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魏清念這副嚇傻了的小模樣,紅姨疑惑地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一看,連紅姨都驚了一下。
男人正站在院子裡,一身玄衣勁裝,黑裘大氅,負手而立,宛如天神一般,威深凌厲,氣場如嶽。
依舊是那棱角分明的俊顏,黎明的第一縷晨曦微明微暗地落在他的身上,劍眉英鼻,薄脣緊抿,目光淡淡掃來時,狹長深邃的墨眸中仿若有風雲翻涌,喜怒莫測,令人不禁心生惶恐,猝然生畏。
魏清念看着突然出現在院子裡的男人,舌尖尖都嚇得發麻了,甚至一度懷疑這會不會是她的幻覺,不過男人幽深的目光所過來的一剎那,她就立馬知道,這絕對不是幻覺!
這個臭土匪怎麼會到這兒來?!他他他是跟着她來的嗎!
小姑娘捂着一撲騰的小心臟,慫溜溜地直往紅姨身後躲,一副賴嘰嘰的小架勢,還試圖藏在迴廊的陰影裡,不讓臭土匪發現她。
紅姨被某小妞一拽,也猛地回了神兒,她趕緊收回她震驚的目光去瞅某隻瑟瑟發抖的小慫妞,不禁問道,“怎麼了?誒呦這是那個暈了頭的混蛋,怎麼把恩客帶到後院來了!”
“瞧把你給嚇得,你走就是了,老孃就招呼客人了!”說話間,紅姨已經穩了心神,並且心中已有猜測,瞧這位爺的氣度,應該就是前幾日縣太爺跟他說,過兩日會來的“大人物”了?
紅姨又忍不住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這人,心裡嘖嘖出聲,看來這位縣太爺這次可真是攀上高枝了!
然後,她就聽到某小妞軟軟糯糯的小慫音兒在她耳邊響起,“紅姨,這這這就是去、去我家的那個臭土匪!”
小妞還以爲某人聽不到呢,小聲悄咪咪地跟紅姨這樣說道。
霍景深看着站在迴廊下的小姑娘,好,真好,這小東西不光覺得他瞎,現在還覺得他聾?
他可不止聽到了這句,還聽到了這小東西剛剛在那邊說他是土匪的那一段,他額角到現在還一突突的。
這蠢死了的小東西怎麼到現在還覺得他是土匪?!到底是哪點讓他誤會了呢?!
霍景深當然不會知道爲什麼魏清念會認定他是土匪,因爲他當初嚇唬小姑娘他殺過人時,只是想讓這個氣人的小東西知道他很厲害,老實一點。
當然,疑惑不解的不止有霍景深,聽到了魏清念小軟音兒的紅姨也是滿臉的疑惑。
她原先還猜測,去這小傻妞家裡的“土匪”是哪個聽說那村有個好看小孤女的同行,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位清冷矜貴的公子爺。
“土、土匪?院裡那個?”紅姨萬分疑惑地朝院裡那個男人努努下巴,低聲問着身旁的小慫妞。她覺得,這小丫頭傻點不假,但應該不瞎啊?
魏清念可生怕紅姨不信,立馬使勁兒地點頭,很肯定地再次確認,“他他他就是土匪!他親口跟我講的!他還有好多土匪兄弟呢,一個比一個長得壞!”
就站在拐角另一邊的德喜:……
德喜是被他主子打發過來找人的,順着迴廊走着,就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說話聲,這不,剛走到快拐彎的地方,就聽到了這句話,原本還撐着菊花笑的臉當即就抽了抽。
然後,他憤憤地轉念一想,一個老鴇和一個小娼婦,憑什麼讓他客氣?
“咳咳!”德喜當即黑臉很不客氣地輕咳一聲,告訴倆人他的存在,順便催促着這倆人,別讓他家主子就等。
紅姨一聽這麼近的咳嗽聲,裡頭的不悅顯而易見,當即就知道應該是替院裡的那位來找人的小跟班,心裡一咯噔,趕緊聚起了一臉的燦爛笑容,不由分地拽着小姑娘就轉了過去。
一轉過彎,她果然看到了這邊站着圓滾滾的德喜,揣着手一臉的不善,看着她的目光令她覺得心裡一陣陰仄發涼。
“喲,這位爺,久等久等,怎麼來後院了!哎呦這些小蹄子,都躲去哪兒偷懶去了,怎麼不趕緊來招待貴客?!”
紅姨一臉燦爛笑容地迎了上去,一邊說着,一邊朝後招呼了小丫鬟紅紅,“紅紅,快去把姑娘們都叫起來!真是的一個個的身子骨那麼嬌,怎麼能伺候好恩客?”
德喜冷哼一聲,一副大爺樣,那眼神兒“讓我們家主子等了這麼久,可不是你這麼說一句就能過去的。”
紅姨見狀趕緊賠笑,在說話間,她不動聲色地把魏清念往廊下推了一把,顧不上她一般,好似很隨意地說了一句,“好了,這沒你的事了,你走吧。”
魏清念把小腦袋低得都要埋到胸口裡去了,被紅姨一推,立馬就跑下回廊,溜邊趕緊往外走。
這下可輪到德喜傻眼了,他也不敢拿喬了,只覺得後背一涼,小命危矣。
德喜瞬間目光緊盯着飛快溜走的小姑娘,不敢去看他家主子的目光,只能趕緊質問紅姨,“誒誒!你怎麼讓她走了!我家主子可是……”
紅姨看這人的眼睛果然是盯着魏清念去的,還跟她在這兒拿喬!
她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然後繼續笑眯眯地抓回他伸向小姑娘的肥爪子,又把他盯着小姑娘不撒眼的小眼給扳過來,笑容無比燦爛地說:
“哎呦這位客官,那就是個來給姑娘們送繡花帕子的繡娘,我們樓裡的姑娘啊隨便拎出一個都比這小村姑強!”
說着,紅姨又一次笑眯眯地擋住了德喜轉開的目光,更加熱情地說道,“您跟妾身說說您家主子喜歡什麼樣的?嫵媚的,稚嫩的,還是傻乎乎的?我們這兒啊,什麼樣的姑娘都有!包您滿意!”
“送、送送帕子的繡繡娘?!”
這下了輪到德喜傻眼了,他不信地重複了一邊,那小眼裡的目光分明在說:雜家纔不信,你這老鴇肯定在哄騙雜家!
紅姨纔不會哄騙一個貴人的小廝呢,這種得志小人可不能得罪。
尤其是他主人在的時候!這不,她對着德喜,可餘光卻一直瞄着院子裡那位氣度不凡的主兒,其實分明是在對霍景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