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淼吐完了,捂着口鼻進來。
“老師,這是什麼病啊?”
小女孩不知疲倦的搖着牀上面目全非的女人。
蘇見覓注意到,小女孩不經意露出來的手臂上也有斑斑點點的潰瘍。
有大膽的學生想湊上前去觀察牀上的屍體。
“給我回來!”蘇見覓正色命令道。
學生什麼都沒做,被蘇見覓吼回來,一臉懵。
“大家都給我出去,這個院子誰也不準靠近!”
大家都是經歷過京城閻王咳的人,聽見蘇見覓說的措施,立馬明白了幾分。
鄭淼心裡墜了又墜,悄聲問蘇見覓。
“老師,是不是瘟疫啊?”
蘇見覓退出院子,嚴肅的說:“目前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患病,這個病具有比較強的傳染性。”
有學生問:“是什麼病啊?”
“炭疽。”
鄭淼問:“炭疽?醫書上似乎沒有記載。”
“的確沒有記載,對於你們來說,這是一種新型的疾病。”蘇見覓給他們簡單講了一下炭疽的症狀體徵。
“皮膚生瘡潰爛,水腫高熱是主要症狀,你們幾個私下去打聽一下鎮裡是否有其他人患病,不要聲張以免引起恐慌。”
“還有,你們注意保護自己,身上有傷口的位置不要暴露出來,知道嗎?”
幾個學生連忙點頭,紛紛去實行蘇見覓的命令。
只有鄭淼還留在原地。
“你怎麼還在這裡?”蘇見覓問。
鄭淼不答反問:“老師,你爲什麼留下?”
“因爲那裡面還有一個活人。”蘇見覓說。
鄭淼問:“老師,這種病有辦法治嗎?”
新病啊,醫書都沒有記載。但是對於蘇見覓來說,這不是新病,至少比真正的新病閻王咳好解決多了。
“辦法自然是有的。”蘇見覓用毛巾矇住自己的口鼻。
鄭淼有樣學樣。
他想看看蘇見覓怎麼治病的。
但是蘇見覓有些遲疑。
“鄭淼,你先在外面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好不好?”
鄭淼說:“老師,可是我想學一下……”
蘇見覓犯了難。
她在現代主攻的不是中醫,是外科。
只會用西醫的方法治療炭疽,那就是打針。
這小孩能接受嗎?
看出蘇見覓猶豫的神情,鄭淼只好說:“老師,我在外面守着吧。”
以前聽別人說過,有手藝的師傅帶徒弟都會留一手,以免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老師應該也會留一手吧……
鄭淼轉身離開,神情落寞。
蘇見覓又叫住他,說:“鄭淼,我問你一個問題。”
鄭淼回過身來,說:“老師,你問。”
“你能接受一種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治療方法嗎?治療所用的器具都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也許這個方法會讓你產生排斥。”
這是要讓他跟進去的意思?
鄭淼的眼神嚓一下亮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能的能的!只要能治病,管它什麼方法呢!”
“那你跟我來。”
鄭淼得到准許,又激動又慚愧。
剛纔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老師傾囊相授,不是一般的手藝師傅,他怎麼能這樣想呢!
心底對蘇見覓更加尊重了。
蘇見覓走進房間,小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淚吧嗒吧嗒的流。
她擡頭看向蘇見覓,抽泣了兩下,問:“大夫,阿孃是不是回不來了?”
蘇見覓說:“她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
小女孩哇的一下又哭了出來。
“嗚嗚嗚,阿孃最喜歡吃鳳梨糕,我還沒賺錢給她買……嗚嗚嗚”
鄭淼問:“小妹妹,你爹爹呢?”
小女孩說:“爹爹早走了嗚嗚嗚,阿孃把我帶大的……”
蘇見覓蹲下來,張開雙臂,說:“小妹妹,你和你阿孃得了一樣的病,如果不治療的話,也會像你阿孃一樣的。”
小女孩下意識看了看手臂上的潰爛,紫紅色的,擠一擠還會流出水來。
“能治好嗎?”她怯怯地說,“可是我沒有錢……”
“不收你的錢。”
蘇見覓從空間裡拿出來一劑針管。
細長的針,針頭上面有一點液體水珠。
小女孩本能的害怕,往後縮了縮身體。
鄭淼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新奇玩意,很是驚訝。
“老師,這是什麼?”
“這是注射器,裡面是青黴素G。”
她又拿出一支更小更細的五毫升注射器,讓鄭淼把小女孩的手臂按住。
蘇見覓先給小女孩做了個皮試,確定她對青黴素不過敏後,給她肌肉注射藥物。
“老師,這樣就行了嗎?”鄭淼還有很多疑問,恨不得一股腦說出來,又怕蘇見覓嫌煩。
蘇見覓搖搖頭說:“還不夠,還有一些預後措施。”
她對小女孩說:“這幾天待在家裡不要亂跑,不然會被壞人抓走的哦。”
小女孩認真的點頭。
至於牀上的屍體,蘇見覓肯定不能讓小女孩和屍體待在同一屋檐下。
等幾個外出去打聽的學生回來,她便把屍體火化處理掉了。
“鎮上有其他人患病嗎?”
幾個回來的學生紛紛搖頭。
蘇見覓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
看來目前只有小女孩患病了。
“你們幾個輪流守在這裡,不要進屋,也不要讓別人進去。”
幾個學生連聲說是。
鄭淼跟上蘇見覓的步伐,問:“老師,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啊?”
蘇見覓說:“炭疽的潛伏期在一到七天,我們還需要等待,繼續排查。”
七天!
鄭淼犯難了,說:“老師,可是醫師大賽還有半月就開始了啊,我們快馬加鞭都不一定能到,等七天,這不是……”
這不是放棄比賽嗎?
他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就被蘇見覓的眼神嚇了回去。
蘇見覓正色道:“比賽固然重要,我們有比比賽更重要的事。”
鄭淼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不免臉紅。
蘇見覓算了算,如果只剩七天,那麼他們日以繼夜的趕過去應該能到。
就是要麻煩麻煩三哥的口袋,讓他口袋裡的銀子大出血了。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炭疽的消息不知怎麼泄露出去,不脛而走,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