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姿看見蕭檢到來，心裡咯噔一下，但她早已準備好說辭，把自己編造的話又大聲說了一遍。
又說：“這些鎮民可以作證。”
鎮民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在蘇見覓驚詫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蘇見覓強撐着身體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然而她一個人的發聲真是太小了。鎮民也不會聽的。
他們若是不同意柳清姿的說法，不就是承認自己支持茵陳嗎？
支持茵陳，就是打自己耳光，他們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非黑白，他們都要是對的。
柳清姿臉上是得意的笑容，說：“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怎麼狡辯？”
“瑜王殿下，不能因爲您和茵陳有私交，就故意包庇啊。”
底下人紛紛附和。
好一個拿民心要挾。
蕭檢眉目清冷，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說：“此事還需要查證。”
立馬有鎮民反駁道：“還查什麼啊，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不就是準備包庇嗎？”
“就是包庇，要立即處決茵陳！”
蕭檢不慌不忙，目光在吶喊的人羣中掃了一圈。
長劍指向一直以來呼聲最大，最容易煽動周圍情緒的人。
“抓起來。”
“是。”
幾個侍衛正好也趕了上來，聽見蕭檢吩咐，二話不說就把他們之中最出頭的一個人抓了起來。
他大概三四十的樣子，穿着粗布衣裳，長相平平無奇，被抓起來押到蕭檢面前時嘴裡滿是不服。
“憑什麼抓我，是要殺人滅口嗎？”他揚天大喊，“蒼天啊，這還有沒有王法，我們老百姓說了讓王爺不開心的話就要被抓起來嗎？”
蕭檢的侍衛二話不說把他的嘴堵上。
蕭檢說：“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如何，本王今晚就查清楚。”
他騎在馬上，俯視帶頭的人。
“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侍衛把他嘴裡的抹布取下，他頓時說：“小人陳三，是正正經經的淮山鎮鎮民。”
“家裡是做什麼的？”
陳三道：“祖上三代農民，老老實實。”
“呵。”蕭檢輕笑一聲，笑容裡帶了一絲輕蔑，道，“好一個世代農民，本王還是第一次見有農民的手上一點繭子都沒有的。”
蕭檢大聲命令道：“查！這個人到底是誰，煽動情緒傳播謠言背後是誰指使的，目的又是什麼，給本王查清楚，一個都不許放過。”
柳清姿聞言，臉色變了一下，但整體表現得還算鎮定。
“你現在招，還是待會兒本王找到了證據用刑？”蕭檢的劍貼上陳三的臉。
後者抖了兩抖，說：“小人……小人說的句句屬實！”
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蕭檢正色道：“不查個水落石出，今晚誰都別想走。”
他給高風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趁無人注意的時候溜走。
蕭檢翻身下馬，走到蘇見覓面前，彎腰把她抱起來。
她最近因爲要照顧學生，又在爲小女孩炭疽的病操心勞力，體重直線下降。
蕭檢抱起她的時候感覺懷裡是一片羽毛，一個不留心就會被風吹跑。
“阿覓？”蕭檢低聲輕喚，語氣比面對陳三的時候軟了不知多少倍。
蘇見覓疲憊的睜開彷彿有千斤重的眼皮，說：“嗯。”
她意識還算清醒，蕭檢鬆了口氣。
“餓不餓？”
蘇見覓搖了搖頭，心底的悲憤佔據了整個身體，幾乎連餓都感覺不到。
她眼眶裡漸漸蓄滿了淚水，又強忍着沒有落下一滴。
“恨。”她吐出一個字。
蕭檢拿出手帕把她的臉輕輕擦乾淨，說：“你沒有錯。”
蘇見覓嗓音嘶啞，問：“法不責衆，對嗎？”
即使真相查出來了，可帶來的傷害已經發生了，而且再也無法補償。
蕭檢默了默，沒有說話。
蘇見覓嘆了一口氣，不甘心的閉上眼睛。
然後，在黑暗裡，蕭檢的聲音傳進耳朵，他說：“我可以責衆。”
陳三一口咬定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淮山鎮人，蕭檢派去查訪的人也是如此回覆。
“你看看，陳三就是鎮上的人，王爺還不信，分明就是存心包庇。”
底下人又開始竊竊私語。
“放人！”
“快放人！”
他們大聲吶喊。
蕭檢沒有說一句話，冷淡的眼神記下每一個攪混水的人。
就在氣氛緊張到一觸即發的時候，高風回來了，帶來一個男人。
“王爺，這位是鎮上一家客棧的老闆，關於陳三，他有話要說。”
蕭檢：“說。”
客棧老闆跪下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眼陳三，確認了一下，指着他道：“王爺，就是他，就是這個陳三！”
“三天前，這個陳三來我們客棧定了一間房，說好每日一結，但拖到現在還是沒有交給我銀錢。我找他要，他說他把錢拿去賭了，讓我再多寬容幾天。”
“記得他說過，他是從隔壁鎮上來的，不是本地人！”
老闆還給出了客棧的入住記錄。
蕭檢對陳三說：“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陳三死鴨子嘴硬，還是堅持道：“王爺爲了保護你的女人，故意讓人栽贓陷害我！”
蕭檢不知是聽了那一句話，微微挑眉，竟有一絲愉悅。
高風上前就是一腳，把陳三踢到地上，吃了個狗啃泥。
“你以爲我只有人證嗎？你在客棧裡的一應物品，我全都封存了，裡面你的真實身份，你到底是哪裡人都有跡可循，若是再血口噴人，王爺不是好欺負的！”
他對蕭檢抱拳道：“王爺，既然此人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如先砍了他的手。”
蕭檢輕嗯一聲。
高風得令，手搭在腰間的劍鞘上。
陳三頓時嚇得腿都在抖，下身出現一團不明液體。
當高風腰間的劍抽出來的那一瞬間，他顫抖着說：“我招，我全都招！”
柳清姿見勢不妙，正要動手，被高風擋住了視線。
高風故意站在柳清姿的身前，以防有心人作亂。
陳三說：“就是她，就是剛纔那拿弓箭的女的，找到我，指使我說這些話，還說事後會給我一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