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退!”
趙辰怒號一聲,平地跺去一大步!噔—
一聲巨響,揚起煙霧。幾人紛紛地朝原位後退了好幾步,
夜市檔已經亂成了一鍋雜燴粥,趙辰放倒了整整五個人,踹爛了一張桌子。
地上,佈滿了破碎的菸灰缸。菸蒂四散,煙霧繚亂。紛紛的碎碳迎着根根落地的燒烤長牙籤,弄得地上油膩膩的一片。
趙辰感覺到,他們的增援還會來。
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是雄雞市混混的一大特色。
單挑是罕見的了,誰馬壯人強,誰能隻手遮天。但是,趙辰會善罷甘休嗎?
他們是人,他們的年紀普遍比年過二十出頭的趙辰要小,閱歷同樣要少。
但是,在這烏煙瘴氣、划拳聲肆意的夜市檔裡,他們是最囂張、最大嗓門的對象。
他們的絡繹不絕,認爲這是一種時髦的、成熟的標緻。
直到,他們敗在了趙辰的腳下。他們發現,在這漫漫長夜裡,在那菸酒瀰漫裡,他們不再是主宰,他們的口袋裡始終還是父母的積蓄。
他們一敗塗地,給趙辰打趴下的除了身體,還有尊嚴。
他們是養活夜市的最大一份子,好像那工蜂替蜂王服務,工人替工頭服務。
他們的盲目,只爲一列的點頭,只爲李武的點頭,只爲四喜的點頭,只爲喪標的點頭。
他們已經絕大部分人認識到,牛犢終於磕了釘子。但是,毫髮無損的人,一樣認爲自己是有資格主宰的。
而他們手中緊握的啤酒瓶,更讓他們堅信了自己的慾念。
“趙辰!”
一個約摸一米五的矮個子,穿着一雙紅黑交織的布鞋,飛快地像一隻受驚的蝗蟲一樣,撲向了趙辰!
他蹦的高,像螳螂跳的那麼高!人們的膽子,已經隨着趙辰的佛山無影腳給嚇得縮水了。
這隻螳螂,竟然還敢飛撲過來!這分明,是飛蛾撲火啊!
趙辰一個空中輾轉側閃!幾乎生生地在空中將他給來了一出大蓋帽!這樣的氣勢,只有西班牙人伊巴卡才能做到。
但趙辰,卻超神了。“螳螂”給生擒下來,他一直在掙扎!在趙辰的懷裡掙扎。
趙辰使出擒拿術,背靠着一堵黑灰交織的圍牆。
趙辰鎖着他,他的身子給叉成了一個“大”字型。趙辰的眼前,正圍繞着整整十來條瘦柴禾。
往後,人數只會逐漸增多。
趙辰沒有隊友,如果說有,沈劍平只是個看客。或者說,沈劍平是姜子牙,放着一根沒有魚餌,乃至沒有魚線的釣竿。
趙辰鎖着他,怒號了一句。
“叫什麼?!”
螳螂很硬朗,正像他的身子一樣,隨時會反撲。但是,趙辰的本事,是能連續掰動臂力器兩百下都沒問題的。
螳螂在掙扎,甩動着那亂融融的“紋理燙”齊劉海。
“叫你媽!”
趙辰一聽,眼睛看着衆人,說了句:“好!”
螳螂疼得直縮身子,但他越縮越疼。趙辰眉頭一鎖,加緊了抱在螳螂胸前使勁兒的雙臂。
“咔—
”
螳螂的肋骨給加緊了力氣,他的手只有往上撐着,才能減緩痛苦。他慘叫一聲,趙辰是能把他廢掉的。
“叫什麼?!”
螳螂還是很堅持,怒道:“叫爺爺!”
趙辰又加緊了力氣,而稚嫩的螳螂,無非年方二九,正青春給削去了校服,繡上了那似青似黑的紋身。
他離開了校園,選擇了做一塊社會上的滾刀肉。其下場,給趙辰緊鎖,他疼!他乃至連趙辰的臉都沒有看清楚。
螳螂的左臂,是用紋身筆一點一滴刻畫上的一張妹子的面孔。
螳螂的額頭在冒汗,他的心兒在狂跳。他在擔憂,這雙手會被廢掉嗎?!他的未來,還能明朗嗎。
“我最後問你一遍,教什麼?!”
螳螂眼前的兄弟,比較大膽的已經抄着一杆半破碎的玻璃碴兒,朝趙辰身後的牆壁扔過去!
乓—
一聲聲長響,趙辰的“殺雞嚇猴”,登時激起了民憤。
混子們,一一地朝地上攥起了啤酒瓶,他們有樣學樣地,朝那扇半百的牆壁左右開弓地扔去。
期盼的,是彈射到趙辰,刺傷了趙辰,起碼讓趙辰的注意力分散絲絲,這樣能減緩螳螂的痛苦。
但是,他們錯了。
趙辰的眼神,還是那麼地剛毅。趙辰的步伐,還是那樣的穩健。
老闆娘,和老闆,已經給嚇得肝膽俱裂了。混子們,已經瘋了。看那地上的啤酒瓶,溢流出來的黃色麥香味兒的液體,全是白花花的銀兩啊。
他們忍着淚珠,從地上、桌上、箱子裡一直朝外扔。
從燕京,到青島;再從珠江,到藍帶。國內的扔光了,意猶未盡。他們扔國外的。
“嗖—乓!嗖—乓!”
玻璃在肆無忌憚地飛舞,比那冬夜的路燈下那哈爾濱白雪還要好看。
從嘉士伯,到喜力;再從奧丁格,到卡利特。紅色的、黑色的、綠色的、黃色的啤酒瓶漫天飛舞。
扔完了,玻璃碎片已經遺落滿地。趙辰現在感受到了,真正的四面楚歌。哪怕,他看起來依然毫髮無損。
這比逢年過節的舞獅子、放鞭炮,氣勢要宏偉很多。放在戰亂年間,這樣的討伐會使得他們成爲人民英雄!
但是,趙辰終於張口了。
趙辰說了一句:“還拽嗎?!咹?!”
他們消停了。他們發現,這不但沒有減緩趙辰的臂力擠壓,反倒增添了那螳螂的痛苦。
螳螂的二臂,已經淤青一大片。這是血管堵塞、缺血缺氧的表現。趙辰是敢下狠手的,不懼你的年齡,不懼你的身份!
他們安靜了,跟那乒乓作響的剛纔,產生了極大的反差。
圍觀的人,已經成百上千。協警、公安連擠入,都成了困難。人們像張貼在電線杆的小廣告一樣,逐漸地密集起來。
趙辰張口了,終於張口了!像那千禧年零時零刻在紐約時代廣場的鐘聲一樣。
“告訴我,叫什麼?!”
螳螂,緩緩地吐出了一口黑黃交織的腥濃痰水。
他妥協了,他的妥協來自趙辰的不妥協。這是
什麼?這是一種氣場的較量。趙辰從他們那羣所謂的弟兄,扔出酒瓶的那一剎。
他沒有眨巴一下眼睛,他竭力地觀察那瓶子飛來的方向。
直到,他的眼神像那加特林一樣掃視了所有人的眼睛!他們的眼睛,“四大惡棍”授予的光環,一一地都隨着趙辰的狠勁兒落寞而退。
什麼都是假的,除了眼前趙辰的蠻力。
螳螂輕聲道:“我,叫,萬瑞。”
趙辰說:“大點聲!告訴所有人,你叫,他媽的,什麼名兒?!”
“萬瑞!我叫萬瑞!萬,瑞,啊!”
趙辰的嗓音,帶着絲絲的沙啞。這是一種怒氣,一種聲嘶力竭。這跟他粗厚的鋼板兒似的臂膀上,那凸起的青筋平行相對。
“萬瑞,你告訴世人,你拜誰做大哥?!”
萬瑞的聲音,帶着哭腔。他害怕了,他發現他從來未有過這麼害怕。
因爲,衆目睽睽。因爲,車子的增多。螳螂是在賓館做的服務小生,混了一個掛牌經理。
他登時發現,他的信仰不靠譜了。他的黑道夢,已經戛然而止。
空間、微博上的煽情文字,和那信誓旦旦的情誼承諾,都化爲了泡影。
萬瑞怒道:“我拜喪標做大哥!”
趙辰一聽,喪標!又是喪標。鐵昆跟馬援朝的激戰,來自喪標。飛虎對姜志文的咄咄相逼,一樣來自喪標。
趙辰問:“萬瑞!我來問你,喪標給予了你犯罪的勇氣。他給了你除外的什麼?!”
趙辰在質問,不,在逼供。這分明是濫用私刑,但是,趙辰用的對。他知道,除了一雙拳頭,除了潛在的狼性,讓人恐懼、讓人害怕。
在這無窮無盡的黑夜中,才能打拼出一片天地來!
趙辰在盤問萬瑞,而更像是通過萬瑞的口,通過萬瑞的人,來對這波無頭蒼蠅一樣的混子來了警戒。
“他,他!”
萬瑞傻眼了。喪標,給了自己什麼呢?喪標,給了自己虛榮。喪標,讓萬瑞感覺,他是一個大家庭的一份子。
直到萬瑞發現,這個大家庭,是專門走私水貨、鬥毆犯罪、坑蒙拐騙來的快錢。
他一樣,忠於喪標。因爲,他已經決意一條道走到黑!趙辰的盤問,更像是要摧毀他心靈的最後一層築基。
趙辰問:“喪標,是給了你車子、房子、票子、女子、孩子?!還是給了你醫療、住房、教育、工作、前程的保障?!你什麼都沒有,你只有一顆愚蠢的腦袋!”
趙辰吼完這句話,全場已然鴉雀無聲。
他們統一地將眼光,看向了自己的巴掌。他們的巴掌,已經長時間握緊了啤酒樽給顯得紅了一片。
他們害怕,他們那歪曲的信仰,正慢慢地由一輛無情的、殘忍的挖掘機推倒了。
他們的軍心在動搖,那懸賞令已經成了空頭支票。
趙辰,還在長時間地盤問着,雖然這一切已經顯得無畏了,但趙辰在做最後一搏!來摧毀敵人,最後的意志。
“萬瑞,你告訴我,撫養你成人的,是你的爹孃嗎?!”
“萬瑞,你如實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