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朗一瞬不瞬地睨着他:“再不好也不會是學了你的,我畢竟蠢鈍,學不來你那個德行!”
“你……你這個逆子!”朗逸亭的聲音驟然拔高。
白月朗張嘴又要懟他,卻被季殊允及時制止:“好好跟你父親說話,學不會說話你應該知道後果。”
白月朗聞言縮了縮脖子,心裡爲季殊允的袒護十分不滿。自己維護他,他倒是好反倒是維護起不待見他的人了。
但心中再是不滿也是他們哥倆的事情,在朗逸亭面前,白月朗還是十分乖順的闔上嘴,沒有理會自己父親那句逆子。
然而,朗逸亭並不領情,他還依舊將在白月朗那裡受的氣撒在季殊允身上:“你兇他做什麼,輪不到你來管教他,上次將他打傷我還沒跟你算賬,今天又要威脅他?”
原本就是想要下了季殊允的臉面,好在白月朗面前逞威風。
結果季殊允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濃墨一般的睫毛微微下沉,甚至沒有更多的表情,那種冷硬的俊臉這時候也就只有表面的恭敬了:“您隨意,我先走了。”
話落,季殊允丟給白月朗一個眼神,警告他好好說話,不給後者反抗的機會就直接掰開他的手離開。
每次跟朗逸亭相處,季殊允都有些失控,他沒讓自己在繼續留下來,白月朗總該長大了。
老頭子說了那樣的話,白月朗就算是再想維護自己大哥,這會兒也不樂意讓他留下來被朗逸亭添堵,他就這麼半推半就地由着他抽出手離開。
門才關上,白月朗就一腳將一旁的椅子踢翻,他剛剛爲了讓季殊允在老頭子這裡不至於太難堪,本就已經十分壓抑自己的情緒了。
奈何老頭子竟然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給他臉面竟然還喘上了。
朗逸亭見他這個模樣氣得滿臉通紅,起初看到白月朗對季殊允那麼言聽計從,卻與他爭鋒相對心裡就十分不痛快了,這會兒再看他爲了那個外人跟自己這麼對着幹,便是一股怒火直衝腦門。
“你真的要爲了一個外人跟我這樣對着幹,你別忘他不姓白,養你這麼大不知道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是誰的兒子,該跟誰一個陣營嗎?”朗逸亭激動地斥責他,隨着怒火上升已經開始一些劇烈咳嗽。
白月朗瞧見他這個樣子,便梗着脖子“你以爲是女人罵街拉幫結派嗎?還陣營不陣營的,您怕不是忘記了在這個家裡不姓白的不止我哥一個。”
朗逸亭的一臉青黑,眼底閃過一抹不自在。這是他這一生最不願意提及的事情,可是眼前這小子天天跟他來一次。可偏偏他是白舒雅的心頭肉,除了季殊允她不讓任何人教訓白月朗。
想到這裡,他又將錯誤歸咎給季殊允。心裡暗暗咬牙今天的飯絕對要讓他吃不下去。
白月朗站在原地,一臉譏誚地審視自己的父親,將這須臾之間朗逸亭的盤算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是他聰明是他這些年看膩這些把戲了。
“既然傷到了就安分一點躺在休養,別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白月朗難得像這樣警告他一次,這回他是將自己在外面的火氣帶了回來。
朗逸亭被他懟得已經氣順不了,只是兇巴巴地瞪着他不說話。
季殊允從房間離開之後,直接下了樓。
樓下,白舒雅正欣喜地張羅着讓人給他做好吃的,聽到她張口閉口全是自己的喜好,季殊允剛剛還萬分冰冷的眸子終於有了些許暖意。
他自幼就獨來獨往慣了,要不是十幾年前白舒雅去美國出差,特意去找到他,也許他的生活會比現在更加糟糕。眼前這個女人改變了自己對後媽的看法,也改變了他的生活。
正是因爲如此,季殊允纔會這樣關心白月朗的事情,這大概就是世人說的反哺吧?
季殊允自嘲一笑,擡步朝白舒雅走了過去。
“白姨您別忙了,我公司還有事情馬上要走。”季殊允喊住白舒雅,對她的態度異常謙和溫暖。
跟自己父親又一次鬧了不愉快,他便不想留下來了,他不願意吃飯的時候再添堵。也不想讓白舒雅夾在中間爲難。
“小允你怎麼下來了?”白舒雅見他下來了下意識朝他身後看去:“他又對你發火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那個脾氣也不是真的有什惡意。”
白舒雅的聲音不大,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虛。她想不明白季殊允這麼優秀的孩子,爲什麼自己的丈夫就是不喜歡他。
“跟他無關,我是真的有事耽誤不了。”季殊允微微一頓又道:“改天吧,如果到時候您有時間我請您跟小郎吃飯。”
季殊允神色平靜,起初被朗逸亭那樣對待的時候,他心裡確實有點不好受,但也不至於放在心上,這麼多年了他早就習慣了對方這樣對待自己。
現在想一想其實剛剛心裡的鬱悶實在是有些多餘,人是極其複雜又簡單的生物,你永遠猜不透對方到底是什麼心思,而朗逸亭不一向都是如此。
記事起,他就沒有看到自己那個名義上的服務待見過他。
他執意要走,白舒雅也不好留他只能點答應他。
季殊允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手錶,計算着時間。
白舒雅將他的舉動納入眼中,想來他說有事要忙不是在騙自己便快速去了廚房將冷凍櫃裡的幾盒餃子拿了出來:“你不想留下來吃飯,就把這些餃子帶上,全部都是我昨天親手包的,原本就想着讓月朗那臭小子帶去給你,結果他一大早就直接溜了。”
看到那滿滿五盒餃子,季殊允眸光一暗,深邃的潭底有一股暖流在涌動,這些事情連他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母親都不曾爲他做過,而這些年白舒雅卻沒少爲他做。
他心裡明白這是因爲什麼。
“白姨您放心,月朗我會看好他,總有一天他會成長懂事的,到時候他必然會回去乖乖接手白氏。”季殊允神色鄭重眼底全是坦然。
對白家的家產,他從來不曾覬覦,也就只有他那個父親會防賊一樣防着他。
白舒雅見他這樣說,立馬覺得季殊允誤會了自己的用意,她伸手將餃子塞到他手中:“小允就沒有想過爲白姨分擔一些,其實白氏交到你手裡我更加放心一些。月朗他還是孩子心性,我怕他毀了外公的一身努力。”
“您要相信他!”季殊允見她臉上有難掩的擔憂,微微一頓便又補充道:“您放心,不管多久,我都會在一旁協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