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X年的春天,一場罕見的大雨讓青山地區陷入泥石流的囫圇,青山自有人居住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重大自然災害。而造成泥石流的原因,和天麗集團地產開發項目強制改道開挖土石方有直接關係。
更令人痛心的是可怕的泥石流裹夾着泥水和大石頭從山上滾落,砸到了放學排隊回家的黎族孩子,順心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證實薑母山村小學有10幾個孩子被壓,生死未卜。
“小王,我得去現場!”順心掩飾不住胸中的悲憤,她拖着笨重的身子,滿世界尋找地質包和雨衣。
小王攔着她,態度堅決。“順心,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你攔不住我!”順心看也不看她,找到雨衣,胡亂往身上套着。
小王看着她,半響,也抓起雨衣朝身上套。“要去一起去!你別想丟下我!”
兩個勇敢無畏的女人經過領導‘同意’,和國土局去現場負責救災的人員車輛一起奔赴青山地區。
在車上,小王小心翼翼的問她:“你家團長還沒回來的意思嗎?”
順心望着青山區陰霾晦澀的天空,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和他聯繫了,之前的電話裡陸向冬嗓音嘶啞,只說他的感冒加重需要留京休養,便和她失去了聯絡。
而她,從初期徹夜不能成眠的思念到後來胸悶窒痛的揪扯,現在,誰再提起陸向冬,她只能用無可奈何的麻木去逃避想他的洶涌慾念。
思念壓埋得越深,越不想輕易的表露出來。或許,這也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本能。
小王看看她沒有再說話,兩人默默承受着車輛的顛簸,靠近青山。
臨下車的時候,小王收到了男友王清羽發來的短信,他說晚上不能外出陪她了,部隊接到緊急任務,而他已經在趕往任務地點的軍車上。小王回覆過去,可是再無回信。
大雨傾盆,順心的臉一下子被雨水打得透溼。
小王把順心的揹包強扯過來扛上,在風雨中吼:“你覺得怎麼樣,順心——”她指了指順心的大肚子。
順心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大聲喊道:“我很好,沒問題,就當飯後散步了!”
兩人對視一笑,默契頓生。她們在同事的幫助下,艱難的朝災難中心走去……
薑母山村小學操場。
到處都是人,順心撥開那些所謂的參與救援的政府職能部門的官員們,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大雨中的符春輝。
他的面前,用草蓆蓋着五具再也不會醒來的學生屍體。他沒有像遇難孩子的家屬一樣痛哭失聲,可是那痛極無聲的哭泣,如同雕塑般凝肅的側影,讓順心內心的悲痛和憤怒一下子涌到了頂點……
她慢慢的走過去,臉上流淌下來的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春輝……”
符春輝身子一震,面無表情地擡頭看她。
“春輝——”她又叫,眼中的淚和着雨水奔涌而下……
符春輝的眼睛動了動,嘶啞着嗓子說:“死了……我的學生死了……他們再也不能喊我老師,再也不能喊我哥哥了!!”
順心的心驀地一涼,直往下沉……
她跪在地上,挨個去掀起孩子屍體上的蒙布。當翻到最後一個孩子,也是符春輝守着的那具屍體面前,她的手指突然抽筋,抖得幾次拿不住溼透的白布。
不是春庭,但是順心認得這個被石頭砸死的孩子,他曾帶着她和孩子們找到地震帶的山谷,他叫她夏老師,他笑起來好甜……
他……
“啊——啊——啊——”符春輝忽然對着天空狂吼,一聲又一聲,像是永遠也發泄不完他胸中的憤懣和絕望……
春庭和十幾個孩子還被埋在泥石流裡,生死未卜。現在,還不到他們脆弱認輸的時候……
順心拉起符春輝:“走!!我們找春庭和孩子們去……”
符春輝抹了把臉,泥水血水沾滿臉,可是他一點也不在乎。“我揹你!”不顧順心的拒絕,他強硬把她拉上肩頭……
小王一邊擦淚一邊緊緊跟着他們,她今天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患難見真情。
周旭在孩子被埋的現場見到順心,內心無比的震驚。她立在危險的泥土地上,正翻出地質包的工具,準備冒雨上去勘探泥石流溝地形。她熟悉這一帶,只要找到符春輝指的方位,被埋的孩子們應該還有生還的可能。
“順心——”周旭揮掉吳秘書手中的傘,深一腳淺一腳朝那個笨拙卻固執的女子踉蹌奔去……
“你給我下來!”周旭拉着她的胳膊,想要把她強制帶出危險地區。
“你給我放開!”順心用力掙脫他的鉗制,目光冷得像是三月裡的雪。她手腳不停,對身後的小王喊道:“你揹包,小王,我先上!”
“好!”小王看看周旭,緊隨着順心朝泥石流的方向走。
周旭再一次拉住順心的胳膊,她掙不脫,又氣又急,滿臉通紅……正待發怒,周旭卻牢牢地攥住她的視線吼道:“我陪你上去!順心,我陪着你,不然,你休想再一次把我撇下!”