本能他朝上次曾經坐過的位子望去,這一看目光不由得定格在了那裡。
他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此刻坐着一位美麗的女郎,從羅獵走入藍磨坊,她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的面龐。
葉青虹雖然無數次設想過和羅獵重逢的情景,可是卻沒有料到他們的相逢居然會在這裡,又是在這樣突然的狀況下發生。
短暫的停頓後,羅獵露出一個讓葉青虹心跳加速的笑容,她意識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熱,開始責怪自己的沒出息,自己應當是臉紅了,在他的面前自己本應該表現得更加鎮定纔對。
葉青虹的表現更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女,在沒有和羅獵見面之前她的內心充滿着渴望,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居然從心底產生了懼怕,甚至有種想要逃避的感覺。
羅獵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微笑道:“葉小姐,這裡有人嗎?”
葉青虹搖了搖頭,然後鼓足勇氣道:“這位子永遠爲你保留着。”她感覺自己不夠矜持,可這句話發自於她的內心,她過去對羅獵說了太多的謊言,她必須要有所改變,必須要讓羅獵知道她對他的在乎。
羅獵禮貌地笑了笑,摘下禮貌,脫下風衣,交給恰巧趕到身後的侍者,然後在葉青虹的對面坐了下來。
葉青虹打量着羅獵,一雙隱隱發藍明眸掩飾不住幸福的光彩,她意識到在和羅獵分別的這段日子裡,她的心中唸的想的都是他,她已經無法否認愛上羅獵的事實。
“外面下雨了?”葉青虹道。
羅獵點了點頭,從葉青虹的問話中他判斷出她在這裡應當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難道葉青虹重操舊業,又在這裡表演起了歌舞?
“來多久了?”他輕聲問道。
葉青虹道:“這裡還是黃浦?”羅獵問得有些含糊。
羅獵笑了起來,露出滿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我和唐寶兒一起過來的。”
“我知道。”
兩人相互望着,然後同時笑了起來,如果說羅獵的笑容是正午的陽光,葉青虹的笑容就是融化冰雪的春風,其實他們早已相互知道了對方的下落,同在一個城市,卻並未在第一時間相見,選擇逃避的不僅僅是葉青虹,葉青虹因此也猜到羅獵心中並非沒有她的位置,他也同樣不知怎樣面對自己。
葉青虹道:“寶兒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罵了她一頓,居然咒我得了絕症。”
羅獵道:“她也是一片好心。”
“什麼好心?”葉青虹問完不由得尷尬了,唐寶兒的好心自然是想方設法撮合她和羅獵,這明擺着的事情自己居然還要發問,難怪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會迅速下降的到負數,自己也無法逃脫這個魔咒。
羅獵道:“你約了人?”恰到好處地岔開話題,也化解了葉青虹的尷尬。
葉青虹搖了搖頭道:“剛巧走到這裡。”
此時音樂響起,有不少人走下了舞池,葉青虹望向羅獵道:“你不準備請我跳一支舞嗎?”
“我的榮幸!”
羅獵起身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葉青虹甜甜一笑,主動挽住羅獵的手臂,兩人走下舞池。此時無聲勝有聲,久別重逢的話本不必說,彼此的目光已經傾訴了一切。
葉青虹陶醉於羅獵溫暖懷抱中的時候,卻聽到羅獵小聲提醒道:“我的身後十點鐘方向,有兩個人觀察我們已經很久了。”
葉青虹經他提醒內心一凜,向羅獵的懷中又靠近了一些,目光從他的肩頭望向身後,果然看到兩名帶着禮帽的男子鬼鬼祟祟向他們望來,其中一名男子接觸到葉青虹的目光趕緊將頭低垂了下去,葉青虹和羅獵原地轉了一個圈兒,以免引起對方的警覺。
葉青虹道:“不認識,我從沒見過他們。”
羅獵道:“那就是衝我來的。”
葉青虹莞爾笑道:“不好說,咱們都得罪過不少人。”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她也認爲那兩人衝着羅獵過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在羅獵到來之前,並未見到那兩名男子。也就是說他們在羅獵進入藍磨坊之後到來,很大層面上是爲了跟蹤羅獵。
一曲結束,羅獵護送葉青虹返回座位,微笑道:“看來我該走了。”
葉青虹拿起手袋道:“我請你吃飯。”
羅獵道:“遇到麻煩的時候不是應當先選擇遠離嗎?”
葉青虹幽然嘆了口氣道:“有些麻煩是躲也躲不掉的。”
葉青虹和羅獵並未從藍磨坊的正門離開,她曾經在這裡登臺,對藍磨坊的周遭狀況非常熟悉,帶着羅獵經由後門離開,羅獵接過葉青虹的雨傘撐起,遮住葉青虹頭頂的那方天空。
還未到夜晚,天色卻已經染黑,葉青虹伸出手去,挽住羅獵的手臂,前方小路的出口已經被人層層堵住,看來前來堵截他們的人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羅獵的表情有些無奈,無論他喜不喜歡,暴力總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擺在他們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退回藍磨坊,二是從前方殺出一條路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羅獵將雨傘遞給了葉青虹,葉青虹道:“一起去。”
羅獵笑了起來:“別弄髒了衣服。”他將雨傘塞入葉青虹的手中,然後大踏步走了出去。
十多名堵住路口的人齊刷刷亮出了菜刀,這是黃浦新近崛起的一支流氓勢力——菜刀會,這些人並非黃浦土生土長,多半是來源於外地的亡命徒,他們很少講究江湖道義,只要給錢什麼都肯幹,以敢打敢拼著稱。
羅獵和菜刀會沒什麼過節,面對數倍於他的敵人羅獵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慌張,平靜道:“我和諸位素不相識,各位朋友是否找錯了人?”羅獵甚至懷疑這些人的出現並非是衝着自己。
一個聲音大聲道:“沒錯兒,就是你,你就是羅獵!”
羅獵此時方纔確定這麻煩的確是因自己而起,和葉青虹無關。
葉青虹身後也出現了一羣人,帶領那羣人的正是剛纔在藍磨坊遇到的那兩個,葉青虹嘆了口氣,婷婷嫋嫋向羅獵走去,她可不是要羅獵保護,而是走近一些,彼此之間方便照應。
她知道羅獵的身手,如果單單是近身搏戰,他們兩人就算無法將包圍他們的三十多名敵人盡數擊倒,可是殺出一條血路應該不難,葉青虹小聲向羅獵道:“我有槍!”
羅獵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葉青虹不到迫不得已還是不要開槍,這裡畢竟是租界,鬧出人命總是不好,更何況他想先搞明白,究竟是誰請了菜刀會來對付自己。
“啊!”伴隨着對方陣營的一聲大吼,前方的十多名刀手率先向他們發動了進攻,身後那些人並未急於啓動,在他們看來己方的那些人已經足夠應付這這對男女,沒必要興師動衆,他們只需守住這裡斷了對方的後路。
羅獵衝向對方的陣營,身在中途,手中三點寒光已經追風逐電般射了出去,三柄飛刀,分別射中三人握刀的右手,只聽到噹啷聲響不絕,三把菜刀接連落在了地上。
羅獵衝到敵營陣前,一腳將一名揮刀砍來的莽漢踢飛,就勢從地上抓起兩柄菜刀,分別擋住從左右砍來的兩柄菜刀,而後身軀一矮,手腕反轉,一雙菜刀從對方的大腿上劃過,殷紅色的鮮血橫向飛濺到雨絲之中。
這血腥讓羅獵精神爲之一震,他如同猛虎下山,一雙菜刀在對方陣營中來回劈砍,縱然羅獵的狀態距離巔峰尚遠,縱然他元氣大傷,可是對付這幫黃浦的小混混還是綽綽有餘。
葉青虹的身後那羣人也衝了上來,因爲這羣人看出戰局呈一邊倒的勢頭,那十幾人中沒有羅獵手下一合之將。他們認爲要趁着羅獵騰不出手來的時候先將葉青虹拿下,再以葉青虹來要挾羅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