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猜猜看,勿乞碰到誰了?
嘿嘿!
***藏心禪院,林木森森,各處都可見數人環抱的菩提樹生長在屋前屋後。
正中一座長寬十幾丈的大殿,裡面供奉了幾尊金光閃閃的佛像,十幾個從三五歲到十七八歲不等的小和尚,正在一個花甲老僧的帶領下對着佛像誦讀佛經。那花甲老僧沒有半點兒佛力修爲,但是周身佛氣纏繞,腦後隱隱有一圈佛光,顯然是個精研佛理的有道之人。
其他那些小和尚,幾個年歲小的已經趴在蒲團上睡着,那些年紀大點的,則是正應了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的說法,盤坐在蒲團上有一聲沒一聲的,不時抽着鼻子,嗅着後院伙房飄出的大饅頭香氣。
抱着勿乞的小和尚帶着他徑直飛過了正中大殿,繞過了二重院子裡的後殿和廂房,來到了後院裡。後院有幾間簡陋的茅舍,左邊是三十幾畝農地,裡面半黃半綠的稻子生得正好,還有幾畝地種滿了青菜蘿蔔之類的蔬菜。右邊則是伙房柴房和幾間大石搭建的石屋,一間石屋內正飄出熬製湯藥的香氣。
一個身高八尺左右,瘦得皮包骨頭的老和尚正搖搖擺擺的端着一盆稀粥從伙房裡走出來,去餵養正在茅舍前打鬧嬉戲的幾條獵犬。抱着勿乞的和尚一見那老僧就大叫起來:“師傅,徒兒又造了七級浮屠,可惜徒兒法力淺薄,只造了一半,剩下一半全靠您了!”
老僧顫巍巍的轉過頭來,雙眸內寒光如電,對着勿乞一掃,這才緩緩點頭道:“善哉、善哉,這位道友傷勢好重。唔,這位道友是被劫財了還是劫色了?怎麼衣衫都被扒光了?”目光在勿乞掛在胸口的黑龍靈戒和育靈指環上掃過,老僧突然笑了起來:“看來是劫色了,道友的錢物倒是一點沒少嘛!”
老和尚和小和尚的話前後呼應,氣得勿乞差點要跳起來狠狠的打破他們的禿頭。這小和尚不過是金丹初期的修爲,老和尚也馬馬虎虎混了個金丹巔峰的實力,虧了他們膽大,在外面碰到落難的修士就敢往自家老窩帶,難不成他們就不知道這世上有個說辭叫做‘人心莫測’麼?
望着那老和尚燦爛的笑容,勿乞劇烈的咳嗽着,苦笑道:“大師說笑了。嘿,貧道只是碰到了幾個對頭,招架不住被打傷了,這身上衣衫也是被對頭燒光。敢問大師佛號?”
老和尚放下粥盆,合十長聲道:“老衲藏心,那是老衲孽徒守心。”
勿乞正要假惺惺的讚美人家師徒兩的法號果然是精妙巧妙古樸雅思呢,一旁的一座茅屋突然大門開啓,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傳了出來:“師尊,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每日裡青菜蘿蔔,弟子受不了了!弟子要吃肉,要喝酒,要女人呀!”
伴隨着這乾澀難聽的聲音,面容醜陋,身上穿着一件粗陋的麻布僧袍,走路都走不穩的血瘋子一腳高一腳低的走了出來。血瘋子可比勿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瘦了,簡直瘦得和藏心老和尚都有得一比,勿乞總覺得,血瘋子這瘦得就和地球上的盧旺達難民一樣,臉上除了一對慘白的大眼珠子和兩排慘白的大牙齒,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血瘋子杵着一根藤杖,哆哆嗦嗦的走了出來,他抱怨過藏心禪院的生活條件太差,然後歡喜笑道:“嘿嘿,讓瘋子大爺看看,是哪個倒黴蛋和我們師徒兩一樣,被這裡的和尚救了?嘿嘿,咱們啃了半年的青菜蘿蔔,肉沫兒都沒見到一點兒啊!”
勿乞呆呆的看着血瘋子,剛剛走出茅屋,被太陽光照得眼睛發痛,狠狠揉了揉眼睛的血瘋子驟然看到勿乞,頓時也是一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了半天,血瘋子才嘶聲尖叫起來:“師尊,不好了,對頭找上門來了!”
劇烈的咳嗽聲傳來,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同樣瘦得脫了形,但是依舊魁梧邪異的嫪毐大步從另外一件茅屋內奔了出來。一出茅屋,嫪毐也身體一晃,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他死死的盯着勿乞,哆嗦着伸手指着勿乞喝道:“你們真要趕盡殺絕不成?我們師徒,已經躲到了這裡,你們還不肯放過我們?”
愕然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頰,勿乞無奈的發現,在地下遁行時,爲了對付體內死氣,他已經顧不得保持變化容貌和體形的法術,如今他暴露在嫪毐和血瘋子面前的,正是他的本來容貌。
苦笑一聲,勿乞艱難的搖頭道:“兩位,一別數年,可否安好?你們,跑得可真遠啊!”
勿乞是打心裡欽佩嫪毐和血瘋子這對師徒,他們根本不知道外界是個什麼情況,居然就從萬仙星一路跑來了盤古大陸,而且似乎還是被人重傷之後順利脫出重圍的,這讓他如何能不敬佩。
輕嘆一聲,勿乞頷首道:“這麼大的盤古大陸,我們都能相遇,果然是有緣呀!”
嫪毐、血瘋子呆了呆,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看出了,勿乞對他們師徒兩並沒有惡意,而且勿乞也是渾身重傷,就連手指都難得動彈一下,怎麼看也不像是來追殺他們師徒的。
沉吟片刻,嫪毐搖頭怪笑道:“你不是來追殺我們的!要追殺某,就你勿乞,還不夠資格!”
血瘋子冷笑幾聲,他用力揉搓手指關節,發出‘咔咔’脆響,冷笑道:“師尊,不如在這裡做了這小子?他是燕丹那廝的孫女婿,當日重創師尊的人當中,可就有燕丹那匹夫!”
“嗯?”藏心老和尚雙目一瞪,重重的幾拳打在了血瘋子的腦袋上,老和尚怒喝道:“放肆!這裡是佛門淨地,怎麼能打打殺殺的?你們既然相識,又都是重傷之後逃到這裡,證明你們和佛門有緣,是佛祖的意思,讓你們在此相遇,化解仇怨!誰在敢說打打殺殺的事情,就連青菜蘿蔔都沒得吃啦!”
血瘋子被打得‘吱吱’亂叫,忙不迭的抱着腦袋逃到了嫪毐身邊。
老和尚正待不依不饒的教訓血瘋子幾拳,旁邊伙房的大門突然敞開,一個生得膘肥體壯,身高丈許,腰圍起碼也有一丈二尺,渾身都是白花花肉浪的壯大和尚大步走了出來。這和尚左手拎着一筐饅頭,右手拎着一鍋青菜蘿蔔混雜着熬製的米粥,大聲叫道:“開飯了,開飯了,禿驢們都來吃飯了啊!”
一盞茶時間後,藏心禪院大門口,勿乞、嫪毐、血瘋子一字兒蹲在禪院尺許高的門檻上,左手拎着兩個小孩子腦袋大的雜糧饅頭,右手端着一個成人面門大小的海碗,裡面裝滿了沒有放一點油鹽的青菜、蘿蔔、雜米粥,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幽谷。
啃了一口硬得和石頭一樣半生熟的饅頭,喝了一口清湯寡水沒有半點兒滋味的米粥,勿乞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長信王師徒,這樣的伙食已經將就了半年?委屈你們了,實在是委屈你們了!”
嫪毐、血瘋子欲哭無淚的望着手上粗糙的糧食,慢慢的張開嘴,狠狠的啃了一口饅頭。
“若非本王重傷,根本無法吸收天地靈氣療傷,只能依靠這些米麪補充體力,本王早就……早就打破這些禿頭,燒了這禪院,把這些禿驢都給烤了吃了!”嫪毐的身體都在哆嗦,他低聲嚎叫道:“半年,一百八十九天,每天就只有一頓這種豬狗都不吃的粗食……”
血瘋子低聲哭訴道:“沒有酒肉,沒有美女,什麼都沒有。”
嫪毐的嗓音哆嗦着控訴道:“只有一羣老和尚、大和尚、小和尚,成天圍着你說你和佛門有緣,要你剃光了頭髮當和尚。不要讓本王恢復神通法力,否則,否則……”
勿乞望了一眼嫪毐師徒,幽幽嘆息道:“救命之恩不能忘,若是殺了你們的救命恩人,嘖嘖,心魔纏身,你們以後修行起來的魔障可就大嘍!”
嫪毐一口血差點沒噴了出來,沒好氣的瞪了勿乞一眼,轉身再也懶得看他。
勿乞也不搭理嫪毐,而是找到了血瘋子,向他打聽師徒兩這幾年的遭遇。
事情也很簡單,那日他們殺了玉合天,等嫪毐消化了從玉芊芊體內奪來的元陰之氣後,師徒兩慢吞吞的返回薊都,結果剛回到薊都,嫪毐就被蘇媚兒請去參悟雙修神通。
就在嫪毐欲仙欲死不得成仙不得死的時候,燕丹率領大燕朝所有高手供奉傾力一擊,差點就當場將嫪毐化爲飛灰。幸好嫪毐大歡喜寶輪威力絕大,護着同樣被重傷的血瘋子一路逃竄出了薊都。師徒兩倉皇逃竄,經過萬仙星而白雲星,從白雲星而小洞元天境,進而普羅天境,然後他們一路躲避追殺,一路打劫修士搶劫靈石,僥倖逃到了盤古大陸。
到了盤古大陸,師徒兩已經是傷痕累累離死不過一口氣。偏偏他們色心不死,路遇幾個美貌女修過路,嫪毐立刻衝上去劫色,準備搶奪幾個爐鼎療傷。天曉得那幾個美貌女修後臺極硬,嫪毐剛剛順利的搶走了兩個金丹境界的女修,一名三十二品天仙破空而來,一擊差點將嫪毐和血瘋子飛灰了去。
師徒兩僥倖逃走,但是本來他們還能有蹦躂幾下的力氣,等他們被守心小和尚救回藏心禪院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渾身稀爛,就和尋常凡人沒什麼區別。若非如此,以嫪毐的本性,他怎可能乖乖的留在禪院啃窩窩頭?
聽了血瘋子的哭訴,勿乞正要幸災樂禍的大笑幾聲,幽谷上方突然一道雲光閃亮,一團雲霞託着七八個生得俊朗非凡、秀麗絕倫的青年男子飄然落下。
其中帶隊的那俊朗男子隨手向勿乞丟出了一個小小的儲物袋,他冷聲道:“這片山地,是我安和城旻家的地盤了。裡面有下品靈石一百,限你們一刻鐘內搬出,否則休怪我們拆了你們這破禪院!”
勿乞呆呆的撿起掉在他面前的儲物袋。
這是幹什麼?他碰到了盤古大陸版本的強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