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柳絮飛舞的雪花落在蘇見覓髮梢上，晶瑩好看。蕭檢在她身旁，沒有帶傘，伸出一隻手，舉在蘇見覓的腦袋上。
當然是沒有什麼用的。
蘇見覓擡頭笑道：“皇叔，擋着和不擋着有什麼區別？”
蕭檢回答說：“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
蘇見覓故意加快腳步，他不是喜歡擋着嗎？
如果她走得夠快，看蕭檢還怎麼擋？
一想到他舉着一隻手在後面追的樣子，蘇見覓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無論她走得再怎麼快，蕭檢總是能如影隨形的跟在她身側。
沒當蘇見覓問出來，蕭檢便說：“你瞧瞧你的腿，再瞧瞧我的腿，我走兩步，你走三步，跟我競走？”
蘇見覓頓時停下腳步，她自認爲在同齡人中個子比較修長，至少比起徐俏是高了半個頭。
但蕭檢說他走兩步自己要走三步，未免誇張了些。
蘇見覓不信，不服輸的站在蕭檢身邊比劃。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你吃什麼長大的？腿怎麼這麼長？”蘇見覓有些懊惱。
蕭檢說：“你以爲我比你多吃的六年飯是白吃的嗎？”
蘇見覓撇撇嘴，繼續往前走。
前面是一片梅林，紅梅在清冷的月光下交錯，雪地上是交織的樹影。
蘇見覓停在一處空地上，說：“就是這裡啦！”
蕭檢環顧四周，覺得此處除了梅花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不禁問道：“這裡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蘇見覓清澈的眼睛注視他，說：“難道你忘了嗎？”
蕭檢思索了一會兒，沒有想起來。
蘇見覓揭曉謎底，道：“我前幾天去拜訪劉太妃，她說你小時候最喜歡來這片梅林，每次哭鬧，帶你來這裡就不會哭了。”
蕭檢說：“你確定？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蘇見覓說：“確定啊，你沒有印象很正常啦，劉太妃說的是你週歲之前。”
她彎腰撿起一根樹枝，道：“所以深藏不露的松山居士，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
蕭檢不答反問：“所以你把我叫到這裡來是爲了問這個？所謂的堆雪人只是幌子？”
蘇見覓輕咳兩聲以掩飾尷尬，道：“好奇嘛，而且這裡罕無人跡，可以放心說話。”
她來的路上，地上只有自己和蕭檢的腳印。
蕭檢說：“小時候學的。”
蘇見覓又問：“誰教你的？”
蕭檢抿脣不語。
他諱莫如深，蘇見覓更是想知道答案，便纏着他問：“那你是怎麼對姑父交代的？”
蕭檢說：“一哭二鬧三上吊。”
好不走心的回答。
蘇見覓盯着他，道：“真的？”
蕭檢點頭，說：“我不想騙你。”
蘇見覓聳聳肩膀，道：“好吧，你看我們關係這麼好，是不是送我一幅畫？我保證是用來典藏欣賞的！”
纔怪！
蕭檢焉能不知她的心思，若是老老實實送一幅畫給她，畫的下落要麼是拿去換銀子，要麼是送給她二哥。
總之典藏是不可能典藏的。
蕭檢卻笑着說：“好啊，用蕭檢的名義作畫。”
蘇見覓頓時跳腳，說：“不要！叔，就當是送我的新年禮物嘛！”
蕭檢摸摸她的頭，說：“行吧，我現在就給你畫。”
現在？
沒有工具怎麼畫？
蘇見覓正疑惑着，蕭檢接過她手上的樹枝，樹枝上還綴着點點梅花。
青色的衣襬飛揚，樹枝在雪地上劃過，飛起的雪花宛如船槳挑起的浪花。
下一秒，蘇見覓被蕭檢圈入懷中，樹枝回到了她手上，蕭檢握着她的手背，引導着她在雪地上書畫。
蘇見覓鼻尖除了清冽的梅香，還有蕭檢身上淡淡的酒味，是宴會上的酒。不經意擡頭，他眉目俊朗，額角落着幾粒瑩白的雪籽，月光下宛如謫仙下凡。
正巧蕭檢也低頭看她。
四目相對，蘇見覓感覺自己陷入了一汪溫暖的湖水，夜風在臉上颳着也不覺得冷了，心口彷彿被人塞進了一個手爐，充實而暖和。
“畫好了。”蕭檢說。
蘇見覓訕訕轉頭不去看他，只盯着地上。
一炷香前白的像紙一樣的空地上，此刻顯現出一幅絕倫的畫來。
是一匹白馬，上面坐着兩個人。
雖然只寥寥數筆，可人物的神態和駿馬的矯健栩栩如生。
“這是……白花花？”蘇見覓喃喃道。
蕭檢放開她的腰，說：“你只看見了白花花嗎？”
蘇見覓硬着頭皮說：“白花花馬背上還有兩個人。”
蕭檢循循善誘道：“兩個人是誰？”
蘇見覓瞪了他一眼，道：“明知故問！”
蕭檢說：“既然你看得出來，說明我的水準還在，畫便送你了。”
地上的畫，第二天太陽一出來便消失於無形，都不能倒賣。
蘇見覓感覺自己被坑了。
蕭檢又說：“一臉失落的表情是怎麼回事？是我畫得不夠好嗎？”
蘇見覓說：“不是。”
她蹲下來，手指輕輕的沿着畫的輪廓來回打轉。
“皇叔？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她好好來了這麼一句。
蕭檢一怔，問：“你在說什麼啊？”
蘇見覓轉頭看他，道：“你不僅會畫畫，還會武功。”
蕭檢挑眉，道：“怎麼說？”
“我看你剛纔一招一式行雲流水，練了很久吧？”
蕭檢輕咳兩聲，道：“皮毛而已，專門哄你這樣的小姑娘。”
又是不着調的回答。
蘇見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站起來說：“既然如此，我沒什麼好問的啦。”
蕭檢卻不輕易放她走，攔着她的去路說：“今天北涼使臣激你跳舞，若是沒有曼嬪，你能行嗎？”
他質疑的語氣成功激起了連北涼使臣都沒有激起的好勝心。
蘇見覓說：“我說我行，你信嗎？”
蕭檢故意說：“不信。”
蘇見覓說：“我跳的舞，你們怕是都沒見過，我擔心嚇着你們。”
蕭檢靠着一棵梅花書下，說：“拭目以待咯。”
以前大學的時候，蘇見覓被拉着進了舞蹈社，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在華爾茲方面極有天賦。
甚至拿過省級的獎項。
蘇見覓自信的時候最好看，她擺出標準的華爾茲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