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他不讓,一番拉扯。
“你到底想幹什麼?!”
楊逸昇擒住她的雙臂一扯,盼盼跌趴上他胸口。
“告訴我,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第一次,他想知道一個女人的心裡,她很難捉摸,他猜不透。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過分”了,他應該僅僅把她當作一個一起生活的妻子的,而不會去好奇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只知道,自己想靠近她的心。
這句話,應該她來問纔對吧?
但是他絕不會告訴她,所以她沒有白癡地問出來,“明天要早起我要早點睡。”
“早起?幹什麼?”楊逸昇黑暗中的眸子湛亮,聲音一緊,“真的要和周偉銘出去?”
“對。”
“不許出去。”
簡直莫名其妙。
盼盼瞪圓了眼,又想起來,雙手壓着他的胸膛。
“不要出去好不好?”
他換了一個語氣。
“楊逸昇!”
這個名字吐自她的嘴裡,那麼新鮮,楊逸昇眉毛一挑。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反覆無常?可不可以不要這樣莫名其妙?可不可以不要這樣——”
忽然就噤聲了,他輕輕問,“怎樣?”
不要這樣讓我的心七上八下!
這句話,差點就衝了出來。
有些高昂的氣憤忽然就偃旗息鼓,盼盼一時沒了掙扎,低垂的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到她的眼睛。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裡掙扎,幾乎就要破繭而出。
或者說,她已經知道卻不願面對。
最終,她輕輕開口,“我真的很累,想睡覺。”
再起來時,楊逸昇已經撤了手勁,她順利地起來,轉身。
望着那片光明而去,心中卻黑暗一片。
可能是剛纔的一番掙扎,再加上心中的煩惱,頭又痛了起來,太陽穴一抽一抽,甚至有點胸悶。
她伸手撫上胸口,深呼吸。
就要踏上階梯時,一個更爲可怕的念頭射入心間,她瞬間化爲僵石。
……
還好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而楊逸昇,坐了起來,卻只是曲起腿坐着,就如小時候坐在門口階梯上等着父親那般,可這一次,望的是一個女人的背影,看着她漸漸消失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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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當看到閒適地坐在餐桌旁的楊逸昇時,盼盼眉目微斂,卻已不再冷顏。
“你們準備去哪裡,我送你們。”
有點笑面虎的姿態,他竟然說要送他們,他不是要上班。
而且,他昨晚還說過“不許出去”。
“好耶好耶,爹地真好!”
囡囡立刻歡呼着舉着刀叉。
然而,卻聽到周偉銘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接到秘書處的電話,我要趕回去呢。”
楊逸昇叉子一轉,微低的臉上嘴角有絲笑紋。
“啊?”囡囡癟了小嘴,“周爸爸纔來……”
下人給盼盼端來早餐,她坐到周偉銘對面,看到了一如以往和煦溫文的笑臉。
“我也想陪囡囡玩啊,可是周爸爸要工作哦,等下次有空再來好不好?”
笑臉微轉,面對盼盼時沒有異樣。
盼盼知道偉銘的工作是鐵飯碗,丟不得,所以根本沒有懷疑什麼。
“囡囡乖,媽咪不是說了下次我們去看周爸爸和阿姨嗎?”
母親溫柔的話很管用。
楊逸昇“安心”地上班,而盼盼則藉口小心着涼生病將女兒留在家裡,自己一個人送周偉銘去了機場。
“如果有什麼不開心,記得還有我、和佩佩,我們就是你的孃家人,受委屈了可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哭。”
就快入關,周偉銘微笑着開了個亦真亦假的玩笑。
心一酸,盼盼笑着說,“我當然不會忘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後受委屈了我就跑回去,那房子可得給我留着。”
知道她在勉強微笑,周偉銘應了下來,“當然,永遠爲你留着。”那座房子,他從來就沒有賣掉的打算,即使再也沒有用武之地。
送走周偉銘,盼盼上了一輛的士亂逛。
對於未來,她迷茫,卻確定一點,她要遠離他。
“進入新年,本市本州第一件大事就是**籌劃將近一年的海濱區發展計劃即將進入投標階段。據聞,會有將近十家知名企業爭奪這次發展權,包括著名的洛克財團、SAMSN集團以及耀日集團。
“有外界傳聞,耀日集團總裁肖恩?費德里不久前出現於SAMSN大樓,不由得令人猜疑,引起了其他企業的恐慌,紛紛效仿。其實這也無可厚非,因爲海濱區發展計劃所帶來的利益絕對是驚人的——成王敗寇在此一舉,任何個人恩怨都可以被踩在腳下。”
主持人嘴巴很靈活,表達情感豐富,那種彷彿大家不言而喻的語氣表現得淋漓盡致,尤其是最後一句。
任何個人恩怨都可以被踩在腳下。
他曾經輕描淡寫地說過,肖恩搶過他的生意。
“可寶刀未老的老洛克豈會輕易放手,這實在很矛盾,因爲前不久他的孫女才和Cavan鬧過緋聞,且從艾麗莎言語上看,對Cavan是極爲喜愛,這可難爲了向來疼愛孫女的老洛克。所以,如此看來局面會變得非常有趣呢!SAMSN集團的Cavan會選擇哪邊來共同完成大業?又或者,雄心壯志一人出征?如此一說,大家是不是更應該拭目以待?請鎖定本臺……”
下面主持人開始發揮廣告特長,盼盼收回了注意力,轉頭望着窗外的車流。
她從來不知道他生意上的事,這一聽似乎有點理解了其中的繁雜利害。
但是,她幫不了他什麼。
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她只想好好和囡囡一起平靜生活的,可隨着不平靜的生活,她的心也不平靜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和……那個人完全不一樣,她以爲她對愛情的所有感覺都已經在那個人身上葬送,她的心只爲女兒跳動,可昨晚,卻驚覺都變了。
她,好像對她的丈夫有着不該有的感覺,連日來心情的反覆,只爲這種感覺,她說不出口的感覺。
“我愛你,真的,等我們回國,我馬上叫我爸爸把你也安排到我的大學裡,我們還是同班,等到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好不好?”
曾經那個她以爲善良可愛的男孩子,卻用殘忍的事實打破自己的誓言。
“我這一生不會有妻子,要有,也只有一個。”
這個男人給過她重於一切的承諾,一輩子的承諾,然而,她卻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她,他的周圍充滿了陰暗。
而她,爲他的不在乎介懷如此。
這種感覺好心慌,她覺得自己踏進了棉花堆裡,腳踩不到地。
尤其是現在她……
她懼怕,過去那種背叛受傷的心痛令人崩潰。
趁還沒有氾濫,抽身而退纔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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