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不知年,時間宛如流水一樣過去。
眨眼間,距離嫪毐和龍陽君聯手探視勿乞,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勿乞一門心思的藏身礦洞,努力鑽研妙應宮陣法之道,藉助盜得經中無數基礎的陣法精義,妙應宮的魔陣之道已經被他窺破了七成。
七成,還不足以應付北溟無底深淵入口附近的幾座大陣。但是越到後面,魔陣就越發的艱深,以勿乞如今的境界和實力,想要解析妙應宮最玄妙精深的那一部分魔陣,難度還是太大了一些。畢竟是出自太乙金仙之手,哪怕妙應宮主對於陣法之道並不精通,太乙金仙就是太乙金仙,她苦心鑽研出的大陣,那裡是勿乞這麼簡單就能悟透的?
連續十五天一無所得,勿乞放棄了對更進一步陣圖的參悟,離開了他閉關一年的石窟。
站在一根高大的石筍上,看着那些修士努力的開鑿礦石,勿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還是得藉助外力才行。但是這借來的外力,必須要受到勿乞的控制,否則外力太強,反而會將勿乞一口吞下,這就不是勿乞願意見到的情況了。
幸好和安城那邊,有蘇秦這個老奸巨猾的謀士幫忙出謀劃策,勿乞只管坐享其成就是。
想到蘇秦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和謀劃,勿乞的心情變得好了不少。他遊目四顧,礦洞內的修士數量比一年多以前要多了兩倍不止。那些巡海夜叉如今不僅僅是在北溟無底深淵上抓捕修士,甚至偶爾成羣結隊的跑到附近的人族城鎮中偷偷摸摸的綁架落單的修士,故而這裡的人數越來越多。
一萬四五千修士,修爲最弱的是金丹境界,修爲最強的則有下品天仙的水平。所有修士都被勿乞禁錮了元神,他們的生死都掌握在勿乞手中,對於這一份力量,勿乞很是看重。
閉目冥思,勿乞通過魔神傀儡,又給和安城那邊的蘇秦送去了另外一條要求——不管蘇秦用什麼毒計計算青城的修士,謀算和安城和北溟這塊的事情,但是一定要確保這一萬多名被勿乞掌握了生死的修士的安全。一萬多名修士,這股力量很強大,勿乞一定要掌握在手中。
識海內隱隱響起了一聲來自蘇秦的咆哮,蘇秦對於勿乞時不時添加的各種條件很是惱怒。條件多一條,蘇秦要進行的謀劃就格外複雜數倍,對於一個謀士而言,這種不斷變得複雜的任務實在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事情。
‘咯咯’一樂,勿乞關閉了和魔神傀儡分身的神識聯繫,他活動着雙手,迷神骷髏幡和萬靈白骨甲兩件仙器同時冒了出來。白骨慘慘散發出森森邪氣的萬靈白骨甲披掛在勿乞身上,迷神骷髏幡在他頭頂載波載浮,不斷髮出尖銳的鬼嘯聲。兩件邪門仙器一出,礦洞內頓時平地捲起了數百個小小的旋風,陰氣森森、寒氣四溢,那些正在努力開採礦石的修士忙不迭的又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清脆的鼓掌聲從礦洞入口處傳來,呂不韋帶着兩個執事弟子行了進來,他鼓掌笑道:“吳望道友,這兩件仙器果然襯得上道友。老夫不請自來,還請道友見諒啊!”
勿乞就是聽到了呂不韋的腳步聲,感應到了他的氣息,這才故意放出了兩件仙器威嚇他。聽了呂不韋的話,勿乞冷不冷熱不熱的說道:“哪裡,呂總管如今操持妙應宮內諸多事務,貧道雖然是礦洞總管,但是身份依舊在呂總管之下。呂總管不要說來礦洞視察,哪怕呂總管想要親自操起鋤頭挖幾塊礦石,貧道也管不了您啊!”
呂不韋‘呵呵’輕笑,他身形一寸寸的拔起,緩步踏着空氣來到勿乞身邊,和勿乞肩並肩的站在了一起,居高臨下的俯瞰着那些努力操勞的修士。
勿乞不說話,呂不韋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宛如兩尊石像一般。
這一年多的時間,呂不韋和嫪毐鬥得很厲害,嫪毐勾搭了妙心仙子,呂不韋卻將妙應宮主侍奉得很是舒服。兩人都視對方爲死仇,卻都心有所忌,不敢放開手段施爲。兩人在妙應宮都是根基不穩,手下沒有足夠的勢力,都是依靠逢迎他人獲取了一點權力,故此他們行事更加謹慎小心。
兩人之間的暗地裡爭鬥,勿乞看得很是明白。兩人都想置對方於死地,但是手頭力量相差不大,誰也不敢貿然下手。相對妙應宮主和妙心仙子,兩人都渺小猶如螻蟻,在有把握讓自己逃脫所有罪責之前,兩人誰也不敢貿貿然的發動。若是觸怒了對方的靠山,兩人都唯恐自己會被雷霆之怒化爲灰燼。
勿乞更是明白兩人不敢對對方下手的原因之一,還在於龍陽君。
章丘王這一年來都停留在妙應宮,不知道和妙應宮主盤算什麼事情。龍陽君隨時陪伴在章丘王身邊,在妙應宮內,龍陽君也是貴賓的身份。有章丘王做靠山,兩人也唯恐自己一旦和對方爭鬥起來,卻讓龍陽君從中佔了便宜。
想到這裡,勿乞不由得在心中連連冷笑。呂不韋和嫪毐分明都是恨死了對方,巴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卻因爲各種各樣的緣故,如今每天都要笑盈盈的和對方共處,虧了這兩個人也是老奸巨猾的人精,他們將自己如今扮演的角色演繹得很是到位。一年多時間了,妙心仙子也好,妙應宮主也罷,硬是沒發現嫪毐和呂不韋之間居然還是老熟人的關係。
兩人靜靜的站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勿乞一直一言不發。呂不韋卻終於有點沉不住氣,他沉聲道:“吳望道友將這些修士,控制得果然妥帖。唔,老夫當日卻是錯了,早就該學道友的手段,乾脆將他們的元神禁錮,這些人豈不是就全成了老夫的屬下?”
詫異的看了呂不韋一眼,勿乞笑問道:“那,呂總管爲何不這麼做?”
沉吟片刻,呂不韋沉沉嘆道:“老夫,想岔了。老夫以前,曾經在俗世爲相,原本也想用對待那些俗世凡人的手段,先以厲害使之,後以恩德結之,軟硬皆施,最終能徹底的收服他們,讓他們成爲老夫最忠實的屬下。老夫,想岔了!”
勿乞直白的說道:“沒看出來,呂總管居然還是國相的身份?可惜,可惜,修仙之人和凡人不同。凡人可以用恩德收服其心,但是修仙之人,直接用暴力則可。修仙世界,根本不需要恩德,不需要情誼,用暴力,是最直接的手段。”
呂不韋嘆了一口氣,他追悔莫及的嘆息道:“老夫見到道友用那暴虐手段收服了這些修士,這才反應了過來。老夫曾經的那些經驗,在修仙世界卻是不適用的了。”
勿乞嘆息了一聲,他點頭笑道:“是貧道佔了呂總管一個大便宜。”指着下方一萬多名辛勤勞作的修士,勿乞冷笑道:“一萬多名修士,其中天仙修爲的人不在少數,結果都成了貧道囊中之物。呂總管這份厚禮,貧道卻之不恭,只能收下!”
呂不韋心頭一陣陣憋悶,氣惱得快要吐血。他原本想要學着當年做秦朝丞相時的手段,軟硬皆施將這些修士收爲己用,正有些許成效時勿乞一來,直接用最野蠻的手段控制了這些修士的元神,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戰利品。這可是一萬多名盤古大陸的修士,其中天仙不在少數,更有衆多的元神、元嬰期的修士,這一萬多名修士的實力加起來,就足以和大燕等六國任何一國的高階修士相抗衡。
呂不韋等於是拱手將一國之力讓給了勿乞,勿乞卻又故意在他的傷心處撓了幾爪,呂不韋能不忿恨麼?
當然了,這忿恨之情不能流露在表面,呂不韋輕嘆了一聲,頷首道:“這是道友的緣法。”
輕輕一拍手,幾個呂不韋身邊的執事弟子帶着幾個人走進了礦洞。小心翼翼的跟在這些執事弟子身後的,是八個生得貌美如花,看上去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少女,看她們那嬌怯怯的模樣,個個都是好人家的女兒,不知道爲何會被帶來這裡。
輕嘆了一聲,呂不韋笑道:“這是老夫外出公幹,從民間收集的美人。吳望道友平時都藏身礦洞,閉門不出,想來身邊也是寂寞的。這幾個美女姿容不錯,琴棋書畫樣樣來得,就送給道友以娛耳目。”
呂不韋的笑容很溫和,給人一種親熱卻又不過於唐突的親近感。
勿乞在心裡暗笑,這是呂不韋拿嫪毐沒辦法,想要拉攏自己對抗嫪毐了?這拉攏人的手段,無非是酒色財氣等等。魔道修士在女色上向來亂七八糟,呂不韋送八個美女給自己,倒也盤算得精準。
沉吟片刻,向那些少女望了一眼,勿乞頷首笑道:“如此甚好,貧道最近正好有一門功法,需要幾個爐鼎,看上來,這幾個女子極佳。承總管盛情了!”
向呂不韋稽首一禮,勿乞望着呂不韋笑道:“仙路漫漫,一人難以走到盡頭,吾等修煉之人,總是需要一二至交好友。總管盛情,日後若是有所求,只要是貧道能做到的,啊,哈哈!”
勿乞打了個哈哈,呂不韋也打了個哈哈,兩人相視一笑,同時在心裡罵了一句。
將幾個美女送到了勿乞起居的石洞中,呂不韋邀請勿乞有空去妙應宮找他坐坐,然後以不打擾勿乞好事爲名,笑呵呵的帶着幾個執事弟子離開了礦洞。
有了呂不韋的這一番示好,勿乞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礦洞,直奔妙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