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廉已經見過兩個好萊塢導演了。
無論是名不見經傳的尼爾，又或者其實早已經頗有名聲的諾蘭，好萊塢的導演給王威廉的感覺從來都像是一個商人多過於像是一個藝術家。
但是這一次王威廉見到的這位叫做扎克·施耐德的導演的時候，意識到了，好萊塢這地方還是有一些藝術家的。
而當他看過了這位導演打算請他投資的電影劇本之後，他發現自己的這個判斷基本算是正確的。
在過來的路上，李祉那已經把這位今天請他投資的電影人的資料給他看過了。
跟正在拍攝的《盜夢空間》的那位導演諾蘭一樣，這位導演也是拿過一個叫做土星獎的科幻類電影的專項獎的最佳導演的。
王威廉原本在見面之前以爲這是一個跟諾蘭差不多，雖然有一些藝術家氣質，可是骨子裡依舊是商人的人。
但是他錯了。
“你這部電影……”
“一羣美少女的動作戲，怎麼樣，應該會是一部不錯的電影吧？”扎克面帶微笑的對王威廉說道。
“我看起來，很像白癡嗎？”
王威廉指了指自己。
場面有點僵。
李祉那在旁邊聽到了王威廉的話，被嚇了一跳。
“您……什麼意思？”扎克顯然也被王威廉這句有點像是發飆的話嚇到了。
“是諾蘭介紹你來找我的？”王威廉沒有接那句話，而是把話題轉向了其他地方。
“我只是聽說他找您投資了一部他想拍好幾年了的電影，而且您對他的那部電影的劇本完善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那我給你一個機會，重新介紹一下你的這部……”王威廉打斷了扎克對自己的吹捧，“美少女特攻隊？我覺得你可以換個名字。”
安靜。
“您怎麼看這部劇本？”扎克並沒有按照王威廉說的介紹電影，而是反問王威廉。
“我如果投資了你這部電影，我覺得以後我在好萊塢都沒法待下去了。”王威廉笑了。
靠在了沙發上。
咖啡館人不少，他這樣看起來悠閒的樣子，跟很多人都一樣。
雖然其實並不是那回事。
“……應該不至於吧？”扎克被王威廉的話弄的有點訕訕的。
“這是什麼戲啊……”在旁邊滿滿尷尬的李祉那拿起了劇本，翻了起來。
看的很快。
“不過就是一部劇情邏輯有點混亂的電影嘛！想法比較有趣，有點像是電子遊戲。”李祉那把手裡的劇本放下了。
“你被他耍了。”王威廉搖了搖頭。
一臉認真。
“……什麼耍了？”
“這部電影的劇情黑暗的能讓抑鬱症患者自殺。想法有趣的電子遊戲？”王威廉笑了笑。
但是笑容很快消失了。
“一般人看到這部電影的劇本最多不過就說說邏輯混亂，劇情人設荒誕，但是王先生……”扎克接過去了話頭。
表情已經沒有了剛剛的微笑。
很嚴肅。
“你說吧，這部電影，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您要是不打算投資就算了。”扎克一副被看穿了之後有點心灰意冷的樣子，搖了搖頭，拿起了桌上的劇本，打算離開了。
“我有說不投資嗎？”王威廉伸手，輕輕的按了一下那個劇本。
扎克一愣。
“您不是說擔心投資了這部電影回讓您在好萊塢混不下去嗎？”
“我只是要搞清楚，你在這顆毒藥外面包上了糖衣，到底是爲了什麼。如果你是抱着想要玩一玩的態度來這麼做的話，我不介意跟你一起玩。可是如果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的話……我可不想被一些人的憤怒給誤中副車。”
“威廉啊，到底什麼意思啊？”李祉那在旁邊被說的雲山霧罩的不明就裡。
已經有些惱火了。
“您放心，每年各種各樣的投資商有很多玩的比這部電影更開，也沒有誰因此被一些人惦記上的。”扎克也沒有搭理李祉那，笑了，“畢竟你們是拿錢的人。”
“所以，你能保證如果你這裡玩脫了，不會有人找麻煩到我頭上？”
“當然不會！”扎克笑着點頭。“如果您不是因爲我的欺騙而生氣的話，我覺得您應該會很樂意看着我這樣玩這樣一出遊戲的。”
“遊戲……”王威廉再次拿起了那本劇本，“嗯，和忍者對打的格鬥遊戲，二戰的戰爭遊戲，還有屠龍的遊戲……你是一個二次元愛好者嘛？”
“我的前幾部電影都是動畫片或者動畫片改編成的電影。”扎克解釋了一下。“而且，我之所以下定決心來勸說您，就是因爲我看過一部您編劇的在島國製作的獵魔師主題的漫畫。”
“有趣。”王威廉笑了。“這部戲，你要多少投資？”
“……您決定投資了？”
“反正我最近投資電影掙了一些錢，換一個還算是不錯的遊戲電影，也可以。”王威廉笑着說道：“關鍵看你要多少錢。”
“這部電影，特效很重要。不然觀衆根本沒有辦法堅持着看完這部……不知所云的電影。”扎克很認真的說道，“而特效，是很花錢的。”
“投太多錢進一個遊戲裡是很蠢的事情。”王威廉搖了搖頭，“如果你要的太多我也不太可能答應的。”
“保底要七千萬左右。”扎克很認真的說道。
“這部電影的票房估計都達不到這個數字。”王威廉笑了。
“我有觀察過您和您的團隊對《第九區》的宣發。”扎克搖了搖頭，“以您的團隊的話，這部電影充分能收回成本的。畢竟我也有一批忠實的觀衆的。”
“我記得CJ在夢工廠有股份？”王威廉看向了李祉那。
“夢工廠？問這個幹什麼？”
“這部電影不是要大量的特效嗎？爲了壓縮成本，我們可能需要找自己人。”
“那我們現在還是優先選擇傳奇影業。”李祉那說道，“他們跟我們的合作方WB有和他們簽訂一個七年四十部電影的長期合約。包括正在拍攝的盜夢空間我們都是找的他們。”
“這樣啊……”
“我會盡量壓縮製片成本的。”聽王威廉都已經在說很細節的事情了，扎克也立刻表現出了自己的誠意。“這部電影我不拿片酬，如果有盈餘了我再參與提成。”
“……七千萬投資啊！”王威廉笑着嘆了口氣。“回本至少也要一億的票房。”
“威廉啊，你在說什麼呢？”李祉那在旁邊已經徹底懵了。“這劇本……”
“過幾天我會安排他跟你聯繫的。”王威廉沒有搭理李祉那，對扎克說道。
“好的。”扎克點了點頭，一臉的興奮。
“希望這部電影不要讓我賠太多。”王威廉笑着伸出了手。
“我會努力的。”
握手。
“對了，這本劇本我能留下嗎？我覺得我們公司的總經理需要認真的再看看這本劇本。”王威廉晃了晃手裡的劇本。
“當然！我聽認識諾蘭的朋友說，您對於他的劇本的改進給出了很多有建設性的意見，希望您也可以給我這裡一些類似的意見。”扎克點了點頭。
“這個……有機會的話，我會的。”王威廉笑着點了點頭。
……
“我說，威廉啊，你這樣就決定投資這個電影……你不知道今年夏天的暑假檔期，好幾部這樣劇情一塌糊塗只有特效能看的電影都賠的底褲都沒有了嗎？”
在從咖啡館回王威廉住處的車上，李祉那的表情很嚴肅。
“是你介紹我來的……”
“我只是聽說他跟諾蘭一樣拿了土星獎，覺得可能跟諾蘭的那部電影一樣會很有趣所以纔來的。可是這劇本……”
李祉那揮了揮上車之後王威廉遞給他的劇本。
“完全就是一坨翔。”
“你看過盜夢空間的劇本了，對吧。”
“當然，比這個好多了……”
“那你對於多重夢境有概念了嗎？”
“就是那個一個夢裡又做一個夢的？”李祉那一愣，“我大概看了，不是特別明白爲什麼那樣能影響到人的潛意識。”
“不要去管潛意識，那是諾蘭爲市場做出的噱頭。”王威廉搖頭，“那這個劇本，你覺得……裡面有幾個世界？”
“……什麼意思？不就兩個嘛？一個現實的被送進精神病院然後被迫跳舞表演取悅有錢人的現實世界，和女主角一旦開始跳舞就進入的那個遊戲世界。”
“你回去再看看。”王威廉搖了搖頭。
笑了。
安靜。
“什麼意思？”
“在你說的那個跳舞的世界裡……”王威廉看向了車窗外，“旋轉的陀螺是永遠不會停下來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