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被人從外面撞開,卻是在外面值守的土匪衝了進來,他們一個個手握武器,進來之後就問道:“刺客在哪裡?”
羅獵指着外面道:“從屋頂逃跑了!”內心卻仍然沉浸在那人離去聲音的深深震駭之中,如果那人當真是羅行木,豈不是證明他們這次的行動完全在羅行木的掌控之中,羅行木因何深夜來此?他的目的究竟是誰?
這麼大的動靜將瞎子和阿諾兩人也折騰了起來,張長弓道:“我正在睡覺,突然感覺到有人潛入房內,那人非常機警,發現行藏暴露,馬上就逃了……”
“啊!”東廂房內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幾人全都大吃一驚,羅獵更是第一時間向房內衝去,不等他進入房內,麻雀已經披頭散髮地逃了出來,甚至連鞋子都沒有顧得上穿,見到羅獵,一頭就扎到了他的懷中,顫聲道:“老鼠……好……好大的老鼠……”
瞎子和阿諾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看出有些問題,麻雀有些問題,大家都是同伴,她爲什麼只挑羅獵的懷裡扎?
羅獵將麻雀交給阿諾照顧,他和瞎子、張長弓三人跟着土匪走入東廂房內,藉着火把的亮光望去,只見房間內乾乾淨淨,哪有什麼老鼠,羅獵皺了皺眉頭,以爲麻雀可能是故意在做戲。
張長弓卻想到了什麼,大踏步向朱滿堂的臥室奔去。
掀開朱滿堂臥室的門簾,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卻見朱滿堂的身上,密密麻麻爬滿了老鼠,那些老鼠正在啃噬朱滿堂,張長弓慌忙拿起火把去驅趕老鼠,羅獵也衝上去幫忙,那些老鼠被火把嚇得四散而逃,再看朱滿堂,一張臉被啃得血肉模糊,簡直是面目全非,瞎子看到如此噁心的模樣,感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衝出門去大口大口嘔吐起來。
趕走那羣老鼠,羅獵藉着火把的亮光望去,只見朱滿堂的喉頭被咬出了一個血洞,血洞仍然在汩汩冒着鮮血,初步判斷朱滿堂的頸部血管被咬斷,十有八九是不能活命了,感嘆之餘,心中又生出如釋重負的感覺,其實朱滿堂死有餘辜,留下他的價值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幫助自己一行混入狼牙寨,而今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朱滿堂的使命也算結束,留下此人肯定是個隱患。只是羅獵也沒有料到朱滿堂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性命,死在一羣老鼠的齧齒之下。應該說朱滿堂是間接死在了自己的手裡,如果不是自己將他催眠,又給他吃了安眠藥,朱滿堂也不會麻木到毫無反應。
羅獵猛然轉過身去,怒視聞訊趕來的幾名土匪,目光中的殺機將幾人嚇得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羅獵擡腳就將其中一人踹出門去,怒道:“孃的,害死了我們朱三爺,讓你們寨主出來,給我一個解釋!”羅獵當然不會忘記他們現在的身份,他們代表飛鷹堡前來拜壽,壽宴還未開始,他們的三當家就已經慘死在這裡,絕不可能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張長弓先是被羅獵的舉動驚了一下,可馬上就明白了羅獵的意思,羅獵是要借題發揮,其實朱滿堂死了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但是心中再高興也不能表露在外,羅獵的應變能力的確超人一等,已經率先明白了這個道理並趁機發難。
飛鷹堡三當家前來狼牙寨的第一天晚上就慘死絕不是小事,雖然飛鷹堡老大李長青並未親自到來,在這件事上引得狼牙寨方面不悅,並因此而冷落了朱滿堂一行,可還沒有到狼牙寨方面要將朱滿堂置於死地的地步,朱滿堂死在凌天堡,狼牙寨肯定要承擔主要的責任。
朱滿堂死後半個小時內,狼牙寨四當家疤臉老橙程富海和六當家綠頭蒼蠅呂長根就已經同時抵達,兩人臉色都不好看,他們職責不同,呂長根負責迎賓,而程富海負責凌天堡的警界防禦。外來賓客發生了意外,他們需承擔首要的責任。
此時的羅獵宛如一頭暴怒的雄獅,怒視程富海和呂長根,正所謂得理不饒人,老子不發威你們當我是病貓。
換成此前的任何時候,疤臉老橙絕不會將對方放在眼裡,可現在的這種狀況卻是他們理虧,前來的路上兩人已經商討了對策,無論此事的原因是什麼,他們必須要暫時讓步,安撫對方的情緒,務必將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後天就是大當家的壽辰,死人本來就是大煞風景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只怕前來凌天堡的貴賓要人人自危,死人事小,若是因此讓大當家不開心,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呂長根也看出這幫人的主心骨就是羅獵,他向羅獵抱拳道:“葉老弟,咱們借步話說。”
羅獵點了點頭,跟着呂長根來到旁邊早已準備好的空房內,呂長根掩上房門,嘆了口氣道:“葉老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沒有想到!”
羅獵冷笑道:“我們朱三爺生龍活虎地來到這裡給肖大當家拜壽,可壽宴還沒吃上,甚至連肖大當家都沒見上一面,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六當家,你們狼牙寨好像欠我們飛鷹堡一個交代!”
呂長根嘆了口氣道:“葉老弟,你先坐下,人既然已經死了,發再大的火也於事無補,不如先冷靜下來,咱們商量一個萬全之策。”
羅獵怒道:“說得輕巧,死得是我們的人,你讓我們如何冷靜?”他咄咄逼人,步步緊逼。
呂長根道:“葉老弟,此事極其蹊蹺,我們狼牙寨自打創立從未發生過老鼠咬死人的事情……”
羅獵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道:“六當家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朱三爺活該讓老鼠咬死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呂長根也是頗爲頭疼,他並未說謊,狼牙寨此前從未有老鼠傷人的事情,凌天堡內的確有老鼠存在,可是從沒見過成羣結隊攻擊人的現象。
外面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長根,葉老弟在嗎?”
呂長根前去拉開房門,門外站着的卻是一位頭髮灰白,長髮齊肩的瘦削男子,頜下留着山羊鬚,雙目顯得有些不慎協調,正是狼牙寨第一智將琉璃狼鄭千川。
朱滿堂突然暴斃的事情不可能不向上頭稟報,呂長根和程富海兩人不敢驚動寨主肖天行,商量之後,先向三當家鄭千川稟報,鄭千川雖然只是狼牙寨的第三把交椅,可是他在山寨的實際地位卻僅次於肖天行,不但負責爲肖天行出謀劃策,還承擔着狼牙寨的外圍事務,他對山寨的重要性無人可以取代。
鄭千川能夠親自前來也表明了對這件事的足夠重視,正常情況下他是不屑於和飛鷹堡的這些底層跟班打交道的。
羅獵是第二次見到鄭千川,卻是第一次和此人正面交鋒。
鄭千川主動向羅獵抱了抱拳道:“葉老弟,在下鄭千川,聽聞朱三爺的噩耗實在是痛不欲生,狼牙寨和飛鷹堡素來交好,同氣連枝,守望相助,我和朱三爺私下裡相交莫逆,也是多年老友,聞此噩耗,如同斷我手足,心中悲痛難以名狀。”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羅獵纔不相信這廝的鬼話,不過鄭千川乃是狼牙寨的第一智將,此人能夠出現注意證明朱滿堂之死引起的震動不小。
羅獵道:“三掌櫃言重了,我們陪同朱三爺前來,發生這種事情,最爲心痛的自然是我們,不是我們有意冒犯,我們只想要個交代。”
鄭千川道:“葉老弟想要什麼交代?”
羅獵道:“查出真兇!”
鄭千川道:“朱三爺在狼牙寨遇害,查出真兇是我等責無旁貸的事情,就算葉老弟不說,我們一樣會徹查到底。我向你保證……”
羅獵打斷鄭千川的話道:“三掌櫃,我希望做出保證的是肖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